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唐家新任族长
黎明,天穹升起一抹鱼肚白。
清晨的朝阳,光陆离奇,一团团云雾从山谷里的树木升起,将锈城高耸的楼层,笼罩上一层如水晶般剔透闪耀的光芒。
此时此刻,平日里一向幽静的唐家一大早就热闹起来,通向唐家的公路上车队络绎不绝,如百川衲海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慢条斯理地一辆一辆进入唐家公馆。
甚至没有特意安排的车辆必须将车停在两公里之外,才能进入。
这里面什么样的车都有,其中最为亮眼的还是两头大型食铁兽。
驯养魂兽拉车,这在南山还是头一遭。
魂兽这种嗜血生物,居然还会侍主?
进入唐家的路并不宽敞,刚好够容纳两车交换并行。
路两旁都是高大的古树,在这个季节树枝上已经没有多少树叶,平整的路面上零零散散地落着些许黄叶,为这隐藏在山野中的公馆平添了寂静气息。
这条林荫车道连同用做隔离的墙壁花园显示着唐家的强大实力和历史沉淀。
到八点钟,所有的车辆都已在主宅旁边的空场上停放好。
主宅的餐厅中,早餐已经开始。
长长的餐桌尽头,唐磬一身正装,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银餐盘中食物。
他的上身挺得笔直,动作、礼仪和表情上挑不出一点瑕疵,尽管清秀的脸和她尊贵的座次并不相称,但是在她身上已经隐约散发出威严的气势。
至少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会觉得唐磬太过年轻了。
餐桌两边,错落坐着十几个男人,年龄跨度从三十多至六十多岁。
他们同样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偶尔互相交换个眼神。
长桌另一端,正对唐磬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五十余岁、一脸威严的老人,半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名老人,就是唐子权的叔父,唐磬的父亲,唐银。
侍女穿梭忙碌着,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点送到人们面前,同时手脚麻利地换下用过的餐盘。
早餐准时在八点二十分结束,所有的人来到了会议室,在预定的位置上坐下。
会议室中央是椭圆形的长桌,作为现任的族长,唐磬自然仍高踞主位,唐银则与其它人混坐在一起。
让人注目的是,会议桌旁还空着一个位置,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位置是属于谁的。
这是唐家的例行会议,一般两个月召开一次,参加者都是家族内部各个堂口的首领或者是重要人物。
这也是唐磬在接掌族长之位之后,首次主持南山秩序会议。
在她全面掌管家族事务的两年间,唐家遭受外部动荡之后,势力稳步发展,虽然没能比孟郁那么强横的实力,但也没有被拉开太大差距。
对于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来说,这已经是一份非常值得赞许的成绩。
在家族这两年有条不紊的发展过程中,叔伯们从唐磬身上看到了作为家族领袖的独特风范。
她即着眼长远,又注重细节,并且具有处理危机的高超手腕。
最让人称道的,则是她在两年中彻底地改组了唐家的私人武装力量。
并使之从几支家族武力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堪比孟家和杨家任何一支部队相提并论的超级精锐。
从而使本来在武力上略有欠缺的唐家弥补了弱项。
尽管在主持家族事务之前,她出色的业务水平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能力,但这两年中,叔伯们依然深刻感觉到唐磬的前途无量。
唐磬掌握家族武装和各大决策。唐子权则专注于虚拟技术的研究,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在几年之内,唐家将会接连出现两位经过充分历练的年轻天才,并且唐银依然精力充沛。
到那时,如果仅从家族的人才培养来说,唐家在南山已无敌手。
只要继续保持这种节奏,唐家成为南山第一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几个月以来,接连不断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孟郁强势宣布,组建空洞探索队,几乎变相地收编了所有家族手中的全部武力。
空洞探索任务归军方所有,不去又不行。去了那就是给孟家的人当替死鬼和炮灰。
怎么来看,都不算是划算的买卖。
