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琉璃深深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寒菲樱,目光不着痕迹地漫到她身边熠熠如星辰的尊贵男子,眉目一挑,笑道:“如今宴已过半,如此枯坐殿中,想必各位英雄也有些乏味,儿臣对世子妃十分欣赏,想借此机会和世子妃较量赛马,切磋骑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赛马?不少人暗自抽了一口气,别看琉璃公主是一娇滴滴的皇家公主,舞技超群,以为她只是深宫公主,殊不知,她的骑术也是一等一的好。
赤炎王朝皇室和龙腾王朝的皇室不同,因为赤炎的一位先帝高瞻远瞩,认为女子弱不禁风,虽然姿态极美,但却无法生下健康的后代,体弱多病,不是国家之福,所以从上代起,皇室渐渐兴起女子骑射之风,为了鼓励这种风气,皇室经常举行女子赛马会,而琉璃公主的骑术得名家指点,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个提议甚合赤炎皇帝的心思,他也知晓这个小女儿的本事,琉璃的骑术在女人之中鲜有敌手,也好,他心中已经准许,不过依例需要询问一下贵客的意思,看向寒菲樱,“如此甚好,世子妃可有异议?”
这样的问询意见不过是场面上的话,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寒菲樱想不到南宫琉璃会提出赛马,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微微有些异样,她这么说,是确定可以赢自己吗?
看到南宫琉璃自信的目光,知道她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不过寒菲樱从来都不是怕事之人,向来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勇气,这个时候更不会落下风,让人以为她胆怯了,不顾萧天熠的阻拦,清灵动听的声音响遍大殿,“既然公主有此雅兴,本妃自当奉陪!”
“好!”赤炎皇帝朗声大笑,苍老的声音显示着他已经不年轻的天子之态,“世子妃果然有胆量,来人,去马场!”
“樱樱!”萧天熠拉住寒菲樱,他倒不是怕樱樱输了,而是根本没有必要陪着南宫琉璃继续这无聊的戏码。
寒菲樱冲他妩媚一笑,“你不觉得有一些插曲,这宴会就变得有意思多了吗?”
萧天熠无奈地摇摇头,樱樱脾气倔强,她拿定的主意,自己也阻止不了。
原本皇帝的意思是有些人已经喝得昏昏欲醉,就不用出来凑热闹了,留下来继续喝酒吧,可赤炎公主和龙腾世子妃之间的较量,谁愿意错过这难得的一幕?
经过两轮比试下来,众人都大饱眼福,气氛如火如荼,这赛马场上,到底还会出现什么样令人惊心动魄的画面,谁舍得放过即将到来的精彩?老皇帝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的都来了赛马场。
现在的赤炎,大权已经初步落到太子手中,他正值盛年,斗志昂扬,掌握大权之后,大肆兴武之风,此时马场上,一匹匹彪悍的高头大马姿态昂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快如闪电,仰天长啸,动人肺腑,万马奔腾,响彻天空。
众使臣们看到赤炎的精壮战马的时候,震撼到久久不能言,半晌过后,立即响起一阵阵赞叹声,赤炎实力之强大,可见一斑,有些原本准备脱离赤炎的附属国,至此,几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宫羽冽将众人眼中的惊异尽收眼底,不着痕迹一笑,让他们见识见识赤炎在他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威慑四方,要让八方来贺。
寒菲樱的目光落到那些矫健骁勇的骏马的时候,眼眸微微一沉,倒是低估南宫琉璃了,想不到一如花似玉的公主,居然还精通骑术,她既然敢提出比试,就一定有两把刷子,这才是她的杀手锏吧。
经过两轮比试,南宫琉璃却绝对不会再低估寒菲樱了,见她的目光盯着一匹腾空而起的骏马,淡淡道:“你如果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去换骑马装吧!”
她的话语并不客气,不过寒菲樱也不计较,自己认为她是情敌,她何况不认为自己是情敌?莞尔一笑,“早准备好了,有劳公主!”
南宫琉璃眸光微闪,并不掩饰对寒菲樱的敌意,“不必客气,请!”
寒菲樱看着南宫琉璃高傲先去,微微摇头,萧天熠,你这妖孽到底造了多少孽啊?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人恨上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而霸道的男声,“樱樱,你会不会太任性了?”
