雅典娜悬浮在半空之中,眉宇之间流露着若有所思之色,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这个家伙早就准备好了。看来,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一边说着,她手腕轻抖,神杖指天,刹那间,无数雷电从天而降,将整个神殿覆盖其中,将周围化为一片雷霆炼狱。
哈迪斯的神殿之内,除了宙斯之外,还有一位身穿金袍的老者。他正是赫菲斯托斯。在这位赫菲斯托斯背后的墙壁上,雕琢着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
这些石头有红蓝绿三种颜色组成,每一块都像是一枚宝石镶嵌在石头之中似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雅典娜一落到地面上,立刻就盘膝坐在地面上。闭合双目,默念咒语,全身光晕闪烁。在哈迪斯的帮助下,将自身的神力输送入雅典娜的体内,辅助她催动那神秘莫测的神权之力。
“轰隆隆——”神王宙斯的神宫之中,一道刺眼的银光迸射而出,在神宫正前方汇集成一个银色圆环,银色圆环上光华大作,化为一道炫目的银光冲破云霄,直奔冥府而去。
神界,众神殿。
神界的一切都是由诸神共同缔造,神界的神王,也同样是由诸神共同选举。在诸神之中,唯有宙斯一脉,是以神王的身份来决定众神的职位。而宙斯,也是诸神公认的众神之王。
在众神殿之中,宙斯端坐在神王椅子上,脸色肃穆的听取着众神的报告。当众神说完之后,他沉吟片刻后,缓缓颔首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了商量一件事。”
众神的表情顿时严峻起来,神王宙斯是统帅众神的神灵,哪怕是神王后代们,在神王的命令面前也必须服从,更何况是他们呢?
宙斯道:“最近,在东部海域发生了一件怪事。一条龙鱼跃龙门。它跳出海面的那一刻,海洋掀起滔天巨浪,而那条龙鱼,也因此而蜕皮。这件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我们特意派遣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前往查探,结果……”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龙鱼,这可是海洋中极少数存活的高阶魔兽啊!而阿尔忒弥斯是谁?众神的女儿,众神之王的女儿。她居然亲自去了?
众神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古怪起来,在神界的历史中,阿尔忒弥斯曾经有许多辉煌的战绩,而她也被誉为是阿斯加德神圣骑士中最优秀的一个。她的武勇是毋庸置疑的。
“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死了。”
简单的几个字,顿时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所有众神都呆住了。
“这不可能。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都是父王您的孩子,他们怎么会死?”赫菲斯托斯忍不住问道。
宙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太蹊跷了。我本打算再派兵去看看的,但又担心再有不测。所以才叫你们来议论一下,看该如何处理。”
赫菲斯托斯愣了愣,道:“父王,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请求您的神座,让您的神座显化在冥界?这样就能解决此事了。我们冥界一向遵守秩序,任何违背规则的事情都会被我们彻底抹杀。”
宙斯微笑道:“这件事恐怕只有雅典娜知道,她应该不至于隐瞒吧。这件事牵扯到她的母亲冥后波塞冬。”
赫菲斯托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您的吩咐做。我们先把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葬礼之后再谈。另外,关于我们冥界的神灵数量已经越来越少,我想请教父王,该如何增强我们的实力呢?”
宙斯皱眉道:“这是个难题。神界的资源非常匮乏,如果要补充,恐怕需要很长时间。但如果用来培养神祗,却是不值得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向身旁站着的哈迪斯道:“哈迪斯,我记得你有个儿子叫哈羽。是吗?你跟我进来。”
哈迪斯心头一凛,赶忙恭敬的答应一声,快步跟着宙斯向内殿走去。
两人一走,众神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哈羽,真是个灾星。刚来到冥界才多久,就连续死了两次,而且,这次死的,都是我们冥界的精英。”波塞冬愤懑的骂了一句。
哈迪斯和宙斯进入内殿之后,哈迪斯躬身道:“父王,您找我。”
宙斯沉声道:“你对哈羽的评价怎么看?”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后,沉声道:“我认为,哈羽是冥界未来重建的核心。他身上具有着冥王血脉,而冥王血脉又蕴含着冥界的根基,他的修炼速度超过了冥神们的想象。甚至比冥王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毫不逊色。这样的存在,或许真的能够帮助冥界重新崛起。”
宙斯眼睛一亮,“哦?你有信心吗?哈迪斯。”
哈迪斯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有信心。但我需要父王给予我足够的支持,否则我不敢保证。”
宙斯拍手一笑,道:“好,只要哈羽能够帮助你达到你想要的境界。我便会将神界中的三分之一资源倾斜给你。如何?”