但是郁子毕竟拥有强大的实力,各个家族只能疼痛割肉,抽调一部分人参军入伍。
但是郁子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以其他家族人口作为炮灰来用,许多人都在其中各有际遇。
因此,从一开始,说要反抗到底的各个家族,在一阵观望之后,纷纷投靠军务。
几个月内,孟家已经不再是一个家族势力那么简单了。
尽管她从明面上,只有一个人存在。
但是只要那一个人存在,孟家永远不会倒下。
在内外变化之际,唐磬也是顺利成章接替了父亲的工作。
经过一系列家族历练任务,唐磬已经从最初的青涩中尚带些羞怯,到如今与郁子几乎同样的果敢和狠辣。
所有人,都感觉唐磬自从收养一只狐狸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除了每天处理家族事务之外,她几乎将其余一切时间都投入到修炼之中。
而在这段时间中,唐磬的境界接连突破,已经达到了天权境。
其它事务的处理也日益老练和果断。
或许最开始是有着唐银在暗中的扶助,但是至少是最近,十分明显,很多事务唐磬已经开始独立做出决断。
这些叔伯们并不在意唐磬的身份,也不在意她是男是女。
他们这群人已经老了。
这个时代按理说已经不属于他们这几个老家伙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可以提及。
今天坐在这里,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拿一份利益和分红。
对此,唐磬也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之举。
由于这是南山秩会议,在座的除了唐家自己人之外,还有其他几家。
其中最为核心的就是南山新城建设,其中涉及就业,餐饮,教育和医疗等等。
其实这些在私底下,九大家族早已商量妥当,这一次的会议只不过是明面上的会议。
一起签个字,拍个照,发个言,吃个饭。
会议圆满结束………
一个四十刚出头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面,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他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唐磬,说:“我有个临时动议,我们应该给予孟郁财政与技术支持,让她渡过眼前的危机。”
会议室中忽然静了下来,大多数话事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唐磬。
毕竟唐磬上位之后发起的第一个动议就是拒绝支持孟家。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动议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妥。
郁子陷入了危机,但那是她自身的原因。
而唐家商会从北荒马家那里得到的利益足够弥补所有损失。
虽然如今马家彻底一蹶不振,在北荒惨遭分食,但是唐磬有着属于自己的计划,她想要借此吞掉整个马家。
因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唐磬就否决了这个动议,他注视着中年男子的眼睛,语调平和地说:“否决,这件事情关系到我唐家地位进步一发展,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磬环视众叔伯,然后继续说:“失去郁子的损失是巨大的,但是我们从马家得到的东西足以弥补,这一点各位尊敬的叔伯都很清楚。
我们唐家有着自己的荣誉,马家在此之前,也一直是我们的盟友。
南山资金链崩塌的前一天,你们纷纷撤回资金,除了我自己和我的父亲,你们谁也不愿意拿出自己的股份,前去支持郁子,如今看来,也是无用的。
难道就因为她的得势,和我们盟友的衰败,我们就公然毁约吗?
最终损失的可还是我们!
虽然短期内,我们可以给予郁子大量财政支持,但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长期来看,信誉才是家族生存和发展的保证,如果我们可以随随便便打破一个如此重要的协议,那么过不了几年,诸位就会发现我们将不再有任何朋友。
我想说的是,马家衰落,我们快速壮大。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为了这一份未知的友谊而放弃家族的未来,是完全不值得的。”
这番话让几位叔伯听得暗暗点头,但是那名中年男子却一声冷笑,说:“我不明白的是,如果孟家一旦彻底掌控局势,我们和马家的合作难道不会还了我们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对我们家族的声誉很有帮助?”
