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几个点了,消食还是赏月呢?”身后人影一晃,猫烨调侃的声调清晰入耳。
总算是来了......
安定板着脸转过身,入目的瞬间,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银发毡帽,补巴制服,高挑的身材,腋下分别夹着俩人,不伦不类不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见了偷人的夜贼,采花的大盗。
“干爹,早!”苟小财嬉皮笑脸的问候一声。
早尼么,太阳老爹还在睡大觉呢!
“报告!猫烨带到。”警卫小二郑重其事的敬了个军礼,尽管姿势别扭,但不影响他标准的姿势。
“不是让你骑着边三轮去接人吗?”安定疑惑的问道。
猫烨松手,二人双双落地,警卫拍拍身上的土灰这才答道:“边三轮熄火了。”
“所以,你们就是这样来的?”
猫烨点点头,“其他倒还好,就是路程长了点,另外,苟二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喂,二爷的身材招你惹你了?就这身肥膘,你是羡慕不来的!”
苟小财揉着酸疼的肋条,一路上的颠簸,差点折了两根,好在皮肉糙点,权当肉垫护体。
安定张着嘴内心惊叹不已,从猫宅到这儿,没十里也有八里的路程,夹着俩大活人一路狂奔,牲口啊!
不仅他这么想,其他警员也纷纷点头,真牲口。
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猫烨来到盐庄门外,仔细打量了几眼后,又提鼻嗅了嗅,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那两盏高悬着的大红灯笼上。
摩挲着下巴,他微微一笑,“有点意思。”
“看出什么了吗?”安定问道。
“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定一愣,“不是,你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吗?”
“我不否认我有那么一点点的能耐,但并不代表我能掐会算或是未卜先知吧?”
“小二,什么情况?”一声公鸭嗓,吼得一干藩警心惊肉跳。
警卫羞愧的低下了头,“那个,刚才被夹得有些喘不上气,就......”
猫烨拍了拍警卫的肩头,笑呵呵的说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小二。”
这家伙,居然会替他人着想,不对劲。
“要怪就怪局里的福利太差,不是淘汰品就是报废品,不如你跟上面请示一下,换几辆新的,顺便给特殊行动组也搞一辆。”
果然,偷奸耍滑才是这小子的心性。
“我先讲讲案情......”安定直接进入主题,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幻想的空间。
猫烨勾着苟小财的脖子,“你小子抠搜的脾气不会是传承自老安的吧?”
苟小财......
别拿二爷说事,二爷就记得刚儿的夜宵,都被你小子个划拉了,还有那瓶老酒,酒瓶都没了。
“干啥呢?注意听案情!”
......
今晚是三队的人在值班,巡街的,坐班的,审讯的,和平时差不多。
也就是十点钟前后,值班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半夜铃声响准没好事。
安保局的人都知道。
顿时,值班室的警员心就提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那一瞬,没等警员询问,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名男子语无伦次的哭喊声。
“死,死了,都死啦!”
“呜呜~”
“这是报应,报应!”
转而,尖锐的笑声带着癫狂的诅咒声传入警员的耳中。
“哈哈哈......既然活不了,索性大家一起死,盐庄一百二十八条人命,一百二十八只厉鬼,厉鬼......”
“地狱之门要打开了......”
“哈哈哈,整个楚城都将沦为炼狱,我们就是索命的厉鬼......”
就在警员吓得脸色发白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停顿,隔了三秒钟后,猛的发出一阵刺耳的喊叫声,声音极为诡异,并非发自一人,更像是一群人在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时发出的凄惨哀嚎。
三队的队长名叫张猛,寸头,络腮,三角眼,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一身孔武有力的腱子肉。
绰号有点意思,“七炮哥!”
并非一夜七炮腿不软的意思。
他也曾尝试过......
后面再也不尝试了。
张猛以前是七炮的连长,打炮神准,指哪打哪,算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炮兵楷模。
平日里,这人总爱说一些关于七炮的光荣事迹,久而久之,大伙都快把他的本名忘记了......
七炮哥泡了杯浓茶,正吹着茶沫子,警员失魂落魄的跑了进来,鼻青脸肿,甩着两条血鼻涕,把大伙给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道,自己摔的。
真狠!
