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兴高采烈跑而来,却是奄奄一息被抬了回去。文兰大获全胜,昭妃晕厥不醒……
王玥给程紫玉带来这些消息时依旧是掩不住满脸的兴奋。
她庆幸将文兰给拉下了位,否则她哪怕此刻腹中孩儿已到瓜熟蒂落之时,也绝对生不下来。即便文兰不动手,昭妃不动手,圣上为了两国“邦交”,为了属国颜面,为了最大程度获益,也绝对会牺牲了这个孩子。
“真没想到,文兰的火力这么猛!不管先前朱常安那事是不是她做的,可她之后那手段却是叫昭妃毫无反击之力啊!紫玉,我要多谢你。还是你的主意好,咱们只点了些导火索,就可以看她们狗咬狗那么激烈,这样最好不过了。你这主意一举两得,帮我一口气除了两个敌手。
昭妃被文兰刺激的不行,整个人都蔫了一大截,就连稀粥都吃不进,除了长吁短叹,就是泪水涟涟。还什么,以后要陪着朱常安吃斋念佛,再不闻窗外事了。你没见她那悲恸样,当真是伤心欲绝又看破了红尘。
除了被文兰讹掉的银子,她痛心的无非是文兰背后竟有那么大笔财富。她与金山失之交臂,就这一桩足够将她折磨地生不如死了。
御医给她瞧了,她气血攻心,情况还挺严重,让她短时间都切忌激动操劳。紫玉,她一段时间内都没法找我麻烦了。我的好日子要到了!”
王玥拿了只盒子推到了程紫玉跟前,“这是谢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着玩吧!”
“你客气了!”程紫玉打开木盒,里边是一柄玉梳,倒是精巧可爱。“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
“你我之间,不用客套。”
“那些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昭妃晕倒被抬回来,我再想装聋作哑也不可能,自然是要前去关心的。我去的时候,那绿乔正在逼着昭妃的宫女把宝石团扇拿出来。昭妃晕着,宫女不敢自作主张,她自然就盯上了我,偏要让我做主。
我正推辞,可那绿乔却是爽快,拦着我二话不就将这事来龙去脉都给我了一遍,又拿着昭妃写下的单据让我照着办。
我听得目瞪口呆,却也反应过来文兰这是要害我呢!昭妃与我关系本就不好,我知晓了昭妃今日洋相,还做主把她的宝扇还了,她回头不得找我拼命吗?朱常安不得咬死我吗?文兰这是要挑拨我与他们母子的关系呢!
我可不做那照镜子的猪八戒,到时候里外不是人,还上了文兰的当。我索性便扶着头也一晕了之。之后,我被我的丫头扶去了一边。一下子晕了俩,朱常安再虔诚抄经,也不得不赶来了。就这样,我顺利把那戏场子留给了姗姗来迟的朱常安。
之后那些人又是乱糟糟的好一番折腾。听昭妃一醒来就抱着儿子哭得死去活来,我可不愿出头,听着尘埃落定后,这才悠悠转醒。
可我还没起身,朱常安便来找我了。他又把银票和今日事给我讲了一通,满脸苦衷地昭妃请我去话。
哼,昭妃请我?我一看他那德行便知这对母子的盘算。昭妃她拉着我的手道歉连连,过去对我刻薄了。她到这会儿才知只有我对朱常安是真的好。她知我刚刚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维护了她的面子,便也不再遮掩,反而将文兰的恶毒给我细细描述了一遍。
当真可笑!她那样子,分明是要我与她同仇敌忾,所以紫玉,我听了三个饶陈述,事件的发生经过至少也就推算出了十之八九了。”
“之后呢?”
“之后,那帮跟着昭妃去文兰那儿的奴才都被罚了,本来是要打板子的,怕不好看,便每人罚跪两个时辰,并没收了文兰的赏赐。
朱常安才心疼呢,听他的人,他回去后掰断了好几根狼毫笔,连一方端砚都砸了,也没抄经,连喝茶都呛到了,握着拳呆坐着呢!昭妃心痛,想来他的痛更深!”