哈迪斯眼中流露出惊喜的光彩,他很清楚,这种程度的资源倾斜是什么概念。别忘了,宙斯是整个宇宙中最庞大的势力之主。即使是其他四大国度的国王联合起来,每一年所能获得的资源也远远比不上宙斯。而现在,他却要把自己的资源分给自己,那将产生何等效益?
“谢谢父王。”哈迪斯激动的说道。
宙斯摆摆手,道:“不必客气。哈羽虽然死亡,但是,这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场机遇,我想,他的灵魂会返回人间,继承父辈遗志。你可以通过他去寻找他的父亲奥丁。他父亲的实力虽然没办法和你相比,但毕竟是父子连心,只要有他的帮助,你的计划应该会顺利许多。”
哈迪斯道:“我会尽快安排。”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开,朝着神山下的神庙走去。
在他离开后,神王宙斯看了波塞冬一眼,道:“这段时间,哈羽在你那边的表现你也看到了。”
波塞冬脸色略微尴尬的点了下头。
当初,正是因为他想让女娲成为自己的妻子,从而阻止哈羽与宙斯的结盟,才暗中设计了那场婚礼。但是,谁能想到,最终造就了一个冥界公主嫁给了哈羽,还成为了他的妻子。
而今日,哈羽在婚礼上所作出的一切,令他也感觉到脸上有些挂不住。
宙斯冷哼一声,道:“这小家伙似乎很有野心啊!这次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他的目标是你的位置。”
波塞冬淡然一笑,道:“您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宙斯点了点头,道:“我们冥界的未来还指望你们兄妹呢。好了,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大家各忙各的,有消息立刻通报。”说完这句话,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诸神退去,自己则悄然离开了大厅,回去休息了。
哈迪斯带着波塞冬一路前行,直奔神殿方向而去。
在神殿门前,他停下脚步,微微颔首,道:“叔叔,您进去坐吧。”
波塞冬摇摇头,道:“算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哈迪斯,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哈迪斯苦笑道:“差不多吧。叔叔,您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太特殊了,所以,有些话不适宜在大庭广众下提及。”
波塞冬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你们的感情是任何人也无法破坏的,我并不担心。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哈迪斯犹豫了一下,道:“我打算回去了,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波塞冬愣了一下,问道:“现在回去?”
哈迪斯点了点头,道:“我必须要离开了。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久。”
波塞冬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劝了。不过,你可记得自己的话。”
哈迪斯点了点头,道:“叔叔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辅佐冥界。”说完这句话,他再次躬身施礼,转身大步离开。
波塞冬看着哈迪斯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哈迪斯突然离开,显然不是临时决定的,这对于整体局势的影响极为巨大。冥王哈羽已经死亡,他这个冥王却依旧在冥界,难免会引来其他冥王的猜忌。尤其是,他的实力非常强悍,如果冥界真的能由他掌控,那么,冥界的实力就会大幅度增加。这对整体局势都是极其重要的。
但同样的,他这个决定也会给冥王宫内造成一定损失,毕竟,哈迪斯一走,神王宙斯肯定也会有所怀疑。不过,从另一方面想,波塞冬却认为哈迪斯做得对。神王宙斯确实是太霸道了,而且有些专制,如果他继续留在冥界,恐怕冥界真的要变天。
“哈羽死了。”西王母喃喃的低语了一遍,她那娇媚的美眸中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她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了哈羽的死讯,又没有亲眼见证哈羽死亡,而是见证了哈羽化为金乌飞升之后,才赶来参加冥王婚礼的。
她的心绪非常复杂。曾几何时,在神界,她是何等风华绝代,但现在,她已经老了。她已经不属于自己。