报警电话里的内容虽然不算多,但经验丰富的七炮哥很快锁定了关键的词汇。
盐庄,一百二十八人,死......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当即,七炮哥从容不迫的下达了一系列的指令,之后亲自带队,领着十多号警员快速赶往了盐庄。
安定抵达盐庄也就前后脚的事,七炮哥嫉恶如仇、勇猛无双,指挥着三队的警员直接冲了进去。
把安老爷气的,二目赤红,眼珠子都能瞪出血丝来。
嘭~
就在这时,两扇大门毫无征兆紧闭在了一起,不管如何碰撞,纹丝不动,仿若有层无形的屏障将众人阻挡在外。
翻墙!
苟小强命人架梯翻上墙头,却发现里面乌黑一片,黑的吓人。
古怪的是,攀墙的警员无一例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强烈的不适感,别说翻进盐庄,恐怕多待片刻都会出危险。
安定抬脚跺地,生生跺出一个小土坑。
之前他接到报告的时候心里就突了一下,诡异的电话,疯魔的哭笑,邪恶的诅咒......
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很可能是一起性质可怕的特殊案件。
紧赶慢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苟小强沉不住气,还想带人往里冲,安定一把拦住,大伙心里沮丧,却又无计可施。
等待,最煎熬的就是等待。
自从三队进去以后,盐庄内死寂无声,让人有种莫名的心悸,就连庄外的虫鸣声也不知为何,陷入了沉寂。
正当大伙心急如焚的时候,突兀,紧闭的大门敞开出一条缝隙,从门缝里挤搡出了一个满身血污的警员。
双眼失神,面色呆滞,歪斜着身子,口中呢喃着诸如“恶鬼,地狱”之类的词藻,苟小强上前揪住对方的衣领,不等询问一声,对方瘫软在地,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不安的情绪顿时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安定口若悬河,吐字如风,短短三五分钟的时间,愣是把一件复杂的案情说完了。
末了,安老爷松开领扣,不断吞咽着唾液,以此缓解着冒烟的喉咙,倒是想来杯浓茶润润喉,关键是没有。
“嗝~好酒”
猫烨拿着酒瓶,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好你个猫仔,我就说酒瓶到哪去了?给我整一口,赶紧的。”苟小财气嘟嘟的又抢又闹着。
“早说,喝完了,渣都不剩。”猫烨晃着空酒瓶,似乎还未尽兴。
安定脑筋蹦跶,“老子的火龙鞭呢?”
......
“老安,你说巧不巧,之前才谈及破案的线索,今儿个盐庄就出了问题。”
得了便宜别卖乖,这会儿的猫烨特别的乖巧,跟才入门的小学徒有的一比。
安定哼了一声,心里再不高兴,嘴上却不得不接了话茬。
“你的意思是......有内奸?”
“不是,我是说篓子怪急了。”
“什么意思?”
“你想,虽然斩尾行动不算成功,但无意间却打乱了篓子的计划,让某些暗盘变成了明盘,如果没猜错的话,盐庄正是灰巢的暗盘之一。”
之前猫烨就有所怀疑,只是这些线索过于零散,难以整合,而现在,盐庄案件的出现,正好将所有的线索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盐庄,聚海楼,张老汉,一条完整的运尸链就这样浮现出了水面。
当然,运尸人并非只有张老汉一人,之前的郑屠户,恐怕也是其中的一人,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当成了试验品。
至于最终运送到什么地方,尽管现在还毫无头绪,但猫烨相信,随着案件的不断深入,终将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行动代号,搂草打兔子,苟二,开始行动!”
猫烨吩咐一声,苟小财苦巴着脸,好事没二爷,埋汰事一件不拉,能再过分点吗?
“等等,你还没说刚才你发现了什么?”安定问道。
“老安,站稳,千万别摔了。”
来到门前,猫烨对着高悬着的两盏红灯伸手一挥,霎时间,灯光尽灭,也就晃眼的工夫,绿森森的火苗自灯内燃起,摇曳的焰火照亮了灯罩上的鬼脸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