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因旅和欧洲雇佣兵团的装备差距悬殊,缅因旅的制式武器以老旧的m1841和m1842步枪为主,第一雇佣兵团的制式武器则以m1851以及英制恩菲尔德步枪为主。
受武器性能和指挥官战术观念的影响,两部队之间的阵型有着比较大的差异。
缅因旅的阵型比较密集,第一雇佣兵团的阵型则比火绳枪时代的阵型还要稀疏。
故而同样都是顶着西军的枪林弹雨前进,缅因旅的伤亡要比第一雇佣兵团高得多。
“我的上帝!西佬究竟用的什么武器!在500码(457米)的距离上还能有这么高的命中率!”
看到不断有己方士兵被击倒,艾姆斯惊诧不已。
目前北方联邦军装备的主流制式步枪有效射程普遍在200码(约183米)上下,线膛枪有效射程能够达到300码。
西军的步枪在500码左右的距离能够达到如此之高的命中率在艾姆斯看来非常地匪夷所思。
听枪声,西军的步枪不仅射程远,精度高,射速也快得吓人。
正当艾姆斯感慨西军步枪之先进时,张钊瑜却对这些来自西墨西哥州士兵们的表现很不满意。
拿他们和西军的正规军相比确实太欺负人了,但和同是民兵的金山民兵旅,萨克拉门托民兵旅,洛杉矶民兵旅相比,墨西哥民兵旅的枪法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射速也慢很多。
对方不愧为北方联邦军的精锐,能顶着不小的伤亡把阵列向前推进足足200多米而不崩溃。
“散兵线!散开!”
眼见伤亡实在太大,北军指挥官为了减小伤亡,令士兵们拉开跟更大的间距,以减小伤亡。
第一雇佣兵团的北军步兵在距离西军阵地还有250米左右时举枪射击,缅因旅的步兵则继续踩着鼓点声前进。
随着北军步兵开始还击,西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庆幸的是作为防守方,西军大多有掩体护身,没有掩体的西军都以蹲姿,卧姿射击,身体的迎弹面积小。
因此虽有伤亡,但伤亡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饶是如此,墨西哥民兵旅的阵型还是出现了松动,少数前墨西哥政府军出身的老兵油子甚至已经做好了临阵逃跑的打算,不时拿余光瞥向离自己最近的军官,观察军官的脸色。
不久缅因旅的北军也开始举枪朝西军阵地开火,墨西哥民兵旅的步兵伤亡陡然上升。
望着白色硝烟后距离越来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的北军队列,终于有士兵心理崩溃,下意识地向后方溃散。
发现情况不对的军官枪毙了好几十个逃兵才稳住阵脚。
瞅着距离己方阵地越来越近的北佬步兵,霍克和张钊瑜都很清楚想靠这些墨西哥民兵拼刺刀杀退精锐的北佬步兵是不可能。
情急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炮兵营,炮兵营是正规军,抗压能力要比这些墨西哥的民兵强很多。
两人让炮兵营把野战炮推上来打霰弹,6磅萨克拉门托炮不是很重,含车架和炮身总重量也不过1100公斤,加之炮兵阵地就在步兵身后,很快还能用的21门炮就被炮兵们合力推了上来。
等炮兵们把炮推上来的时候,最前方的北军距离西军的阵地只剩下三四十米。
这个距离,眼神好的士兵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楚北佬士兵狰狞凶狠的面庞。
“冲锋!给我冲!”
最后的三四十米的距离,北军的步兵仿佛疯了一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嚎叫着地朝前方跑步冲刺。
这一冲,直接冲垮了一般步兵的胆,一时间,超过四分之一的西军步兵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且溃退的士兵越来越多,西军的防线已经处于崩裂之中。
如果只有少数的士兵溃逃,西军的军官还是能够通过枪毙逃兵的手段进行威慑,控制住局面。
但超过四分之一的步兵溃逃,这种手段便无济于事了。
关键时刻,还是正规军出身的炮兵沉得住气,顶得住压力。
炮兵营的后勤人员倚着石墙,有条不紊地朝近在咫尺的北佬步兵射击,每扣动一次扳机,就有一名蓝衣服的北佬倒下。
“放!”
