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呀。”
柳飞絮抬抬下巴，傲色道：“那可不是吗？一般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是如此玄秘深奥的问题，才值得咱们两个人讨论讨论嘛。”
伊云纤尘一笑。
“你笑什么？”柳飞絮皱起眉头。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百里少叙，想笑。”
“所以呢？”柳飞絮立刻追问。
“所以什么？”伊云纤尘不明所以。
“你这不是跟我废话吗？你不是有爱人吗？既然想到你的爱人了，那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爱呀？快点说！别在这儿跟我兜圈子。”
伊云纤尘神色有点飘远，认真道：“爱，是一生一世，至死不悔，可以为了成全对方，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生命……
柳飞絮嗑下一颗瓜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啧啧道：“真惨啊！”
惨？
伊云纤尘心里叹息一声，陷入情爱的，历经情劫的，哪有不惨的。
有几个真的是神仙眷侣，无忧无虑？
世人总说的天作之合，尚且有些辛苦，那并不被家人祝福的情爱呢？岂非更苦？
好比说此时的沈零与尹归缓。
柳飞絮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她的猜测也完全是没错。
尹岁繁到底不是周心儿那种，柳飞絮口中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你根本不知道她放个什么屁的人。
尹岁繁率真，直性。
昆山派这边的住所。
“大哥！”
沈零刚是看到房门打开，嘎吱响动，又听到大哥一声，方才见到来人。
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着门派服饰，一身湖蓝色长裙。再看她脸上笑靥如花，与裙上绣着的绣球花一样绚烂美丽。
再仔细看去，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脸颊边笑起来两个小小的梨窝，看起来娇俏极了。
但是沈零还来不及打招呼，就见这少女扑到尹归缓的怀中，撒娇道：“大哥，好半年不见，我都快想死你了，这门派也真是的，居然都不让出去。”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见着了。”
尹归缓宠溺的拍拍她小妹的后背，那少女满足了，才抽出身来。
尹岁繁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场中的这三个人身上。
沈零，她认得，也见过。
可是还不等尹归缓介绍，尹岁繁脸上的笑容便是立刻沉了下来。
“沈小姐，我以家兄有话要谈，请你避开好吗？”
“小妹，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尹归缓脸上的笑容立刻愣了一下，责备了尹岁繁一声。
尹岁繁当即拽着尹归缓的胳膊，“大哥，你怎么能吼我呢？我好久没见你了嘛，想和你说说话。”
“可是你也该态度好一点。”尹归缓余光瞥了一眼沈零难看的面色，继续训斥了尹岁繁一声。
若不是在这件事情上沈零心思敏感，他也不会对小妹说重话。
沈零压下不适，面上扬起轻柔的笑容，“那你们兄妹二人先叙旧吧，我先回去了。”
尹归缓忙牵着沈零的手，皱眉说：“无妨，你在这里等一下。”
那亲密的举动，让尹岁繁脸上的神色很难看，看来，这外界传言，全都是事实了！
沈零迟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应了尹归缓一声。
“好。”
闻言，尹归缓面上的笑容才更加温和轻柔，那目光里，带着往日的宠溺，瞧着沈零。
关上门后，尹岁繁的小心思袒露无疑。
“大哥，外面那个人的事情，爹爹已经给我说了。他与我讲，大哥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叫我不要反对，一定要支持。”
尹归缓忽略掉小妹不悦的神色，轻笑道：“既然爹爹都这么说了，你为何现在这一脸不满的表情？不是应该高兴吗？多了一个人来照顾哥哥。”
“大哥，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同意了，也嘱咐我要这样做，但是娘又没有同意，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尹归缓笑道：“那小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
尹岁繁抿了抿唇，“大哥，我也不想背后说人家什么坏话，但是外面那个人，她的名声与风评那是众所皆知的，可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尹归缓坐了下来，慢条斯理说道：“小妹，背后说人坏话的确不是礼貌的行为，但是你现在口口声声说外面那个人，外面那个人的，难道这叫礼貌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尹岁繁皱了皱眉，坐在尹归缓的旁边。
