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恩在地上发现了几滴零星的血迹,隐约成一条线,他暗中用脚踢散,朝另一个方向指“兵分两路,你往那边找找,如果找到了先不要打草惊蛇,回来再商量。”
约定好一个时辰后在捕兽夹的位置见面,王恩独自跟着血迹往前走,越走心里越发凉。
这一路看见的东西都在告诉他,山上已经有人住了很久。
他忍不住想,如果躲在山上的人真的是蒋毅,他为什么躲在这里,他又真的是一个人吗。
沿着血迹,他走到一片茂盛的茂盛的农田,想要长成这样,至少个把月。
王恩站在田边许久,鼻尖充盈着稻田的香味,田地两侧的沟已经被堵上,灌了浅浅的一层水,不用多久这里的稻谷就会茁壮生长,在将来为他提供足够过冬的食物。
远处似乎传来炊烟的味道,王恩回头看了一眼,握紧手中的猎刀继续前行。
经过用树枝圈起来的篱笆,被圈养的山鸡和兔子显然是存粮。
王恩躲在树后,看见木屋外树下暂时搭起来的草棚中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是生面孔。
他心里稍稍放心,也许是城里逃出来的人,进不去村里,只能躲到山上。
正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听见他们说屋里还有人,王恩赶忙停下脚步,往前凑了一点,听见他们说
“蒋毅伤得那么重,是不是真的会有疯病?”
崔磊谨慎的摇头“不能肯定,但确实有被沾了兽血的人发了疯病,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他们没有药,鲜草和炮制过的药在药效上有细微的差别,平时可能不明显但在生了急病和重病的人身上尤为明显。
“听说被疯狗咬过的人也会变成疯狗。”
崔磊点头,这是可信的,而且药石无灵。
“话虽如此,却也不一定,毕竟也不知道那兽夹上的血究竟过了多久。”
如果是很久以前,也许就没什么事。
说到这里,南枝担忧的看着紧闭大门的房间,声音里难掩担忧。
“我们姑娘可怎么办啊。”
崔磊不知说什么好,做大夫的应该治病救人,可他只是一个学徒,学艺不精,只能看些常见的伤,要是真的发了疯病,他也没办法。
“先把屋子准备出来吧,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知摸瞎。”
南枝已经开始抹眼泪,呜咽道“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啦!”
王恩躲在一旁听了半天,被陌生的人和含糊不清的身份搅晕了脑子,蒋毅还真是好运气,一会儿是天上掉下来个萱娘,这会儿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姑娘,听起来都不是一般人。
难怪一出事他就跑了,感情躲这吃软饭来了。
王恩心中鄙夷,却又暗暗放下心,他们既然能自己解决温饱,自然不会下山,那村里的人不看见他们,自然就不会闹着要出去。
过了一会儿,见里头的人没有动静,王恩准备离开。
“南枝!拿壶水来!”
这个声音隐隐有些熟悉,王恩再次停下脚步,正纳闷自己怎么会觉得耳熟,就听那声音说“你们别进来,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行。”
王恩心里猛的一跳,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自然是看不见人的,只是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趁着那两年轻人进去的功夫,他偷偷瞄了一眼,不敢靠得太近,远远的只能看见一只手从房门里伸出来,快速的拿了东西又收回去。
就连这手都似曾相识的样子。
接下来没什么好看的,王恩悄无声息的顺着山坡下滑,打道回府。
在经过稻田的时候缓慢的停下脚步,蒋毅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就和别人不一样,还细皮嫩肉,他忽然想起一个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就连地里荡漾的水波都显得格外讨人厌。
他抄起路旁的木棍,狠狠地戳开开沟的位置,积蓄的水顺流而下,没一会儿就都空了。
出了一口气,王恩走路都比来时轻快,匆忙赶回捕兽夹的位置,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梁鑫。
“怎么说,你有发现什么吗?”
梁鑫去得那边空旷荒芜,他还顺路打了两只兔子,随口道“现在季节不好,都找不到几只兔子。”
可不是嘛,好的都被蒋毅圈起来养着呢。
王恩点点头,装模作样的说“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发现,而且路还不好走,摔了我一身泥。”
梁鑫没说什么,跟在他后面,若有所思的看着王恩沾了泥水的下摆。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恩来的方向,那边应该是最平坦的一块地,王恩是在哪里摔的?
察觉王恩心里有鬼后,梁鑫再回答他的问题时便心不在焉,脑子里不停的想,王恩为什么要撒谎。
紧接着他想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村口了,外面的事情到底是已经结束了,还是从来就没开始?
王恩尚且不知自己一个无意的举动已经令人生疑,还在想要怎么瞒住山上有人的消息。
这头梁鑫已经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符易。
他们三人虽然常进常出,到底不是一家子兄弟,真碰见什么事的时候难免有自己的小算盘。
知道山上可能藏着人的时候,符易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可以取而代之。
平常进山打猎的时候多数都是王恩说了算,他们只有听话的份,他打猎的手艺好,大家都服他。
可现在下了山他还想管事,自然有人不服。
尤其在村正过世后,村里一盘散沙,大家都有管事的念头,却被王恩捷足先登,符易早就心有不满。
现在既然有现成的机会,能够证明王恩把大家关起来别有用心,那管事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你确定山上还有其他人?”
梁鑫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不是也知道的吗,虎跳崖旁边有好几片空地,他非说那边都是坑,把他给摔了,这怎么可能呢。”
“明天换班之后我们上山看看。”
明天轮到王恩休息,得避开他才能上山。
“不过要是他知道了”
“男子汉大丈夫,我还怕他?”符易挑眉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做一番大事,就什么都不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