西军的炮手几乎是等到北军士兵贴到跟前才拉响火绳。
伴随着21声巨响,无数细小的金属球和铁砂如雨点般朝北军泼洒而去,直接泼倒了一大片冲在前头的北军。
前排北军的伤亡本就不小,炮兵营的这轮霰弹炮直接打崩了前排北军的士气,前排的北军也不受控制地向后溃逃,部分慌不择路的北军士兵甚至冲乱了后方还没崩溃的友军队列。
见北军溃散,西军的士气有所回升,仍旧在阵地上的步兵不断地开火掩护炮兵装填。部分溃散的士兵也三三两两地回到了阵地上。
北军逐渐退去,精神紧绷的霍克和张钊瑜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十分惊险,但最后还是靠着炮兵营的出色发挥勉强顶住了北佬的进攻,结果还是好的。
劫后余生的西军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欢呼雀跃,步兵们看向炮兵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本想一鼓作气拿下西军的北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拉出炮兵对着西军阵地狂轰滥炸发泄。
北军第一次冲锋投入了两个团以上的兵力,至少伤亡了三四百人,想要组织下一轮的进攻肯定需要一些时间。
趁着这个间隙,西军士兵将伤兵抬到后方的野战医院交由军医救治,说是野战医院,其实也就是五个医疗帐篷。
抵达诺顿镇的当晚张钊瑜就让通信兵火速将这一带的情况汇报给普拉特,坐镇普拉特的梁绍瑜很快收到了这一消息。
北军和新墨西哥民兵旅前后到达诺顿镇的时间很近,梁绍瑜判断现在两支军队极有可能已经遭遇。
如若这支北军偏师只有一个旅,梁绍瑜相信墨西哥民兵旅加上一个炮兵营尚能应对。
但传回来的情报非常清晰明确地显示这支北军偏师有至少两个旅,并有大量骑兵炮兵伴随,这就不是霍克他们能够应付的了的。
兹事体大,梁绍瑜不敢尚自做主,他立马致电梁耀,让梁耀拿主意。
梁耀对北堪萨斯的这支北军偏师还是相当重视的,遂令103旅的第2团,第3团迅速向墨西哥民兵旅靠拢,尽快和墨西哥民兵旅汇合,同时让梁绍瑜排除普拉特大营的两个广西团乘马轻装驰援墨西哥旅。
西军在奥马哈方向的主力进展比较顺利,这些天前前后后拔除了23个北军在奥马哈西郊的据点和炮台,进一步压缩了北军的活动空间。
奥马哈南部方向,在重炮营的掩护下,西军快速清疏了普拉特水道,普拉特舰队长驱直入,控制了密苏里水道。
101旅第2步兵团旋即渡过密苏里河,迅速占领了奥马哈东南方向最大的小镇格伦伍德,成功地在密苏里河东岸站稳脚跟。
西军希望能和奥马哈的北军主力进行一场大型的野战以迅速决出胜负。
麦克莱伦也看出了西军的心思,无论西军如何对联邦军以及他本人进行挑衅羞辱,麦克莱伦仍旧如缩头乌龟一般,龟缩于奥马哈城内坚守不出。
面对不动如山的麦克莱伦,西军所采用的战术是破坏奥马哈北军主力的后勤交通线,逼迫麦克莱伦出城决战。
在密苏里河东岸获得了稳固的立足点后,第一骑兵团随之渡河执行破坏得梅因至奥马哈的铁路。
此举取得了比较显着的成果,已经整整一周没有满载新鲜食品的列车驶入奥马哈火车站。
在铁路北破坏之前,奥马哈城内的北军士兵还能隔三差五地吃到新鲜的食品,稳定地获得一定量的时鲜蔬果供给。
现在只有军官才能够享用奢侈时鲜,普通士兵只能靠劣质的罐头食品,腌菜,搭配面包土豆度日。
奥马哈城内的北军士兵面对越来越糟糕的饮食颇有怨言。
如果是大洋对岸的清国士兵,每天精面粉管够,再发两个肉罐头,有盐有糖,还有定量的咖啡茶叶烟草配给。他们能把上头的官老爷当亲爹供起来,和天京城内的长毛玩命也没二话。
但这是美利坚,这一时期清国农村小地主的生活水平都未必比美利坚平民高。
美军士兵,尤其是北军士兵对后勤的容忍度很低,尽管他们的后勤无论是纸面标准,还是实际落实情况比绝大多数欧洲国家都高都好。
“我想现在霍克和张钊瑜他们已经和北佬的这支偏师接触交火了。”埃尔维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战前对这支北军偏师的重视程度还是不够。”克鲁格非常懊恼,“哪怕当时我们派出的是加利福尼亚州的民兵旅,情况都要比现在好。”
“两个旅,七千多人,有成建制的骑兵,炮兵部队伴随,这样的部队已经不是偏师了。”萨特皱眉道,同时他不忘指责情报机关和侦查单位。
“我们的情报单位和侦察兵是睁眼瞎吗能把敌方一个旅的兵力给漏过去!”