寒菲樱回眸,萧天熠的眼中有种自己看不懂的深邃,狐疑道:“什么意思?”
萧天熠的双手按在寒菲樱的肩膀上,“你不会不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比试,一定会有赌注的!”
寒菲樱哑然失笑,“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会怕吗?”
萧天熠薄唇一抿,忽道:“你一定很奇怪,南宫琉璃为什么会在并不了解你的前提下贸然和你提出比试骑术,对吗?”
的确如此,寒菲樱忽然想到,自从南宫琉璃提出比试骑术的时候,妖孽的表现就有点不对,难道此事和妖孽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吗?”
萧天熠想了想,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南宫琉璃的骑术是我亲自训练的,我和她有师徒之谊!”
什么?这倒是大出寒菲樱的意外,目光一厉,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以他对女人的无视,寒菲樱怎么也无法想象像他这样无心无情的男人,还会那么好心在明知道南宫琉璃爱慕他的前提下,悉心教她骑马?
而且这个伪君子还口口声声说和南宫琉璃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却又冒出一个师徒之谊来了?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怪不得南宫琉璃如此有底气,原来她的骑术来自妖孽的真传,不要说女人,就是寻常男人,估计能胜过她的都不多,寒菲樱越想越气,倒不是害怕南宫琉璃的挑衅,而是恼怒妖孽对她的欺瞒。
看着樱樱铁青的脸色,萧天熠心下一阵紧张,匆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当年和南宫羽冽联手驱逐流寇,我训练赤炎精锐骑兵队,南宫琉璃女扮男装混了进来一起训练,因为都是赤炎士兵,没人敢举报她,后来被我发现了,可南宫羽冽出面说情,反正她也能吃苦,所以我也没在意,就留她下来训练了,一个月下来,她的骑术居然是最好的!”
爱情的力量当然是伟大的,为了获得妖孽青睐,南宫琉璃岂能不拼命苦练?
寒菲樱一想起那画面,胸中就一阵阵怒火升腾,表面上却在笑,只是笑得十分危险,冷冷道:“我就说嘛,万一实情真的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人家怎么会痴恋你这么久?原来你给了她希望!”
看到樱樱愤怒的目光,萧天熠突然觉得有些心慌,急忙道:“我如果真的有意,何必等到现在?她又不是傻子,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天熠这么精明的男人居然也忘了,女人在生气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寒菲樱这样大气的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气怒交加的时候,哪里会讲道理?恼恨道:“你这可恶的妖孽,以前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什么都没有,今天却告诉我有师徒之谊,明天会不会又告诉我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听到樱樱的质问,萧天熠顿时语塞,头一次感觉到为难,他曾经是教过南宫琉璃骑术,赤炎皇室女子善骑射的人很多,南宫琉璃本来就有底子,再在他的提点之下,更是突飞猛进。
可事隔这么久,他早已经忘了这件事了,想不到今日南宫琉璃居然会提出来,等下还不知道她会在樱樱面前怎么说?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主动和樱樱说明更加合适。
寒菲樱静静地看着他复杂的脸色,眼眸一转,神色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连名带姓地叫他,“萧天熠!”
听她这样叫,萧天熠神色一震,心底涌起一阵没来由的紧张,“什么?”
寒菲樱冷笑道:“我问你,如果不是今日南宫琉璃向我下战书,你还打算把你们的关系隐瞒到什么时候?”
萧天熠暗暗叫苦,“我不是想瞒你,而是认为这件事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总不能我以前所有的事都要事无巨细地一一交代清楚吧?”
“为什么不能?”寒菲樱反驳道,忽然灿然一笑,语调转为轻松,“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不应该知道你所有的桃花运吗?以免哪天有女人挺着肚子嚣张找上门来,我却还蒙在鼓里!”
听到这句话,萧天熠知道樱樱已经冷静下来了,心中的郁闷瞬间褪去,化作一片赤诚,目光灼灼,“为夫对天发誓,和南宫琉璃的事情,只此一件,其他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寒菲樱眉目轻扬,一字一顿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希望这些事情是你告诉我,而不是别人告诉,你明白吗?”
萧天熠心中震动,无声而笑,“我知道,这件事是为夫考虑不周,以后绝对不会了!”
