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安妮僵硬冰凉的身体。安妮已经没有了温度。撒旦闭上眼睛,沉默许久,睁开双眼时,两眼已恢复清明。撒旦转向赫莫娜,语调平静而淡漠:“带她走吧。记住,你欠她的。”
赫莫娜不甘地握紧拳头,最终点了点头:“是,父皇。”
她弯腰把安妮抱起,飞离地球。撒旦站在原地,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远去的方向,心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赫莫娜抱着昏迷不醒的安妮降落在一座山巅之上,她的目光掠过这片陌生的大陆,感叹着,这片陌生而广阔的土地。
安妮的尸首被赫莫娜埋葬在一处僻静偏僻的山谷里。在赫莫娜走后不久,她的坟墓旁突然冒出一团蓝色的光晕,蓝色的光晕越聚越多,最后化成一条银色的长蛇。这条银蛇绕着安妮的坟墓盘旋了很久。它突然钻进安妮的棺椁内。安妮的尸体顿时被银蛇包裹起来。
不过短暂的片刻功夫,安妮的尸体已经变得完好如初。
“安妮,你又活了吗?”银蛇的口吐人言,声音苍老嘶哑。
银蛇围着安妮转悠了一圈,又游到棺木的盖板上打量了一番,最后银蛇的尾巴缠住棺木,拖到了墓穴的洞穴门口。它跳跃到洞穴口的石壁上,一边盯着安妮,一边吐出信子舔着洞穴内壁上镶嵌的宝石。
安妮的身体躺在棺柩内部,她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银蛇的舌尖扫过她苍白而脆弱的皮肤,它的动作非常轻柔,就像是在抚慰自己的宠物。银蛇的眼睛微微眯起,它抬头仰望夜空。月亮圆圆的,散发着银色的圣光,照亮了银蛇半张扭曲丑陋的面庞。
银蛇低下头,用舌尖碰了碰安妮的脸颊。
银蛇的鼻翼扇动,它忽然发现了什么。银蛇收回自己的舌头,用力嗅了嗅,银蛇皱着眉头,露出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银蛇抬起头,用警惕地眼神打量着灵宝天尊。
“果然是你!”
银蛇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它显然已经发现了灵宝天尊的存在。银蛇的眼睛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它死死盯住灵宝天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你居然还敢来我的领地?!”
银蛇身上涌起一阵狂风,吹散了灵宝天尊的衣衫。
灵宝天尊的身体悬浮起来,悬停在半空中,俯瞰着银蛇,眼眸中流露出讥讽:“怎么,不装模作样了?”
“装模作样?哈哈哈哈哈!”银蛇大声狂笑,“你也配?你们这些卑劣的凡人根本就是废柴,就凭你们,居然敢对我出手?你们这群垃圾!”
银蛇的眼珠子里充斥着鄙夷的光芒,它蔑视地瞪着黄帝等人,嘲弄地笑了起来:“我会告诉你们,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觉悟,你们这群家伙,只需要臣服于伟大的宙斯陛下,才能够获得新生!”
灵宝天尊并不生气,他平静地说:“我承认,你们这些虫子确实是宇宙中最厉害的物种,拥有着不逊色于人族的智慧和武勇。但是,无论你们多么聪明,再强大的力量,在神明面前,仍然是毫无抵抗力。”
灵宝天尊举起手臂,指向天空:“我就站在这里,你们任何人都奈何不了我。所谓的宙斯陛下也是一样,只要他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就可以推翻这个腐朽的世界!”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赫拉怒叱着:“我们人类早已经研究出了对付神明的办法!”
“对付我们?”
“当然!”赫拉骄傲地挺直了背脊,“我们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我们有能克制神明的武器!你们根本就不懂神明!”
“是啊,你们根本不懂神明。”灵宝天尊轻飘飘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所谓的神明,其实不过是某种特殊生命体,它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且拥有着比你们更加古老的历史。”
银蛇冷笑着反驳:“愚蠢的凡人,不要试图挑拨离间。”
灵宝天尊摇摇头,继续说:“你应该庆幸,我今天晚上刚刚苏醒,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消灭掉你!”