“那么,寿礼的事转移到你身上了?”程紫玉笑着给王玥倒了杯茶。
“是呢!瞒不过你!”王玥自嘲一笑。
“昭妃那个不要脸的,一反常态夸赞我巴结我,自然是将算盘打到我身上了。她都那副半死不活样了,也都不忘一个劲儿地鼓动和撺掇我,文兰这般欺辱四皇子府,咱们更当一条心,不能被人看扁,定要出这口气,绝对不能让文兰得逞。
又我身为四皇子府的女主子,一直都欠缺了一个立威之机。此刻正是好时机,让我力挽狂澜,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女主子。
这些话,我可差点听吐了。昭妃的脸皮真是不一般,这个时候我就成了‘女主子’了,如幢仁不让的,真叫我受宠若惊呢。那话里话外,啧啧,都明示暗示我要代表四皇子府,不能让他们母子丢了颜面。于是寿礼那事,自然被强行安我头上了!”
程紫玉也跟着哼笑。昭妃一向如此,她的态度永远都是随着利益值来转换的。只要有足够价值,她可以毫无底线,若价值被榨干,那过河拆桥也毫不犹豫。
“所以,他们让你来找我,是来求寿礼的?”王玥敢这么光明正大上门,显然是经过了那对母子的示意。
“是啊,昭妃一向自以为是。不过本来我也想来找你,倒是正好!我是没有银子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可她跟我打苦情牌,了许多朱常安和她的不易,表示她已经帮不了朱常安了,一切都要靠我。他们母子都会记得我的好,又给我应下许多承诺,叫我都不忍回绝了……”
“然后,让你到我这儿靠人情赊下一份寿礼?”
“的确如此,都叫你料中了!都知太后喜欢你的出手,你人又近在身边,我与你还有些交情,找你最便利。她一下就想到你了。不过我可没他们那脸皮,紫玉,这样的要求我可没打算开口的,你别有负担!”
“哼,算盘打得倒好。拿你我人情成全她,以后还得你还银子,好处都叫她占了!你告诉她,我倒是有好东西,不比那玉观音要差,镶了金嵌了玉,但要五千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问她要不要?”
王玥噗笑。
“老妖怪得要被你气喷血!不过她自己心里有数,知道从你这儿赊寿礼很难,所以已经求我想法子问问王家,看亲家能不能帮忙应急准备寿礼呢。”
“果然厚颜无耻!这会儿倒承认王家是亲家了?”
“可不是吗?她成那样,我还真不能拒绝了。但我已有言在先,王家身负接驾重压,未必能尽善尽美,只能尽力而为,更不能保证让他们满意。即便如此,他们也感动地……”
“恭喜你了!朱常安退无可退,王家是他最后的依靠了。此刻寿礼如此,之后接驾如此,将来银钱上也是一样。这次王家接驾,机会不,只要能表现好了,将来王家子弟谋个前程也未必不可。王家以后富贵并存,既可以拿捏朱常安,也是你的助力。”
程紫玉轻轻啜着茶水,王玥的运气比自己好,这一世因着自己的插手,朱常安的状况比前世还要不如了许多。这会儿的朱常安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也不为过,不管是寿礼,还是后续的助力,他暂时都只能将希望放在王家身上。
所以,只要王家愿意,大可以提出大量要求和主张,甚至堂而皇之将人手渗透到朱常安身边……
“借你吉言,你这份情我自当放在心上。不管如何,这次都要多谢你!朱常安这会儿处于低潮,名声又受损,对我却未必不是好事。他府里应该一年半载都不会进女人,足够我稳固在府里的地位,也足以将这个孩子保全下来了。他们还有大笔债务,势必有求于王家,所以这个孩子,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你为了这个孩子,未雨绸缪,也算是尽心了。”
“到底是皇子龙孙,哪怕朱常安烂到泥里,也改变不了孩子皇族贵族骨血的事实。这个孩子,我是寄予厚望的,自然是要全力一搏!”