他这样骄傲的人还会和自己认错?寒菲樱高傲地扬起唇角,“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和南宫琉璃的关系,绝对饶不了你!”
萧天熠唇角勾起,轻笑道:“夫人有命,为夫自当遵从!”
寒菲樱忍俊不禁,嫣然一笑,俏丽如花,随着宫女进去换了一身帅气的紫色骑马装,出来的时候让萧天熠眼睛一亮。
身材颀长的女子,长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白希的颈脖,清爽利索,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看得萧天熠有些痴迷,樱樱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最美的,那股无与伦比的傲气,又有谁及得上?
萧天熠唇角一弯,眼中有不容置疑的深情,像是宣誓似的道:“不管是输还是赢,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萧天熠眼中也不会有任何别的女人!”
寒菲樱笑意更深,“如果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做你的女人?”
萧天熠舒心大笑,眼底都是笑意,看向不远处南宫琉璃的眼眸却遽然变冷,“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寒菲樱低声轻笑道:“本座从来就不是怕事之人,你招来的桃花运,本座要给你漂漂亮亮地挡回去!”
南宫琉璃看着寒菲樱和萧天熠两人在窃窃私语,心中又开始隐隐作痛,示意了一下,立即有人上前,恭敬道:“世子妃准备好了吗?”
寒菲樱挑了一匹烈性的黑马,潇洒地翻身上马,那娴熟姿态,不亚于一个常年带兵的将军,“公主请!”
很多外国使臣从来没有见过两个女子赛马,不少人议论纷纷,这次赤炎的国典来得真是值了,这样的景象真是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震撼,不知道等下还会有什么样的精彩出现?
对于寒菲樱这位掌舵月影楼的公子来说,一向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今日更是自信璀璨,冲着看台上的人遥遥招手示意,沐浴在耀眼阳光下的她,分明就是至高无上的女王。
她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般沉定大气,仿佛面对的是整装待发的三军,都在屏气凝神,等候她的号令。
南宫琉璃一身红色骑马装,高贵简洁,虽不能说不美,却独独少了这么一股目空一切的女王风范。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寒菲樱身上,她暗暗一咬牙,“你可不要因为是客人,就有所谦让!”
她很少称呼寒菲樱为世子妃,都是用“你”代替,对于一个爱慕萧天熠的女人来说,称呼“世子妃”就相当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寒菲樱笑若雪莲,“既然公主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南宫琉璃看着寒菲樱沉定从容的气度,又看向那遥遥高台上长身玉立的高贵风华男子,他的目光只锁定自己身边的女子,心中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隐隐作痛,他就那么爱这个女人吗?爱到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吗?
南宫琉璃忽然一昂首,直言不讳道:“寒菲樱,你有没有胆量和本公主赌一次?”
寒菲樱早就知道不是赛马那么简单,现在见南宫琉璃这样说,微微一笑,她倒很想看看这位众星捧月的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对上那双充满这期待,不甘,迷惑的美丽眼眸,寒菲樱能猜测到她心中所想。
她一向是个豁达宽宏的女子,但无论多旷达的人,也不可能对一个想抢自己相公的女子毫无芥蒂,坦诚相待。
琉璃公主,高贵,美貌,痴情,动人,所幸自己遇到的人是萧天熠,要是换了一个男人,谁能舍得拒绝这样的you惑?
琉璃公主可不是何清琳,是需要尊重的对手,寒菲樱傲然一笑。“难得公主有兴趣,本妃自当奉陪,只是不知公主要怎么赌?”
琉璃公主看向黄沙漫漫的远方,眼神渐渐变得决绝,“没有赌注的赌约没意思,如果今日我赢了,你就要…”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聚集勇气,以便一口气说出来。
“说服世子娶你?”寒菲樱立即洞悉了她的意思,快速道。
“是!”南宫琉璃虽然脸略微红了一下,但神情马上就变得格外决绝,语气却渐渐装淡,充满挑衅,“不知道世子妃到底有没有这种胆量?”
寒菲樱不置可否,反而道:“你贵为公主,这么大胆地喜欢一个已有妻室的男人,而且在本妃面前毫不掩饰,这份胆量,这份坦诚,本妃实在佩服!”
