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老宅立于明湖中央的苏坡岛上,那四面环水的风景,让幼时第一次登上岛的姚初凝永远铭记。
她想化成一滴水,融入明湖里,环绕在阮家老宅周边,即使后来蒸发了陷入循环,也只想落在明湖里。
她想永远看着明湖岛上的春意盎然,让她的青丝、阮家的众人,永远避开风雨……
突然,“哗啦”一声,差一点就可以成为那千万之中一滴的姚初凝,感觉自己被人粗暴又慌忙地从灌满了水的浴缸里捞了出来。
紧接着,腹部受到强烈的挤压,本从口鼻处自由流淌进肚子的水,被迫“哇”地一声全部涌了出来。
因为水呛进了肺里,那热辣辣的刺激,引得姚初凝跪在地上咳嗽不止,稍稍缓了一点儿,就被人捏住下巴,强迫她扬起了头。
在一片朦胧之中,姚初凝看到了洛玉坤那目眦欲裂的神情。
他在生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
她落到这个下场,不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吗……
只可惜她没死成……但,她一定会再次找到机会自尽的。
姚初凝对洛玉坤轻蔑一笑,再次合上了眼帘。
她不想看见这个毁了她一生的人渣。
而洛玉坤看着姚初凝的神情,不禁被气笑了,咬牙切齿地道:“想死,不想看见我?”
“好啊。”
洛玉坤猛然站起身,本伏在他膝上,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姚初凝便虚弱地趴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她不想,还是根本动不了。
洛玉坤也没有要扶一把的意思,只冷哼一声道:“你想死就尽管去死吧,等你死透了,我就将阮家上下全部下狱处死,成全你想和阮青丝他们永远在一起的心思。”
末了,洛玉坤又想到了些什么,不禁极恶劣地笑了起来,幸灾乐祸道:“真不知道,那解家少爷新婚便丧妻,心头该是何等滋味。”
“哦——说不定,那时,阮小姐的腹中已有胎气,丧妻丧子,简直是人世间最悲惨痛心不过的事情了呢。”
“毕竟,解家少爷这么爱阮小姐。你说对吗?阿凝。”
说罢,洛玉坤便要甩手离去,却蓦然被人紧紧拽住了裤脚,不让他走。
洛玉坤当然知道是姚初凝在拽他,嘴角微勾,便又转身蹲在了姚初凝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身落魄,满眼哀求的姚初凝。
“怎么,还有什么遗言么?”
姚初凝惨白的嘴唇微启微合,许久,才断断续续地发出一点声音来。
道是:“求、求求你……放过青丝……放过、阮家……放过解……解墨杨……”
“我听、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对洛玉坤极尽哀求着,眼角的泪混着滴落的水,一起落到了满是积水的地砖上。
洛玉坤笑着捧住了姚初凝的脸,如恶魔低语般道着:“那就不准再寻死,好好地活着,从今天开始爱我、听我的话。”
姚初凝嘴唇颤抖,是从心底里蔓延出的寒冷,满是绝望地应道一声:“好、好……我听你的话……不再、寻死……”
洛玉坤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眸色瞬间变得阴冷,捧着姚初凝的手微微用力,一字一顿道:“说——爱我!”
“爱、你……”
“谁爱我!说!”
“我……我、爱、你……”
姚初凝差点把舌头咬断才说出了这几个字,说完了,力气就用尽了,但幸好,被洛玉坤接着,脑袋才没有磕到地砖。
听到姚初凝说爱自己,即使是被迫的,洛玉坤也心满意足了,温柔地抱起姚初凝,轻吻她的额头。
他坚信,只要自己将姚初凝永远困在身边,总有一天,姚初凝会真的爱上自己。
所以,他不在乎这一朝一夕。
“我抱你去换件衣服,然后去吃夜宵。”
只一会儿,洛玉坤的衣服也湿透了,可两人都分不清洛玉坤胸前这片湿润里,到底是水多一些,还是泪多一些。
好好活着……她要如何好好活着……
罢了……罢了……
只要青丝能幸福,能和解墨杨幸福地走完这一生,阮家的人也都能平安……她便活着……即使宛如行尸走肉,也努力地去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