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上堆满了置办的东西,蒋毅调整了半天也没法让萱娘坐上去。
他想把新买的被子捆在背上,萱娘拦住他“我又不是没有长腿,我可以自己走路。”
蒋毅想都不想就摇头,走回去三四里路,她怎么走的了。
“你等我一下,很快。”
萱娘按住他的手,“我没有那么娇气,别人都能走,我也可以。”
东西太多,就算蒋毅心疼也没法腾出位置。
他想了想没有太坚持,“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停下来歇一会儿。”
蒋毅做好了准备,就算走到天黑,也绝不说一句话,却没料到她这么倔,一路上气喘吁吁却没要求停下。
路上碰见村里人,调侃他们感情好,一刻都不能分开。
萱娘面色微红,只抿着嘴笑,并不反驳。
“哟,买了这么多东西!”
说完觉得不妥,前两天钱氏闹得那出村里人都知道了,可大家也没法,只当笑话看。
他拍了拍蒋毅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你做晚辈的得孝顺,别娶了媳妇就不管你爹了。”
萱娘听得心里冒火,当初把蒋毅赶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他们顾念情分,这会儿又跑过来说这种话,真是棍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蒋大哥心地善良,将来真到那天,一定会给他们送终的。”
小丫头牙尖嘴利,只说送终,却绝口不提养老的事,真是好毒的心肠。
这人算起来和蒋毅其实没什么亲戚关系,不过在一个村住着,仗着自己年长,忍不住要逞威风。
萱娘根本不理这茬,反正她又不是这村里的人,他们可管不到自己头上。
男人冷哼一声,目光轻蔑,难怪他们都说蒋毅捡的媳妇不像好人,哪有新媳妇这么目无尊长。
“男人说话有你什么事!”语毕,对蒋毅道“疼媳妇没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让女人骑到你脖子顶上,那还了得!”
蒋毅一个人推着车,这丫头连点东西也不知道拿,根本就不会心疼人。
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再看她这个娇气的模样愈发叫人不快,男人气的跺脚,恨不得让蒋毅当场打萱娘一巴掌给自己解气。
萱娘见蒋毅不说话,拿不准他到底什么心思,不过既然没发作,那就再说两句,生气了再想办法。
“这话说的奇怪,我就在这里,凭什么不让我说话。而且他对我好碍着你什么事,你管的着吗!”
男人气得半天说不出话,觉得萱娘没有规矩,他撸起袖子“我今天非得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简直翻了天了!”
蒋毅一把抓住男人高高举起的手,收着力道把人推开“七叔,有什么冲我来。”
七叔丢了面子,恶狠狠的朝地上唾了口,“你给我等着!”
这是回家唯一的路,每天从这里过,少不了要和村里的人打交道。
蒋毅一边往回走,一边想得想个方法才行。
半天听不见他说话,萱娘以为他生气了,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毕竟寄人篱下,总要说几句软话。
“你别生气了,下次再碰见这种事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车子停在门前,蒋毅把蜜饯包放在她手里,揉了揉她的头顶。
“我没有生气,不过他毕竟是长辈,下次别这样了。”
把萱娘在屋里安置好,蒋毅一趟一趟的往屋里搬东西,搬着搬着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蒋毅捡起眼生的包袱掂了掂,有点重,打开一看,满满一袋钱,少说一千钱。
他诧异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包袱,进屋问萱娘这是怎么回事。
萱娘刚脱了鞋在床上铺被褥,见他这样,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跳下来“这是我的钱。”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她心虚的低下头“我把耳坠当了。”
能值这么多钱的耳坠得多贵?蒋毅神色莫测的看着萱娘,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不小心强娶了仙女的凡人,他们之间的鸿沟只是稍露端倪就让他提心吊胆。
假如有一天她想起自己是谁,会不会后悔现在的一切?
慌乱在一瞬间抓住蒋毅的心,他扔掉钱,大步上前紧紧把她抱住,像害怕她逃跑那样收紧双手。
刚才还在被质问的萱娘顺势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她很愧疚,为自己撒的每一个谎,为自己给的每一个希望。
蒋毅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他想的东西很简单,有妻有子,男耕女织,能够温饱就好。
他托起萱娘的脸,凝视着这张在村里格外显眼的脸,像佛前叩拜的信徒一样虔诚。
不敢逾越,却忍不住想靠近。
他的目光滚烫炽热,山火般风一吹便连绵不绝。
萱娘不敢直视如此炙热的目光,却无处可逃。
他的手像两只巨大的钳子,牢牢的把控着她的身体,无处可逃的恐惧让她微微发抖,“蒋大哥,你”
他不再克制,低下头,轻吻在光洁的额头。
她的声音瞬间消失,吃惊的瞪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
是个超出她预料的亲吻,亲密却节制。
带着口嚼的猎犬温顺又笨拙的示好,小心翼翼的收敛起吓人的獠牙,无师自通的表达着难以克制的喜爱。
“萱娘,我只有你。”
她心里沉甸甸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冒着泡,一颗颗炸裂开,隐约带着甜蜜的味道。
萱娘不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慢的绽放出笑容,然后钻进他怀中。
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才能活得长久。
越是凶猛的野兽,越是要顺着毛捋。
蒋毅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妥帖的放在铺了新被子的床上,把剩下的蜜饯都塞在她手里,露出个笑模样。
“你吃吧,我去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