南宫琉璃明白她的意思,语气有显而易见的低沉,“你可以肆意享受着他的宠爱,根本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我比你早认识他,早爱上他,而且和他还有一段令我回味无穷的美好时光,或许情感的世界里面并没有先来后到一说,可世人皆是这样,自己嫁得如意郎君,谁会管他人相思之苦?”
不是自己愿意牵扯不清,而是放不下那所谓的曾经,那段在他身边学习骑术的日子,是她刻骨铭心的回忆,可那些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回忆,他却有可能早已已经忘记了,无视她心中的情愫。
那些不可磨灭的情愫,在靠近他的一瞬间突然爆发,才知道,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
寒菲樱确实不知道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心中的痛苦,但萧天熠是她的男人,而且是只属于他的男人,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他抢走,语气清淡道:“说服他娶你,那我呢?”
南宫琉璃的眼神掠过一丝决绝,“我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我也有自知之明,不会没分寸到想把你赶走,我和你平起平坐就是!”
看着琉璃公主脸上如同冰山般的坚定,寒菲樱的心也渐渐变得坚硬起来,心中暗道:萧天熠真是个抢手货,自从自己嫁给他之后,他的桃花运就从来就消停过,先有季嫣然,后有白芊芊,还有欧阳菁,现在又有南宫琉璃,每一个都花容月貌,每一个都秀色可餐,这些都还只是浮出水面的,潜藏在水下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虽然季嫣然和妖孽是有缘无分,可成了太子妃之后,还暗中对妖孽念念不忘,白芊芊企图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触怒了妖孽,一怒之下,将她配给最下贱最猥琐的下人,欧阳菁机关算尽,终于惹恼了一直疼爱她的妖孽,终成陌路,如今到了赤炎王朝,又来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位高傲的公主。
寒菲樱看着琉璃公主那张志在必得的脸,目光渐渐变冷,“可我不愿意,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不要说平起平坐,就是公主愿意为妾,也不行!”
只能有她一个?琉璃公主目瞪口呆,这是何等的底气?何等的霸气?看着寒菲樱那双骄傲明亮到几乎不能直视的眼睛,琉璃公主第一次觉得自己差点要低到尘埃里去,她贵为公主,也没有对男人有过这种要求,可寒菲樱,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竟然如此狂妄,如此自负?如此果决?过了半晌,她才道:“那你的意思是……?”
寒菲樱目光昂然,“公主放心,我一定会和你比试的,世子威名远扬,我身为世子妃,若连这点胆量也没有,根本不配做他的女人,如果我输了,我甘愿退出!”
南宫琉璃眼睛一亮,旋即不敢置信道:“真的?”
寒菲樱眼中闪耀熠熠豪情,“我寒菲樱虽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但绝对是言出如山的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眼中的闪耀让琉璃公主本能地相信她的话,可还是有些不确定道:“那他呢?”如果萧天熠不许呢?
寒菲樱淡淡一笑,“我寒菲樱想去哪里,不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没人可以阻止!”
她言语的潇洒让南宫琉璃心尖一颤,浑身一震,自己的容貌和气质绝对不输寒菲樱,但不知为什么,南宫琉璃生平第一次佩服一个女人的洒脱和无畏。
萧天熠是何等出类拔萃的男儿?又对她百般宠爱,居然也能说放弃就放弃,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没有半点犹豫不决?这需要怎样的魄力?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吸引他的眼睛,无论自己怎么光彩照人,怎么仙姿玉貌,怎么痴情一片,也赢不得他半点回眸。
寒菲樱见南宫琉璃目光深幽,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如果…公主输了呢?”
南宫琉璃既然将寒菲樱视作自己的竞争对手,此时当然不甘示弱,咬一咬牙,心头仿佛有什么在撕裂一般,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输了,从今以后,无论有多难,也会断了对他的念想!”
寒菲樱早就料到琉璃公主会这样说,这一场比试可以认定为两个女人对萧天熠这个抢手男人的争夺,“好,一言为定,我也相信公主定然会说到做到!”
南宫琉璃眉头一皱,“你把话说得这么绝,莫非是认为一定可以赢我?”
寒菲樱眉宇之间踌躇满志,淡笑反问道:“这一局,我们谁都没有退路,公主同样把话说得这么绝,难道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