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旭尧还坐在紫禁城的轿车里时,就远远看到了解家医疗队的车,心中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被阮青丝牵下车后,小旭尧看到医疗队的医生径直走向了他。
医生牵起小旭尧那只被抓破的手,看着小旭尧的伤口,下了结论。
“是被动……”
“是不小心摔倒摔破的!”
小旭尧抢先一步狡辩着,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医生默默看了阮青丝一眼,拿不定最后的主意,阮青丝当然是不会被小旭尧蒙蔽的,更不会因为小旭尧不想打针,就宠得顺了小旭尧的心意。
阮青丝整理旗袍蹲下身,将给予小旭尧的视线由向下变成向上,表情平静,微微含笑,语气温柔。
“旭尧,记得吗?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对妈妈撒谎。”
“来,现在告诉妈妈——这个伤口到底是被小动物抓伤的,还是你不小心摔倒蹭破的?”
小旭尧小嘴微张,在想要对阮青丝坦白之前卡了壳,最后,为了不打针,还是“鸭子死了嘴还硬”,眼帘微垂又微微转头,不敢去看阮青丝,低声喃喃了一句:“摔倒了……”
得到了小旭尧最终回答的阮青丝眉微挑,揉了揉小旭尧的发,站起身,对医生道了句:“麻烦了,那就给他打破伤风吧。”
在世家干活,最该具备的,除了专业能力,就是眼力见儿。
医生听着阮青丝的话,立即明白了阮青丝话语中的意思,微微颔首应了声“是”,转身给小旭尧去准备“破伤风”针了。
还好他家二少爷小学还没毕业,不然可能瞒不过他。
而小学没毕业的小旭尧见自己还是逃不过打针,立即不高兴了,晃了晃阮青丝的手,再次唤了一声:“妈妈——”
阮青丝低头笑着拒绝,还对小旭尧道了句:“要快一点哦,不然,小睿渊就要出来找哥哥了。”
不想让小睿渊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小旭尧不再说话了,只是小嘴巴翘了起来,挂起了小醋瓶。
过了一会儿,医生便拿着那枚“破伤风”针来了,小旭尧吓得一哆嗦,仰头看向阮青丝的眼神变得可怜巴巴起来。
“要爸爸……”
他是小男子汉!也不想妈妈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而阮青丝明白小旭尧的心思,也只要小旭尧愿意打针治疗就好,便点头应下,又弯腰亲了亲小旭尧的额头,起身去叫一人带着四个儿子的解墨杨去了。
几个宝宝大了,就算分开都是安静的,但聚到一起,就能一起闹得解墨杨头疼。
当然,主要功劳还是小修杰,他是五个兄弟里最闹腾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是的,笑容全在四个小娃娃脸上了,解墨杨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正好,现在可以只带不爱说话不爱闹的小旭尧打针,解墨杨真是求之不得了,而四个小娃娃一见到阮青丝,便又安静乖巧得像是变了个人。
屋里,阮青丝带着四个娃娃看绘本、做作业,安静祥和,院外,解墨杨蹲下身,将小旭尧圈在怀中,一手给小旭尧捂眼睛,一手又紧抓着小旭尧的手,让医生给小旭尧打针。
这样分工很好,小旭尧的哥哥弟弟们都没看到他害怕打针的模样。
特别是小睿渊!
包括之后要在被咬后的第三天、第七天、第十四天和第二十八天的几针,都是阮青丝和解墨杨照顾着,带着小旭尧,背着他的兄弟们,悄咪咪让家里医疗队打的。
很照顾小旭尧的面子。
而等小旭尧打完所有要打的狂犬疫苗不久,医疗队以为他们又能处于长久的待命状态时,解家却突然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壬寅月丙辰日,霜降,天愈寒——
不用再打针的小旭尧心情恢复,午觉刚睡醒,便又想着手制造武器玩儿了。
转头见小睿渊还乖乖地睡着,小旭尧给小睿渊盖牢了被子,便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小心洗漱换衣好,走出了房间。
小旭尧走到楼下,发现自己今天是家里醒得最早的,而且一楼没什么人,正好给自己留出了一个遭武器的场地和环境。
万事俱备,只欠火药……
蓦然,小旭尧听到身后有人走下楼,转身一看,是回家给解墨杨拿文件的曹睿下来了。
小旭尧眼前一亮,“哒哒哒”地跑到了曹睿身边。
“睿叔。”
小旭尧拽住了曹睿的一个衣角,防止曹睿听到自己的诉求后跑掉。
而曹睿对于小旭尧主动找自己,莫名有些受宠若惊,而受宠若惊之后,便是隐隐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但身为解家特助,曹睿还是要直面问题,弯下腰,对小旭尧恭敬地问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虽然很大可能,睿叔是不会给自己买的,但是,小旭尧还是直接对曹睿道:“我要爆竹。”
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但曹睿并不能直接拒绝,而是委婉地问道:“为什么呢?二少爷。”
“距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呢。”
小旭尧其实不是很想解释的,怕自己解释了以后,他睿叔会觉得危险,然后拒绝自己。
但谎话在喉底过了个弯,最终,小旭尧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虽然他傲娇又嘴硬,但是,他并不喜欢说谎的。
小旭尧轻声应道:“我想要做武器。”
曹睿就知道……
不想看到小旭尧失望的眼神,也不想拒绝小旭尧。
曹睿对小旭尧委婉劝道:“总裁、老爷、老妇人他们,不是给二少爷买了很多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吗?”
“二少爷还小,爆竹太危险了,等您再长大一些,我就帮您买,好吗?”