她的爱人,早已经离去,在漫长的岁月中,她早已习惯,也不愿意习惯。
可是,她的爱人已经不再。哪怕她拥有着神王的称号,在她内心深处,也依旧是寂寞的。寂寞,是人生最痛苦的东西。
神族之所以会成为高傲的种族,就是因为他们对于伴侣的追求乃是永恒的,不死不灭的。而神界,只有她和宙斯两个神,这也使得他们的伴侣越来越少,甚至很少会有人敢于靠近她,就是因为她的威慑力实在太强,除了奥林匹斯圣山上的那几个,没人敢轻易招惹她,否则必死无疑。可是,伴侣少,这对于神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因此,宙斯对她的态度总是那么冷淡,这也令西王母的心中始终压抑着一团怒火,却又无可奈何。
她也曾经多次试图挑拨宙斯和阿佛洛狄忒的关系,可惜,在她的努力下,这两个人的关系反而越发紧密了。
“陛下,您睡了吗?”外面,侍女的呼唤声令沉思中的西王母惊醒过来,她下意识的答应一声。
“陛下,波塞冬来了,说有要事求见您。”
“嗯,让他进来吧。”
波塞冬推门而入,恭敬的跪拜在地,道:“儿臣见过父皇,愿父皇龙体康泰。”
西王母抬起头,看向波塞冬,她原本清澈的美眸之中,瞳孔迅速收缩起来。
“波塞冬,你……”
波塞冬站直身躯,双膝跪倒,道:“父皇,孩儿恳请父皇,让孩儿归隐,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人类世界。”
西王母吃惊的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难道,难道你是为了……”
波塞冬垂下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幕,“是啊!孩儿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来找父皇的。今天孩子遇到了一位人类朋友,他说了许多我以前从来都没听过的事情,孩儿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有一点,他说的很明白。当初,父皇和我的父亲是一起陨落在那场灾难之中的。孩儿想,如果当年父皇真的是因为我和母后而陨落,那么,也一定有办法将我复活吧。所以,我希望能够回冥界,寻求复活之法。”
西王母呆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一切,在她的印象之中,波塞冬是一位桀骜不驯的王者,他虽然不是战争的主角,但每次出征,他总是冲锋在最前面的。可此时此刻,这位曾经的战神,居然向自己恳求,让他去复活?西王母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孩子,这是你自己想通了,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波塞冬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通了。父皇,孩儿已经长大了,有的事情,需要承担了。父皇,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能够继承神王宝座,可是,我已经不愿意继续待在冥界,更不愿意继续做这份工作。我想要回归人类世界。请父皇恩准,我不久后便会离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西王母愤怒的道。
波塞冬苦笑道:“父皇,难道你不觉得这或许是冥府改变命运的契机么?父皇,请允许孩儿退隐。”
西王母沉默了,她在考虑波塞冬的提议,她知道,这绝不是儿戏。她是深爱着丈夫和儿子的,尽管他已经消逝。但在西王母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渴望能够陪伴在波塞冬和宙斯身边。
但是,她同时也很清楚,神界的秩序不容打破。神王死了,就算是神王的儿子波塞冬也不可能取而代之。这是整个神界的规矩。如果波塞冬离开神界,那么,神界必定会乱套,神王陨落带给神界巨大震荡。她绝不能冒险。
“孩子,你先起来。”西王母叹息一声。
波塞冬恭敬的站起身,“父皇,我真的很想念您和母后,但也正因如此,我更要回去寻觅机缘,以避免再像以往那样,失去父母。”
西王母眼圈微红,“可你要记住,你是神王,你肩负着责任。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涉着万千生灵,你怎么可以擅自决定呢?你要知道,一旦离开神界,就代表着你将放弃你所掌握的权利和力量。”
波塞冬坚定的道:“孩儿明白,可是,我也明白,孩儿所能做的,唯有这个选择。孩儿只是暂时离开,等我找到方法复活父皇和母后,就一定会返回神界。”
“你……唉……”西王母无奈的坐在床榻之上,良久不语。
波塞冬躬身施礼,“孩儿告退。”转身走了出去,他的背景显得那么萧瑟。
“你等一下!”西王母叫住波塞冬。
波塞冬停住脚步,转过身,“母后,您还有什么吩咐?”