银蛇昂着头颅,丝毫不惧地说:“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即使是毁灭,我也会守护宙斯陛下!你别妄想从我这里夺取宙斯的力量。”
“真是冥顽不灵!”灵宝天尊的嘴唇抿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先消灭你了。”
灵宝天尊抬手,银蛇立刻做出防备姿态,它竖起尾巴,全身戒备,眼睛里透漏出凶狠和杀戮。
灵宝天尊伸出右手,食指凌空点了几下,银蛇的身躯猛烈颤抖,它痛苦哀嚎。
银蛇倒在地上抽搐,它身上的鳞甲剥落,露出黑褐色的肌肤。银蛇挣扎了一阵,便不再动弹,它身上的鳞甲慢慢脱落,露出干枯的骨骼。
一块灰褐色的骸骨从它的胸膛中飞出,飞向灵宝天尊。灵宝天尊将骸骨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他叹息一声:“唉,没想到你竟然死了……”
灰褐色的骨架缓缓升高,一股巨大的威势从骸骨上爆发开来,银色的鳞甲覆盖了它全身。骸骨漂浮到空中,身上布满了玄奥的符号,一层层金色的波纹荡漾开去,它的身躯迅速增高、壮大,直到达百丈之巨,然后又缓缓缩小,重新化为一堆灰褐色的骨粉。
这就是灵宝天尊曾经提及过的,宙斯的骸骨。这具骸骨虽然破败了,却仍然带着强悍的力量。
“你终于来了……”灵宝天尊喃喃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骸骨上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辉,一道道神秘的符文围绕着它旋转,一条虚幻的金龙盘踞在骸骨之上。它仰首长啸,震撼山谷,惊得无数飞鸟四散逃窜。
“你的伤势恢复了?”
灵宝天尊没有回答祂的疑惑,只是淡淡地说:“宙斯,我知道你还没有彻底陨落。只要你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饶恕你之罪孽,放你归来!”
骸骨发出低沉的笑声,声音响亮,震得周围的石块纷纷崩碎。
“放我归来?”宙斯的语调变得森严:“我可以饶恕任何人犯下的过错,唯独不能饶恕渎神者,尤其是你们这些异教徒!”
骸骨的手掌猛地攥紧,五爪弯曲成利爪,朝着灵宝天尊狠狠抓了过去。灵宝天尊挥手格挡,两位神明同时退后一步。
“宙斯,你疯了吗?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灵宝天尊呵斥。
“约定?”宙斯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什么狗屁的约定?你们这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居然企图控制神明的思维?你们算什么东西?”
“宙斯,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你必须保持理性。”
“你说这样的话简直可笑!”宙斯大吼,它的声音犹如雷霆万钧,在整个空间轰隆作响,“谁允许你们用这么卑贱的语言侮辱我的父亲和母亲?”
“宙斯,你已经堕落了!”
灵宝天尊的脸庞笼罩着愤怒,他大喝一声,双手合十,身边突然浮现出九朵莲花,莲瓣盛开,绽放出绚烂的光芒。这九朵莲花旋转着,形成一个圆环,把宙斯圈住。宙斯奋力挣扎,然而这圆环越收越紧,勒得宙斯皮开肉绽。
灵宝天尊双目通红,咆哮道:“宙斯,你给我听好了!你们神族的力量来源于信念,来自于心灵!你的灵魂已经污染,所以才需要用鲜血来洗涤,否则你迟早堕入邪恶,沦为一颗毒瘤!”
宙斯发出狂躁的怒吼,他拼尽全力冲撞那个圆环,却根本挣不开。这个圆环由九朵莲花组成,九种颜色各异的花瓣包裹着他的灵魂,每次撞击都会让灵魂产生剧烈的疼痛。
灵宝天尊的声音像是一道道惊雷炸响:“不要挣扎了!你的灵魂被污染了,你的灵魂充满怨恨和暴戾。你不配活下去,只有用鲜血才能拯救你!”
灵宝天尊的声音如同诅咒般缠绕着宙斯,令祂的情绪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激动。
灵宝天尊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从另一个遥远的时代穿越空间,响彻在宙斯的脑海:“宙斯,你已经失去自己的力量,你的身躯被神力吞噬,你的力量正在流逝,你的神魂也在衰弱!这就是你的结局——你将彻底泯灭!”
