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泽他们回去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解伯庸他们都已经睡了,就一楼客厅还亮着灯,解修杰抱着抱枕在玩儿游戏机,王姨收拾好了客厅在等小糯儿回家,一听到院儿里有动静,解修杰和王姨便连忙迎上前去。
解雨泽将睡熟了的小糯儿交给王姨,王姨便抱着小糯儿去洗漱、睡觉了,而解修杰走到了解旭尧身边,薄唇微启,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解旭尧抬手制止了。
“去我书房谈。”
解修杰点头如捣蒜,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地跟着解旭尧上了三楼书房。
这可是他第二次进解旭尧的书房!
第一次,是他六岁时溜进来的,那时候他想玩解旭尧的航母模型,结果刚摸到防尘罩解旭尧就放学回家了。
他还记得他那次是怎么出来的,是解旭尧用格斗术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提着他的后领扔出来的……
自那次之后,他都是尽量绕着解旭尧的书房走。
他怕自己走得近了被解旭尧误会,然后再给他暴揍一顿……
这次,时隔十四年,他终于光明正大地,再次走进了这间书房!再次看到了他念了十四年的,解旭尧做的航母!
解修杰将解旭尧书房门关上,解旭尧坐在书桌后头,给解修杰倒了杯水,示意解修杰坐下。
解修杰受宠若惊地捧着水杯,眼神却不自主地往解旭尧书桌上的航母模型上瞟,听到解旭尧敲书桌的声音,才回过神。
解修杰紧张地又激动地喝了口水,缓了缓,对解旭尧道:“二哥,你要我注意的那个,搭讪三哥的女生,经过这一下午的留守,我注意到了以下几点。
一、她不挑,早上她表现出来的明明是喜欢三哥的对吧?但是你们走了以后不久,她就来找我了,明里暗里表示是我粉丝,想跟我交往。
二、她来找我之前,和被我拒绝之后,她都会走到角落去发消息,神色比较紧张,对靠近的人很警惕。
三、宾客休息室只在二楼,但她不止一次想要到三楼去,只是被家里的佣人拦住了。
四……”
解修杰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可疑的了,便道了句:“没有了,就这三点!”
解旭尧听着解修杰的话,冷哼一声,只因这一切如他所预料的一模一样,片刻,解旭尧点了点头,表示对解修杰下午行动的肯定。
“做得不错。”
得到解旭尧的肯定,解修杰激动不已,一双丹凤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微微试探地问道:“那……二哥,我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可以恢复我的正常行程,然后,我也可以……继续和小糯儿一起单独出去玩儿啦?”
解旭尧点了点头,道:“我会和大哥说的。”
“yes!”
解修杰欢呼着站起了身,但手却碰到了解旭尧的航母模型,在那模型朝桌外微移的一瞬间,解旭尧和解修杰都紧张了起来。
不过幸好,解修杰在碰到模型的那一刻立即扶住了防尘罩,才避免让他差点发生悲剧。
解修杰将航母模型小心翼翼地挪回原位,然后缓缓地放开了手,确定了没问题后才观察着解旭尧的表情,对微皱着眉头的解旭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二哥,我……回房睡觉啦?”
见解旭尧微微颔首,解修杰立即马不停蹄地溜了。
笑死……要是慢一步,被他暴君二哥像小时候一样暴打一顿咋办!
更糟糕的,要是他暴君二哥改变主意,继续他的流放咋办!
想着,解修杰停住了回房的脚步,踟蹰片刻,还是挪回了解旭尧的书房门口,轻轻地打开了房门,默默地探出了半个头。
“二哥……你应该不会改变主意吧?你会和大哥说好的对吧?”
解旭尧抬眸看向了门口的解修杰,冷声道:“再不走,我现在就给你安排行程。”
“二哥晚安!”
声音都还来不及消失,解修杰就已经关上了解旭尧的书房门,马不停蹄地溜下楼了。
书房再次恢复了寂静,解旭尧脑海中回响着解修杰的汇报,想着柳君禄及其背后的人,微垂的眼帘下眸色冰寒阴沉,冷笑一声,甚是不屑。
果然是老鼠,这么下贱的手法,也使得出来。
虽已夜深人静,但解旭尧还是拨通了副手的电话,道:“去查一个叫贺怡卿的女人,应该是今年刚从帕美斯学院艺术系毕业,家中较为富庶。”
这头,解旭尧还在为公事忙碌,而解睿渊回到房间后,开始整理房间里的贺礼。
放置的礼物按照时间的早晚堆叠,解睿渊整理到最后才发现一个白玉棋盘,与一副冷暖玉棋子,眼前一亮。
解睿渊握着黑白棋子,感受着手心混杂的冷暖温度,爱不释手。
是谁送的?