平克顿沉默不语,错了挨骂得认,他没什么好说的,这确实是他的失职。
同时他也能理解萨特的心情,萨特是炮兵旅的军事主官,霍克出发前要走了一个炮兵营。
如果现在墨西哥民兵旅已经和两个旅的精锐北军遭遇,随行提供火力支援的炮兵营必是凶多吉少。
“要不要多派点部队这些部队恐怕无法应对北佬的两个精锐旅。”
埃文斯有些不放心,同时他也无法信任从未参加过北美战争的两个广西团。
亲手参与过广西兵训练工作的克鲁格则对两个广西团更有信心。
克鲁格认为广西或许无法和正规部队相媲美,但其水平应该和加利福尼亚的民兵部队相当。至于真实的水平到底如何,只能通过实战进行检验。
“北堪萨斯的两个联邦旅没有安全稳定的后勤渠道,他们是徒步行军,吃穿用度他们尚能够通过搜刮村镇补充,但他们所能携带的弹药量是有限的,我想他们的弹药最多支持一场短时间的大型会战。”
尽管这个猝不及防的坏消息让梁耀感到有点紧张,不过他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分析之后做出了判断。
“我们不需要歼灭,或者打败他们,只要我们的大部队和他们遭遇,耗光他们的弹药,哪怕是他们进入普拉特地区,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梁耀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希望自己的部队能够击败,甚至是歼灭这支迂回到西军主力后方的北军部队。
众人一想觉得梁耀说得有道理,悬着的心逐渐放下。
且战时猝然分兵乃兵家大忌,便不再提往北堪萨斯方向增兵的事情。
他们对墨西哥民兵旅不抱太大的期望,打不过两个北方精锐的志愿旅是正常的。
但若墨西哥民兵旅,两个广西团,103旅的两个步兵团要能合兵一处,他们还是有比较大的胜算的。
“虽然我们切断了得梅因-奥马哈一线的铁路,但奥马哈城内囤积的物资足够守军支撑四五个月,以麦克莱伦的性格,除非这些物资耗光,不然不会挪窝的。”
谈论完北军偏师的问题,克鲁格将话题转移到最为关键的奥马哈战场上。
“四五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我们等不起。”
埃尔维斯和克鲁格在其他方面有着分歧,但在这个问题上,他的观点和克鲁格是一致的,都主张和北军进行决战,一战定乾坤,速战速决。
时间越是拖到后面,战局对他们越不利。
“能否从其他方面对麦克莱伦施压,逼迫他出兵和咱们决战”
萨特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能让麦克莱伦放弃在奥马哈精心构筑的工事,主动从战壕里爬出来和我们决战的力量只有两股。”
“林肯和国会”埃尔维斯很快猜到了这两股力量。
“林肯对局势他得比较通透,麦克莱伦现在仍旧没有出兵和我们决战,身后肯定有林肯的支持。我们唯一能利用的力量只有北方联邦的国会,必须想办法让北方联邦的国会给麦克莱伦再上上强度。”埃尔维斯剖析道。
“我们可以买通北方联邦国会的众议员,但参议员很难买通,参议员们可不差钱,他们有着更为崇高的追求。”萨特皱眉道。
“但众议员的分量不够,林肯不是菲尔莫尔,他是个很强势的总统,有着很鲜明的立场,他能压得住众议院,不会向众议院妥协。参议院林肯未必压得住,但我们也无法买通参议员。”
“有这钱不如用来支援我们的南方朋友。”梁耀指着地图上的布尔溪说道。
“南军和北军正在布尔溪一线激战,根据情报员传回来的消息,南军目前居于上风,北军败迹已显。北军在布尔溪败得越惨,国会和林肯的压力就越大,他们的压力最终都会传达到麦克莱伦肩上。”
北军在布尔溪的全面战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四五个月的时间他等不起,半个月的时间他还是能等得起的。
只要东线的北军崩溃,梁耀不担心麦克莱伦这只乌龟不挪窝。
他现在更关心的问题是这次罗伯特李能不能直接打进华盛顿,要是南军能打进华盛顿,那就有好戏看了。
罗伯特李若能拿下华盛顿,令林肯政府和北军阵脚大乱,不要说区区奥马哈,他敢一路打到林肯的龙兴之地伊利诺伊州。
反之,若罗伯特李不给力,没能拿下华盛顿,他这边的战略相应地就要制定得保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