宙斯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坠入地狱,无穷无尽的痛苦蔓延在灵魂上,那种痛苦比千刀万剐更甚,撕裂灵魂的疼痛让他发出嘶哑的吼叫。
宙斯的意识正在一寸寸地瓦解,它看到了无边的黑暗,看到了死亡和寂灭。
最终,黑暗褪去,宙斯睁开眼睛,他坐了起来,茫然地看向周围。
“你醒啦?”灵宝天尊的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灵宝,是你救了我吗?”宙斯问道,声音有点沙哑。
“不是,是肆妄帮了你。”灵宝天尊摇头:“你已经沉睡了七年。”
宙斯抬起头,看见一旁站着一位俊朗非凡的青年,正对着自己咧嘴微笑,笑容灿烂,似乎在祝贺自己痊愈。
“肆妄,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差一点儿就死掉了!”宙斯兴奋地抱着肆妄大叫,肆妄拍打着宙斯宽厚的肩膀,一副无奈的模样:“宙斯,你不是已经恢复了吗,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灵宝天尊走过去,摸了摸宙斯的头:“宙斯,恭喜你康复。我已经命令水军攻陷了阿斯嘉德,并且将那里夷为平地,你可以安心了。”
宙斯点了点头,眼角泛着泪花。
“宙斯,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自我,我准备离开了。”灵宝天尊的表情变得凝重,沉声说:“我们的计划不能耽误。”
“离开?”宙斯愣了一下:“你不留下来陪我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吧?”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灵宝天尊叹息道:“而且,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因为我已经触动冥府的规矩,违背了当初和冥王达成的协议。冥王虽然很恼火,但他毕竟没办法惩戒我,所以他派遣我的使者前往地球,让他们寻找破坏宇宙平衡的异数。而你,将担负起守护人类的责任,带领我们的战士杀掉异端,重振宇宙秩序。”
“我知道了。”宙斯露出悲伤的神情。
“还有……”灵宝天尊欲言又止,“宙斯,你的父亲已经牺牲了。他临死前托付我照顾你,希望我能够保护你,我答应了他,所以我不能食言。”
宙斯呆滞地看着灵宝天尊:“你……你说什么?”
“我说,”灵宝天尊的语速加快:“奥林匹斯神山毁灭了,我的兄弟和部属都死了,你的父亲撒旦已经陨落,你要继承他的遗志,成为新的神王,带领我们的族人抵抗外敌,让宇宙恢复秩序,让我们的民众免遭劫难。”
宙斯低垂着眼帘,沉默良久:“我会遵守父亲的遗愿。但是,我不能成为神王,你也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灵宝天尊皱眉:“宙斯,你要考虑清楚啊,这件事关系到人类、精灵、泰坦、美杜莎、赫拉、雅典娜、罗马等等众多神族的荣誉和幸福!”
宙斯坚决道:“不可能,我不能当神王,我不想成为神王,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胡闹,这怎么可能呢?”灵宝天尊怒骂,“神王必须统辖所有的神只和诸神,统御万物。宙斯,你必须当神王!”
“可是我……”宙斯还要拒绝,但灵宝天尊的脸色变得严肃:“宙斯,如果你不肯继承神王的职务,那我只好杀了你!”
“好,好吧,我答应你!”宙斯妥协:“你不能离开这座宫殿。”
“那我就先离开,我会在地球留下一缕分神,作为指引。”灵宝天尊说:“我会随时监控你的状况。”他拿出一块玉石,递给宙斯:“这是一枚‘造化玉蝶’。我在其中封印了我的部分力量,可以暂时提升你的实力,但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后我会强行抽取这些力量,你记得及时吸收。”
宙斯拿着玉石,心里涌起暖流:“谢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灵宝天尊摆了摆手:“你休息几天,然后召集各路英雄,讨伐阿波菲斯。”
“好,我听你的。”宙斯温顺地答应。
“这里就交给你,我还有事要忙。”
灵宝天尊转身离开,他穿越了屏障,飞向宇宙之外的黑洞,那里便是通向其他世界的入口,他需要去追赶其他神明,完成他们的嘱托。
灵宝天尊一走,宙斯就松懈下来,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喘气。
“你真的决定了吗?宙斯。”肆妄走到宙斯面前,俯视着宙斯,眼中充斥着怜悯之色:“从此以后,你再也无法获得自由。”
宙斯闭上眼睛,疲惫地说:“不,不用管我。”
肆妄轻轻抚摸着宙斯的脑袋,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丢弃你的。”
“不用管我。”宙斯抓住肆妄的胳膊:“你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反悔。”
“你舍不得我,宙斯?”肆妄笑眯眯地说,“你放心,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肆妄。”宙斯挣扎着站起身,“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走!”
“你舍不得我吗?”肆妄紧紧盯着宙斯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