解睿渊拿起压在棋盘下的信纸,看到纸上的文字后微愣。
“呈:解教授
祝生辰愉快!不能现场当面道贺,深感抱歉!且以白玉棋盘及冷暖玉棋子,示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北城陆氏致”
想起《带着北鼻去旅行》里,遇到危险与困难时陆辰的反应,与中秋后陆辰从x国给小糯儿寄来的,此间独一盏的花灯,看着身前同样此间独一份的冷暖玉棋子,解睿渊笑着,眼中流露着对陆辰的欣赏。
逆商、智商、情商三高,对小糯儿又好,他承认,他快要站到陆辰那边去了。
这棋盘与棋子,解睿渊本打算跟他的所有藏品一起存放起来的,但是看解伯庸与阮楚峰没打消给他们三人牵红线的念头,解睿渊便借解伯庸与阮楚峰对下棋的痴迷程度,将这棋盘与棋子贡献了出来。
不得不说,效果显着。解伯庸与阮楚峰对这冷暖玉棋子也是爱不释手,整整一个星期,两人都忙着对弈了,一点催婚的话都没提。
但新鲜感总会过的,特别是解伯庸与阮楚峰两人以莫名的每天一人赢一次的方式,达成奇怪的“平局”后,解伯庸与阮楚峰就打算休战了,等下次兴致来了再战。
真的没意思,总是平局!跟说好了一样!
不继续下棋了,解伯庸与阮楚峰每天看着解雨泽、解旭尧、解睿渊三人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便又动起了牵红线的脑筋。
这天吃完晚饭,趁着解越彬带小糯儿去院子里玩沙子,解伯庸便对解雨泽、解旭尧、解睿渊三人开口了。
“雨泽、旭尧、睿渊,你们三个,都多大的人了啊!还没谈过恋爱嗯?自己不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给你们安排相亲,还撺掇小糯儿溜了!怎么了?这么多女孩子,就没一个合心意的?”
“……”
解雨泽三人没一个敢还口的,只能笔挺挺的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彼此。
其实解旭尧特别有话想反驳,就是上次解睿渊生日时混进了奸人,险些误家又误国,但是,任他再怎么不会说话,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跟解伯庸说。
且不说这事关机密吧,就算是为了照顾老年人的心理,不叫解伯庸愧疚,解旭尧也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解旭尧只能默默地将嘴闭得更严实了。
这怎么办?乖乖听了解伯庸的话相亲?
这是打死他们三个人也干不出的事儿!任解睿渊的性子再温和,他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儿,更何况身为大哥的解雨泽,和在家、在外都冷漠得不行的解旭尧呢。
不知该如何回了解伯庸的催婚,解雨泽看着院子里,陪小糯儿玩儿得高兴的解越彬,不禁羡慕起了解越彬的年龄。
多好啊!二十二岁,解伯庸都会觉得还小,根本不会提催婚的事儿……
还小……
对了!祸水东引。
解雨泽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解越彬的老师:吴仝,一直没有放弃,想给他孙子吴赟和他们小糯儿订娃娃亲的事儿。
只见解雨泽微皱着眉头,看向了解伯庸。
“爷爷,我们的事儿先不提,我先问您一件关于小糯儿的事情可以吗?”
一听事关小糯儿,解伯庸哪儿会拒绝,立即点了点头,道了句:“说吧。”
“咳……就是……”
解雨泽半真半假地显示出难以启齿的样子,对解伯庸缓缓引出问题道:“您也知道老四是吴仝吴院士的学生,那您还记得吴院士有个孙子吗?”
“记得啊!哪儿能不记得呢!老吴也算是我后半生的老友了!他孙子叫吴……吴赟对吧!小名叫小武来着。小武满月时,我还叫越彬代我给他送去了一个金镯子呢!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呀?雨泽。”
“没什么,就是想问您,您知不知道吴院士家,想给小武和我们小糯儿定娃娃亲啊?”
“哦,定娃娃……”
解伯庸平静的心态还不等把话说完就崩了,手中的拐杖奋力地杵了杵地,脸都给气红了。
“这老吴怎么回事儿!我家糯儿还这么小呢!这这这……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啊!越彬!越彬!”