“唐磬,你不是郁子,更不是女皇。郁子一旦失败,你知道这对南山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嘛?会有无数家庭因此家破人亡。到时候别说南山,就是我们,也必定是其它三区的盘中之食。”
依照唐家家族会议的规则,正式接任了族长的唐磬可以否决任何动议,但是假如动议获得了三分之二叔伯的赞同,议案就会被强行通过。
唐磬脸色因为明显的愤怒而有些苍白,但他仍保持着克制,刻意放缓了语速,说:“尊敬的余禁叔叔,你所说的问题和我们不支持郁子是两回事。
首先,我们和马家的战略合作关系从十年前就开始了。其次,郁子没有我们支持,她也不会失败。我们同样是女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南山不会在她的手里垮掉,请您想清楚,唐家的利益大于一切。”
余禁没有把唐磬的解释当一回事,仍然冷笑着说:“你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了唐家,可是既然我们能够放弃一个南山的领袖,可是你为何愿意相信一个衰落的家族。”
“依我看,你分明是嫉妒。嫉妒郁子的才华和实力,你嫉妒她的一切。”
唐磬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是苍白。
余禁看了看唐磬的脸色,忽然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我觉得,有问题的并不是你为何不愿意支持郁子,而是你为何对于马家的支持。”
“难不成,你跟马家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个人感情?”
唐磬灰发忽然根根竖起,房间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并且毫无止息的迹象。
唐磬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泛起一层奇异的冰蓝色,木制会议桌骤然开裂,一道如刀锋般的寒气延着裂缝曲折向前,正对着余禁扑去!
致命的寒气还向四周扩散开,扑向了会议桌边坐着的老人们。
寒气凝成的刀锋距离余禁时,忽然自行冒出大团的白雾,竟然就此消失。
余禁冷笑着,端坐不动,连手臂都没有抬一下。
在他看来,唐磬这种行为,简直如同儿戏。
与会的叔伯中,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见过大风大浪。
面对突出其来的冲击,他们似乎都视而不见,就连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弥散的寒气根本就没有超出会议桌的范围,也不知是哪位暗中出手化解干戈。
不过木制的会议桌完全承载不起这样的力量,它的颜色迅速淡了一层,然后啪的一声骤然开裂,碎成了四五十块。
“唐磬,你难道是想在家族会议上杀了我吗?就因为我揭穿了你的心事?”余禁抓住时机,质问道。
“你……”唐磬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余禁,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已经犯了错误,这时只有强行忍耐。
此时年纪最大的那位话事人忽然张开了昏昏欲睡的双眼,说:“好了,我的午睡的时间到了,年纪大了,就喜欢清静清静,早点定下决议吧!”
众位叔伯大多数都是一脸的无所谓,纷纷举手表决。
让唐磬有些欣慰的是,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支持余禁,远远不到推翻他否决所需的三分之二票数。
但她也警惕地发现,支持余禁动议的叔伯数量远远超出她此前的预料。
余禁对这个结果,似乎早就预料,向唐磬嘲弄的一笑,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其它叔伯也纷纷起身,这次的例行会议就此结束,结束时的气氛并不算好。
傍晚时分,目送最后一辆轿车离开了唐家山庄。
唐磬被唐银叫进了主宅西侧的书房。
“唐磬,你今天的表现并不好。或者说,让我很失望。”唐银抽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
唐磬在父亲面前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父亲,余禁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郁子,而且您也知道,他对郁子有着别样的企图。”
唐银切好了雪茄,左右欣赏了一番,并不急于点燃。
听了唐磬的辩解,他笑了笑,说:“余禁是我的生死之交。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在他第一次见到郁子的时候,余禁就表露过对她的欲望了。郁子如今的现状,其实正符合他的心意,他为了这个机会可是等了足足十几年,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
唐磬沉默了片刻,才说:“今天的会议,我很抱歉。不过,余禁侮辱了我,我跟马家真没有关系,我甚至恨不得立刻灭掉马家,但是没想到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会那样说我,这是我完全无法忍受的。”
“我知道,这些我都明白,让你在马家当做质子的那几年,家族确实亏待你太多了。”
“不过做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你更加成熟一些。”
唐银点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看着唐磬,说:“余禁今天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让你失态,让叔伯们看到你的稚嫩。但是你要记住,在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不要轻易表露出你心里真正的想法。
“朋友或是敌人,这些都是今天和昨天的事,明天会怎么样,没有人会知道。你只需要在幕后做一个稳操胜券的棋手就可以了,剩下的,我会为你扫除一切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