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志拉了他们坐下,开口要了一间包间。这小二认得柳闻志及柳飞烟,平常都是喝杯茶吃个包子就走,没想到今日竟然要了包间。小二打趣道:“柳哥,您今天想开啦,要过上好日子啦。是哪位大爷打赏给了多啦。”
柳闻志笑道:“莫不是,正是这位大爷请客呢!你赶紧给我开一间。上一桌三两的好菜,还有酒,我们要好好叙旧。”
“那咱们还是大外甥提灯,照旧。先来碗清汤牛肉面,给孩子先吃。”柳飞烟吩咐小二。
“好嘞,嫂子,马上来!”
胡濙等小二出了包间,忍不住问道:“到底这三年,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胡大哥,您别急,我一个一个说。”柳闻志倒了一杯茶给胡濙和柳飞烟,然后自己连喝两杯,才开口道:“那天,我离开葵花寺,一直在北京城里寻访柳姑娘,也就是我姨。但是一直没着落。后来我怕永乐帝要找我的麻烦,想着还是别待在京城,随即南下,一路就往江南走。我一路晃悠晃悠,边打零工边找柳姑娘,走了快三个月才到了扬州。”
“你是说葵花寺一战后,你就往江南走了。”
“是的,我到了扬州,喜欢这里的气氛,就在扬州留了下来。我自己一个人饿了就打打工。累了就自己休息一下。反正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这种日子我也习惯了。”
“有一天我过了扬州,去了镇江,想起我们几年前看着铁卷帮被灭的案子。现在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我和我爹擦身而过。您还记得铁卷帮被一位白衣剑客灭掉的事吗?”
胡濙努力地回想:“记得,就那天我们在镇江的云想楼,遇到童百年的铁卷帮,但是却转眼间就被一白衣剑客-----------哦,你说得对,那白衣剑客就是建文帝。”
“是的,童百年的父亲是童俊,童俊当年不战而降,开了镇江城投降北军,换得百姓和城市平安。也因此,我父亲建文帝恨童俊恨得牙痒痒的,才会来挑战铁卷帮。这些倒是我后来推敲出来的。但估计离真相不远。”
胡濙点点头,“你这么说,合情合理。而且那日孙秀才描述的画面,那功夫,的确很像葵花剑法。”
此时小二推门而入,上了几道菜。孩子见到牛肉面,急得动手,也不顾烫,捞了就吃。柳飞烟笑骂道:“朱祈邦,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食量大,能吃。”孩子笑眯眯地看着柳飞烟,呜呜地叫道,但是好像要说话,却说不出具体的话。难道这孩子是个哑巴,胡濙心里有些难过。
柳闻志继续说道:“我经过扬州,想到了我们三人在公堂里,对决杨彪的事。想来还是热血澎湃。后来我来到镇江,去了香山寺,意外见到了我姨,飞烟姑娘。”
柳飞烟接口道:“我离开京城后,也一路南下,竟不知不觉回到了香山寺。见到了哪位老妇人,那时我已经有了身孕,农家老妇执意收留我,我就在哪里生下了孩子。”
胡濙道:“所以这孩子不是阿志的孩子。”
柳闻志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胡濙问道:“那这孩子的爹是?”
柳飞烟脸红了起来,摇摇头道:“这就不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胡濙聪慧,他刚刚听到柳飞烟喊孩子朱祁邦,心里浮现了另外两个名字,朱祁镇和朱祁钰。这是朱瞻基两位皇子的名字,如果叫祈邦,难道也是朱瞻基的儿子吗?难道?想到这胡濙不敢再想下去,难道这孩子是皇室之后?
柳闻志苦笑道:“胡大哥,你看,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在香山寺找到了飞烟姑娘----我姨。”柳闻志顿了一顿说:“其实我还是不习惯叫她姨,我都是叫祈邦他妈。”
“我将她离开北京后的所有事跟她说了一遍,她才知道原来我是婉娘的儿子。我们是有血缘关系。再后来,我带着他们和老妇,有时做做农活,有时来扬州卖艺,赚点生活费。一家人在这南方,天气滋润,不缺收入,其实挺好的。”
“那你外公呢?柳如云的下落有听说吗?”
柳闻志和柳飞烟摇摇头,表示未曾见过柳如云。胡濙猜测柳如云应该已经毒发身亡,因为自葵花寺一别后,柳如云未曾来找过他。那解药必须一年一服,按照时间上看,柳如云不可能还活着。
“胡大哥您呢?姬水坤他们还好吗?刺客家族其余人呢?”柳闻志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和这些人都是旧识,虽然刺客家族的人杀了他爹,但是柳闻志知道错不在他们。那几年建文帝本就入魔,柳如云也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
“大家都还好,我一直留在朝廷做一些事,希望能够将国家导向更正确的方向。金还圣和姬水坤都生了胖娃娃,聂萧萧也成亲了。曹一尔则-------你们估计不知道吧,曹一尔娶了你姐姐柳沐雨。可能是长期在病榻照顾柳沐雨,因此萌生爱意。”
柳飞烟和柳闻志啊了一声,倒是十分惊喜。柳飞烟高兴又难过地说:“姐姐一定很幸福,能离开那个魔王,嫁给曹大哥。”
“那玉姑娘呢?”柳闻志试探性地问道。
胡濙还记得那日玉易莲哭哭啼啼地火来说柳闻志不要她的这一段,没想到柳闻志主动问起。
“玉姑娘,还是小姑独处,上次见到玉当家的,还在说要赶紧把她嫁出去。”
胡濙盯着柳闻志脸上的表情变化,感到他听到小姑独处似乎有点惊喜,但随即露出又有点悲伤。胡濙也想不透这件事,他觉得玉易莲和柳闻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可惜这对苦命鸳鸯没能走在一起。
“要不,你去吴中看看玉姑娘?离着也不远。”
柳闻志突地一声站起来,连忙摇手道:“不不不,我不去,我在这很好。”
柳飞烟帮忙打圆场:“阿志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你让他远行,他做不到。”
胡濙耸耸肩说:“没事,我就说一嘴,别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