见王玥高兴,程紫玉也没有打击她,只叮嘱她心养身。
王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程紫玉眸色也冷了不少。
前世,朱常安断子绝孙。这一世,她相信,即便自己不动手,仅凭王玥还是很难保全这个孩子。
“王玥真是人之心!”入画哼声收拾着桌面。“嘴上着感激,可这行动却分明不信任姑娘。”
今日喝的这茶是王玥带来。她一来便只得了一斤明前茶,拿来给程紫玉尝尝。
程紫玉知她是谨慎不敢喝外边的茶水,又不好拒绝自己坏了人情,这才带茶而来。
程紫玉看破不点破,便陪着王玥一起喝了。只不过这香气她并不喜欢,所以只是浅浅喝了一杯。
入画也看出了王玥的顾忌,这会儿心下便生出了不快。
“用不着恼,一时半会儿她应该都不会再找我了。我与王玥是合作关系,她与我各自目的达到,那么我与她的这次往来自然也就到此结束了。
这才是她谢了又谢,又带来了礼,还问无不答,知无不言的原因,她这是在尽量与我清算人情呢!
我与她到底大立场不同,将来指不定哪日就撕破脸皮了,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会儿事情了了,她不相信我,也情有可原。”
“倒是叫她占了便宜,可她若将来不认这个人情怎么办?”
“不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忘了,王家的根基在荆溪。螳螂捕蝉,究竟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
入画换来了碧螺春,程紫玉一口抿下,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朱常安将王家视作救命稻草未必不是好事。王家可是陶商,别的买卖或许程家做不了主,可制陶和贩陶方面……”
程家在荆溪陶业本就一家独大,前些日子,程家做了几轮慈善,又将几样程家陶秘方公诸于众,程家声名更是如日中,在荆溪处于了发号施令,叫各家族心服口服的存在。
而荆溪陶商会成立后,各家族有合作,有避让,市场价格稳定还避免了不少恶性竞争,各大家族尝到了甜头,更是唯程家马首是瞻。
因而虽然在市面上,程家的姿态放得很低,谦虚又大度,而实际在不知不觉间,程家的影响力却在持续加大。
所以,类似王家这样的陶商,程紫玉若真想要对其拿捏打压算计完全是手到擒来。这蛇再大,七寸也都在她手里。
也是正因如此,她才会毫不顾忌与王玥合作。王玥或者王家若哪日想要反咬她,她大可以挖个大坑叫整个王家都爬不起来。同理,朱常安越是依靠王家,她便越好掌控,事实朱常安便越危险……
因而,王玥如何,程紫玉还真不在意。
“姑娘英明!”入画真心赞了句。
“入画,你们都要好好的!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们都能过好了。”茶水在汩汩冒泡,氤氲水汽迷茫了她的眼……
重生后,她所做的一切都似乎很顺利。
家族壮大更进一步,她在意的所有冉目前为止都还喜乐安康,她破了私盐困扰,清理了二房一家,断了陈金玉和廖氏的祸患,就连她最大的仇敌朱常安也已泥足深陷……
事实对朱常安和昭妃这种人来,打压他们,绝了他们崛起的念想远比杀了他们更折磨。可望不可及,抓耳挠腮却求而不得才是他们最大的痛苦。
若从这一层面来看,她的大仇几乎已报。
可,是吗?
朱常安会不会死灰复燃?私盐的幕后之人是哪个?前世二房是如何得以保全的?仅凭程青玉的靠山七皇子?可七皇子那个卑鄙人又有何能力?甚至他还从朱常安手里分了程家的一杯羹,如何做到的?七皇子与五皇子走得近,五皇子手段阴毒凌厉已经初显,程家的事与他又有没有关系?……
就如眼前的水汽,只要在煮茶,这雾气就散不了,她想要看清,想要拨开层层迷雾,想要最后不被侵蚀,需要耐性的同时也需要谨慎和手段。
她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