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时直接来到了专门在县里开垦出的“试验田”,立即使用了刚刚签到获得的随机灵物生长符。
其实在县衙之内,韩东时也弄了块试验田。
不过,既然是“随机”起效果的灵符,那自然要扩大“样本”规模,期待更理想的结果。
只有韩东时才能注意到的光芒,自空中洒入大地,与田地中的土豆融合为一。
不一会儿,那些土豆上似乎出现了一对虚幻的眼睛。
在他的大脑中,显现出一串系统信息。
“恭喜宿主得到幻境果,可以在一定区域内形成幻象,迷惑特定目标。”
“真的成了?”
韩东时大为兴奋。
在他身后的徐海和师爷却满脸发蒙,在他们眼里没有看到试验田有任何异常,怎么就让老爷如此高兴呢?
他们正想询问究竟,突然传来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边……不是老姑子山么?发生什么热闹的事情了?”
韩东时当上县令,虽说天天打卡下班,但蓝田县的地理情况也算摸透了。
那边本来有大片荒山还有一片有不错水源的山谷,所以用来安顿各处流亡来的灾民。
灾民们初来蓝田,尚存畏生之心,都在安稳种田度日,不会突然搞出奇怪的事情。
若是蓝田县有何喜庆之事,作为县令的韩东时不可能不知情。
试验田离老姑子山下不过百步的距离,几个人好奇地凑了上去。
……
不少衣着华丽的外乡人正在敲锣,还有个年轻人,无比得瑟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后面跟着不少的仆人,还有些穿着破旧的女子。
年轻人满脸得意地看着灾民越围越多。
“老墨,我看差不多了,直接把咱们程家的善行说一下,老祖宗还等着我回去报好消息呢。”
年轻人红光满面,带着几分炫耀似的立于众百姓之前。
韩东时挠了挠脑门。
做善事?此处确实是灾民聚集之所,对方莫不是某家大族世家,跑来施米施粥的?
可是他们后面跟着的女子又是什么情况?
更让他留意的是那个勋贵子弟的神态,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嗨!众位乡亲听好了,我家公子乃是当今卢国公二公子,知晓京城附近流民居无定所,生活困苦,特发善心,挑选一些奴婢收入府中。”
“大家放心,你们家女儿入了程府,必受善待,咱国公府里别的不说,吃饱穿暖毫无问题啊!若是走了大运,被我们公子相中,收为姬妾,你们全家都跟着发达啦!”
说完,程府家丁猛地敲了一下铜锣,毫不知耻反见得意之状。
徐海和师爷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又是尴尬,又是哭笑不得。
其实每逢大灾,总有些大户人家会收些仆人婢女的,此举虽然不合规矩,却能让许多流民免于饿死。
流民人家能减轻一两张嘴的吃饭,进了大户人家的儿女能混口饭吃。
可是,大唐户籍管制严厉,这些流民来到蓝田县,得到韩东时下令安置,即为蓝田之民。
徐海做事极有效率,韩东时又非常体恤民情,所以早早给这些流民上了民籍,并报知朝廷,协调其原籍郡县。
朝廷也是求之不得,直接批准。
而卢国公府把这些流民买入府中为奴,其民籍必须取消,牵扯众多。
其他地方官府,为了减少流民,对于世家大族的做法不敢有何异议,但是他们蓝田县绝非“其他官府”可比!
只要进入蓝田县的流民,全都受到妥善的安置,远不像其他流民那样,吃不上饭,到了必须卖儿卖女的地步呀。
“师爷,我怎么记得所有安置在本县的流民,全都已经登记造册,入了良籍,若要入卢国公府为奴,要通过官府更改户籍才对吧?”
韩东时记得此时户籍严密,正常以耕种为生的百姓皆为“良籍”,若被买入大户人家为奴,则要改为“奴籍”,这一道手续可是无法绕过蓝田县衙的。
师爷脖子一缩,不爽归不爽,他们小小的蓝田县还能跟卢国公正面碰一碰?
徐海则是跃跃欲试。
管他什么国公,都比不上俺家县令老爷,你不给县令面子,谁家的二世祖都没用!
他斜眼看向韩东时,只要县令一声令下,他直接招来衙役们,当场拿人。
韩东时的表情颇是古怪,透着某种令人看不透的意味。
看不透,所以才会有各种猜测,师爷一脸担忧,徐海则直接把手扶到刀鞘之上。
只见韩东时缓缓扭过头来,最终把目光定在师爷的身上。
师爷暗暗叫苦,连忙解释:“想那卢国公府不知大人治民之能,往年遇到大灾,其实也有大户人家买些奴婢入府,对朝廷来说,也等于减少了赈灾压力,所以各地官府非常配合的。”
“卢国公府过去未曾听说有什么欺男霸女的名声,说不定他们真的是凭着好心前来,想帮帮灾民的。”
韩东时莫名其妙地看着师爷,问出了自己真正的疑问:“那个卢国公……到底是哪位神仙?你们可知道?”
“……”
师爷干咳道:“县令竟然不知?卢国公就是程知节程公,随陛下南征北战,屡立功勋,后受封为卢国公。”
“他呀。”
韩东时顿时恍然。
作为穿越界人士,即使对大唐不太了解的人,对于程知节肯定也不会陌生。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咬金呐。
韩东时的脑海里,立即蹦出了一个耍着板斧的“憨货”形象。
当然了,真实的大唐里,程咬金怎么说也是一员猛将,杀伐无数,肯定不可能搞得跟活宝似的。
不过,现在看看他这个天真的儿子……
那位卢国公的公子,满脸“天真”的模样在马上得瑟着。
看起来他并不是故意轻视蓝田县衙,而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觉得应该受到夸赞。
韩东时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状,对于老程家的基因,很是忧虑啊……
再看程处亮,本以为程墨宣布之后,那些吃不上饭的流民肯定争先恐后地跑来感恩戴德,把女儿排成排。
没想到,被吸引过来的灾民互相对望了两眼,直接把他们当空气一般,没人加以理会。
“程墨,怎么回事儿,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程府管事程墨也傻眼了。
“少爷,奴才听其他几家府第,收了许多奴仆,咱们只要粮食给足,按理说……不应该……”
程处亮懒得听他解释,指着灾民们的反应质问道:“那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程墨急得满头大汗。
其实程处亮此次跑出来,还是他背后出主意怂恿的。
程府老太太急着抱重孙子,到处跟各府第的姑娘相亲,逼得程处亮苦不堪言。
程处亮性喜自在,喜欢跟长孙府,秦府等“好哥们儿”撕混,才不想弄回家个正室管着自己呢。
程墨摸准了少爷的心理,干脆献言,说趁着灾民多,买些奴婢回府,挑两个漂亮的收作妾室,这样也算是为程府做了善事,老太太知道了必定欢喜。
程处亮一听,大为动心,在他想来,灾民们有机会送女儿进国公府,那可不就是大善事?
若是能一举得子,奶奶必是欢喜,没有犹豫就跟着程墨过来。
他们打听着距离长安不远的蓝田县,不知为何,聚集了大批流民,所以干脆跑到这儿来了。
万没想到,灾民们竟然对他们的“善举”毫无反应,反而像是看他们笑话似的,对程府的粮食根本不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