小旭尧想要,那就一定要得到!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小醋瓶又挂了起来,小旭尧摇了摇头——拒绝。
“二少爷……”
“马上要。”
小旭尧给曹睿施压,曹睿左右为难,最终选择给解墨杨发消息询问。
曹睿:总裁,二少爷想要爆竹,用来研发武器。
每个兄弟姐妹,出生就为继承家业的解墨杨,助力每个孩子的梦想,立即回复了一句:买。
“……”
只这一个字,曹睿都能预料到解墨杨再次睡飘窗的下场。
为了让这夫妻俩少吵架,解墨杨不用睡飘窗,曹睿还是打算劝一劝解墨杨。
曹睿:总裁,二少爷还小,现在玩儿爆竹,是不是……太危险了?
解墨杨十分信任自己的孩子。
解墨杨:旭尧有分寸。
“……”
总裁,我真的尽力了……
好吧……
既然总裁都这么说了……
曹睿还是带着小旭尧去超市买了爆竹,然后将小旭尧送回九幢,再让钟叔看着小旭尧,忐忑地回公司去给解墨杨送文件了。
而小旭尧买到了爆竹后,立即进入了制作武器的状态。
怕污染了家里的环境,影响到家里人,小旭尧坐在了在被温暖的太阳所照拂的花园里,掏出爆竹里的火药,开始按照自己的所学,天马行空地造武器。
钟叔刚开始是守着小旭尧的,但厨房里隐隐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有人把东西砸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但钟叔身为管家,还是得去看看的。
就离开一会儿,二少爷也很小心,应该……没事儿的吧……
小旭尧玩儿火药,钟叔也是很紧张的,但现在一楼就他一个管事儿的,他只能暂时离开。
“二少爷,我去一趟厨房,您小心使用这些火药,不要弄到身上,更要和口鼻保持距离,好吗?”
小旭尧虽然全神贯注地在制造武器,但钟叔一说话,小旭尧也是认真听了。
即使小旭尧点头应道了,钟叔也是再三嘱咐之后,才起身快步进屋去了。
他争取速战速决!
而二楼上,小旭尧的房间里,小睿渊午觉睡饱了,自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去看身边的小旭尧。
见房间里空旷,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小睿渊的心中一时有些空落落的,但是,揉了揉眼睛,还是自己乖乖爬下了床。
小睿渊踩上小矮凳,乖乖地给自己洗漱,然后去衣柜里找换的衣服,一切都做好了,才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
客厅里也没看到小旭尧,小睿渊便又去了花园,见小旭尧背对着自己在草地里倒腾什么,小睿渊本平静的眼眸里便有了光。
“哥哥——二哥哥——”
小睿渊“哒哒哒”地跑向小旭尧,在唤了足够多的“哥哥、二哥哥”之后,说出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二哥哥陪我玩——我想玩成语方块!”
“二哥哥?”
小睿渊的声音小小的、柔柔的,如小旭尧所言,他是真的很像他们的妈妈阮青丝的。
不知小旭尧到底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见小旭尧一直没有回复自己,小睿渊便从小旭尧的身后,疑惑地跑到了小旭尧的身边。
蓦然风起,小旭尧又正好在倒火药,两种巧合的碰撞,却让小睿渊遭了殃。
粉末被风裹挟着,随着小睿渊的呼吸,快速进入了小睿渊的呼吸道,一股灼烧感,瞬间蔓延了小睿渊的全身。
小睿渊好痛,想要哭,想要小旭尧的安稳,却因剧烈的疼痛而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潺潺如流水的泪,不断从眼角漫出。
“睿渊!”
小旭尧也是在风起之时才发现小睿渊来了,可一切已经无法阻止,悲剧也已发生。
“妈妈!妈妈!钟叔!王姨!妈妈——”
小旭尧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着,边用素帕给小睿渊清理面上的火药,努力挽救着,至少让小睿渊的情况不要再恶化。
而小旭尧的大声喊叫,也立即让在教训厨师的钟叔,和难得在休息的王姨、与从梦中惊醒的阮青丝反应过来,齐齐跑向花园。
钟叔是最先到花园的,见小睿渊面色红紫,表情痛苦,而小旭尧手中素帕上沾满了火药,立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灾祸。
钟叔拿手机拨通了解家医疗队的电话,让他们赶紧赶过来,被自己的梦惊醒的阮青丝,皱着睡裙就跑到了花园,见两个孩子出了事儿,也立即做出了对应的措施。
“路上太远了,叫医疗队赶紧赶到西岭别墅外的卫生院,钟叔,立即开车,我们带着睿渊也去!”
钟叔应下,边和解家医疗队转达阮青丝的意思,边跑向地下车库,给阮青丝和小睿渊开车。
因为自己而让小睿渊收到灾祸,小旭尧红了眼眶,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阮青丝。
“妈妈……”
阮青丝查看着小睿渊的情况,也分出一点功夫,对小旭尧应道:“没事的,家里的医生会治好弟弟的。”
“旭尧,快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要再让别的哥哥弟弟受伤了。”
“是!”
小旭尧哭着应下,立即收拾残留的火药去了,而钟叔也很快开着自己的车到了院门口,等着阮青丝和小睿渊。
阮青丝小心抱起小睿渊,边赶向小轿车,边对小旭尧嘱咐道:“在家乖乖等着妈妈和弟弟回家,听王姨和大哥哥的话,照顾好其他弟弟!”
阮青丝这么说了,即使小旭尧想要跟去,也只能停住脚步,应一声“是”,和刚刚赶到的王姨目送阮青丝和小睿渊离开。
“弟弟……”
小旭尧为自己犯的错心痛懊悔着,在心中真诚地祈祷着千遍万遍,希望小睿渊能和妈妈一起无恙归来……
他再也不在家里用这些危险的东西了!
只要小睿渊能好好的,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