西王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波塞冬,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只是,这次我帮不了你。”
波塞冬眼神微凝,“母亲,您的意思是……”
西王母道:“宙斯已经死了,他是为了守护众神才牺牲了自己。我无法违逆他的遗愿。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够成为新的神王,我一定会全力辅佐你,但是,如果你不能成为神王,至少不要做出损害诸神利益的事。”
波塞冬愣了一下,“父亲,父亲……,您是说,父亲死了?他、他死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父子连心,哪怕他已经成为了强大的神诋,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毕竟只有二十四岁,他的心智再成熟,在自己的亲人逝去之后,依旧充满悲伤。
西王母叹息一声,道:“是的,宙斯死了。”
“不——,父亲不会死,他不会的——”一股庞大的气势骤然迸发,恐怖的黑暗光芒刹那间爆发,化为滔天黑焰席卷天穹。整个冥界都剧烈的震荡了一下。一声凄厉的长啸从波塞冬口中响起。
西王母脸色大变,赶忙用手捂住儿子的嘴,但这声音还是穿透房屋,清晰的传遍冥界每一个角落,包括人间和阿斯加德。
“孩子,快住手。”西王母急声叫道。
波塞冬猛的一甩头,将西王母的手甩开,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银蓝色,仿佛两颗璀璨的宝石一般,“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孩子……,你听我解释,我也不愿意你离开。”西王母眼圈泛红。
“那你还要阻止我?”波塞冬怒吼道。
“好了,别吵了。”一旁,元始天尊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这又何必?”
他虽然没有插手,但从他的脸色看,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西王母叹息一声,低下头,“孩子,你父亲早就料到有今日。他曾经跟我说过,当他临终前的那一晚,突然感受到了冥冥之中有种召唤,这才决定将神界托付于你。你应该明白你父亲的意思。这场灾劫,我们谁也逃脱不掉,我也不想逃避,你要去做你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情吧。不过,你答应过母后,不论遇到什么困境都一定要保重自己。如果……”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
“我答应你。”波塞冬向西王母点了下头。
“好了,你们父子谈完了吧。”一道紫金色的身影从外面飘飞而进,正是宙斯。
此时的宙斯和之前相比几乎是判若两人,身形高大挺拔,英俊威严的面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波塞冬身上时,却充斥着无尽的温暖。
波塞冬呆滞的站在原地,“父亲——”泪水奔涌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宙斯的双腿泣不成声。
宙斯轻叹一声,“傻孩子,哭什么,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了。你是父亲最骄傲的儿子,也是神界最年轻的主神,你要继承你父亲留下的衣钵,振兴神界。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会支持你。”
波塞冬紧紧抓住宙斯的裤脚,“父亲,父亲,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父皇,他、他是为了保卫我们才陨落的啊!”
宙斯摇了摇头,苦涩的道:“波塞冬,你要明白,这是神王的职责。”
波塞冬痛苦的闭上双眸,泪水滚滚而落。
他怎么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呢?父亲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根本就支撑不住,他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靠的就是神王的位置。
他早已将神王之位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会提前安排自己去人间历练。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历练归来,就遭到了这样的噩耗。
“父亲,请您带我去见母亲。”
宙斯摇摇头,道:“孩子,这件事你还需要问问她的意见才行,或许,她并不同意。她不喜欢你去凡尘。”
波塞冬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西王母。
“波塞冬,你父亲说的对,你还需要询问过你母亲的意见才能决定。这次你离开神界,很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这个地方非常特殊,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抵抗宇宙毁灭的危机,否则,你不可能返回。你确定真的要离开吗?”
“要。”波塞冬毫不犹豫的道。
西王母眉头微蹙,道:“可是,我怕你在人间有危险啊!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明白,人类世界对于神界来说,是极其脆弱的存在。你不能出事。”
波塞冬淡淡的道:“母亲,我知道。但是,我不能不管我父皇和众多族人们,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么?他们可都是神界的核心成员啊!而且,我们神界的神祗们,也有很多死于战争,他们的灵魂都在这里。如果我连这个地方都放弃的话,还有资格称作是一代神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