“大哥，我知道她叫什么，沈零。就是因为知道，我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尹归缓挥了挥手，打断他小妹的话，他不想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当然，他知道他小妹也是心地善良的，只不过也躲不过旁人众说纷纭的恶毒话语，她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沈零，难免会信以为真。
就像是现在一样，先入为主，否认这个人。
“小妹，不论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她。咱们要用自己的双眼，用自己的心去感受这个人，而不是听信别人的话语，那大多都是耳听为虚的。”
尹岁繁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劝解她大哥，但是此时却突然感觉很是无力。
她如鲠在喉，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哥，你一定是被骗了！”
然而，她大哥答复她的话语，却是斩钉截铁的。
“小妹，她没骗我，即便是骗我了，我也心甘情愿。”
“我看你是疯了！就这么心甘情愿被她欺骗？”尹岁繁瞪大了眼睛。
房间内，并没有压低的声音，被一墙之隔的沈零听得一清二楚。
沈零从小到大，都告诫自己，做人要不卑不亢，宠辱不惊，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而努力。
不论情况有什么样的困难，什么样的险境，她都要一往无前，没有任何的害怕与退缩。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得到她想要的。
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那风轻云淡的面孔，花容失色了。
因为尹岁繁的否认。
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原因，她想的很清楚。是她因为享受，而贪恋。
在尹归缓身边，有时连她不经意随口道出的话语，都会被他慎重对待，若是碰上些小要求都会一一被满足，这些，是她向往的，是她非常享受的，所以贪恋。
所以她不能够失去尹归缓，因为害怕。
眼前，尹岁繁的话其实和别人的指指点点没多少区别，只是更加隐晦，没有别人那般恶毒的咒骂。
尹岁繁其实和柳飞絮一样说话直，有时候不给人留一点颜面。
但是尹岁繁这种人比柳飞絮好相处些，因为尹岁繁说话归说话，她不会给你挖坑。但是柳飞絮胡言乱语不说，还想要搞你。
这就是尹岁繁跟柳飞絮在一起，人家就喜欢尹岁繁的原因。
不过也正是因为尹岁繁认定了一件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的缘故，沈零心里担忧了。
只是听闻尹归缓那铿锵有力，不可辩驳的话语，她心头的信心倍增。
她深呼吸一口气。
来之前她就想过了，不过横竖一刀罢了。
如今就算得到了她不想要的答案，那也不过是照着自己想要的目标而努力。既然尹岁繁不喜欢她，她就让她改变这个想法。
除了这个问题要想，她觉得，实在没有闲工夫在这里伤春悲秋，缅怀什么。
如此一想，沈零到是心里轻松许多。
房间内，尹归缓忍受了尹岁繁的大呼小叫。
他叹息道：“小妹，你怎么也和别人一样，当我什么都不知吗？别人背地里说我是个没脑子的，昏迷那么多年，光长身体不长脑子，难道你也是这样以为的吗？”
闻言，尹岁繁当即怒道：“这都是什么人？在那里胡说八道！”
尹归缓摸了摸尹岁繁的头，“小妹，傻不傻我自己清楚，她很好，你接触熟悉了，你也会喜欢她的。”
话都说到这地步上了，尹岁繁也不好多辩驳什么，一脸苦恼着。
只不过，让她更气的是，她不过嘟囔一句。
“要我说啊，你是被蒙蔽了心智，眼里所能看见的，全只有沈零的优点，所以才喜欢上她的。”
她哥却郑重其事答曰：“我也看到了她的缺点，只是我不介意。”
对此，尹岁繁只想到了一句话。
因为陷入爱河，所以精神异常了吗？
当然她知道，这句话不能现在说出来。
尹岁繁看着她大哥布满星河璀璨的目光，她退了一步。
“大哥，你和沈零在一起，这件事情我不能容忍。但是，既然你这般坚持，那我也不反对。只是你不要希望我能够支持这件事情。”
尹归缓一笑。
“好，那我现在叫阿零进来与你打个招呼，你可不要再这般没有礼貌了。”
尹岁繁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尹归缓嘴角扬起与往日相同的温和笑容，牵住沈零的手。
“可是等的不耐烦了？”
沈零面无异色，丝毫不将方才听到的所有言语放在心上。
“没有，你们兄妹二人许久未见，往日关系那么好，说些体己的话，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尹归缓温和的眸子眨了眨，不动声色笑笑，“其实我与小妹也没有说些什么，不过是说些以前的事情，逗趣罢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房内，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