解伯庸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院子里走,大老远的,边走边喊解越彬。
看着解伯庸的注意力完全转移走了,解雨泽、解旭尧和解睿渊齐齐松了一口。
“好了,这下爷爷应该不会再催婚了。”
解雨泽安慰着解旭尧和解睿渊,但解睿渊不这么想,合理怀疑地道了句:“爷爷觉得糯儿还小罢了,我们不行……所以爷爷处理完这件事儿,怕不是会继续催我们呢。”
“不会,把这事儿跟奶奶、外婆和外公再说一遍就好了,就没心思管我们三个了。”
听解雨泽这么说,解旭尧和解睿渊便齐齐看向了解雨泽,满眼的希冀。
“就靠你了,大哥。”
“……”
解雨泽微微无奈,片刻,叹了口气,道了声:“行,等着吧。”
说罢,解雨泽便去后花园找给各自花圃浇水的文茵、苏盈袖和阮楚峰了。
解雨泽将同样的一套说辞跟文茵、苏盈袖和阮楚峰说了一遍,与解雨泽预料中的一样,三人都皱了眉,不过,文茵和苏盈袖的确对吴仝他们家的行为十分不赞同,但阮楚峰却觉得还行。
毕竟,阮楚峰虽然已经开明很多了,但在他之前,阮家都是比较传统封建的,所以阮楚峰觉得娃娃亲并没有很过分。
解雨泽见阮楚峰不反对这件事儿,暗戳戳地摇了摇苏盈袖的手,苏盈袖就懂了自己宝贝大外孙的意思,拿出素帕抬手掩唇,视线也不朝着阮楚峰了。
“是啊,娃娃亲怎么会过分呢,当初家里就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那男子也是名门望族,对我也不错,若不是我及笄那年,他家遭了变故,搬离了h国,我怕是在及笄那年就嫁了人了……”
“阿袖,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和亲家老爷说去,跟他一起把这事儿了了!”
阮楚峰一听苏盈袖提起当年事儿,就心酸不已。
年轻时候的苏盈袖是他们国学院的院花,一门茶道技艺使得出神入化,仅入学一年,为国争光的照片便几乎能占满国学院的整面宣传栏,是他们国学院许多男生心中的白月光,而想披得这一月光的男生,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一次,有一男生鼓起勇气与苏盈袖告了白,所有人才知道,原来苏盈袖的家中早已给她定了娃娃亲,这才叫人放弃了追求苏盈袖的念头。
那时候,阮楚峰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爱慕苏盈袖,却因苏盈袖家中的娃娃亲而不能走近苏盈袖。
直到一次,他在上茶艺选修课时,无意间听到了苏盈袖与她朋友交谈,道是她的娃娃亲对象出了国,解除了婚约,阮楚峰才感受到了希望,开始追求苏盈袖。
他差一点儿就不能与心上人相识,迎娶心上人过门,与心上人白头偕老了……
与苏盈袖道完歉,阮楚峰便赶忙去前院找解伯庸了,而解雨泽看阮楚峰走远了,便立即对文茵与苏盈袖展开了下一步计划。
解雨泽坐到了刚才阮楚峰坐的位置,对文茵与苏盈袖道:“奶奶、外婆,你们也看到了吧?小糯儿各方各面都需要我们照顾,睿渊生日宴那次也叫我们更清楚了,心动的人很难遇上,我们也只想好好照顾小糯儿,给小糯儿一个快乐无忧、幸福的童年。
所以,奶奶、外婆,你们就和爷爷、外公说一下吧?我们真的不想再相亲了!”
不得不说,这一次“娃娃亲”事件是真的把文茵、苏盈袖给震惊到了,所以解雨泽再次提出不想再被安排相亲,文茵与苏盈袖很快便同意了。
只见文茵点了点头,道:“行,我们去和你爷爷、外公说,不相亲了!你们啊,就好好陪着小糯儿,照顾小糯儿,关于小糯儿娃娃亲的事情,我们也会解决的。
不过你们要是遇上心上人了,可别不好意思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说啊!”
解雨泽认真听了文茵的前半部分的话,后半部分便迷迷糊糊、稀里糊涂地听过算数,点了点头,应下了。
前院,解伯庸和阮楚峰用解越彬的手机跟吴仝打着电话,三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聊的,从激烈争论变成了学术探讨,最后还约了过两天一起下棋。
解雨泽、解旭尧、解睿渊,连解越彬都加入了,在不远处听动静,等解伯庸挂了电话,他们四人意识到话题跑偏了后,解雨泽身为大哥,便又出动了。
只见解雨泽走到了聊开心了的解伯庸与阮楚峰身边,笑问道:“爷爷、外公,奶奶和外婆叫我来问问,小糯儿和小武定娃娃亲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解雨泽这一问,解伯庸和阮楚峰才意识到,刚才吴仝抛出一个学术问题后他们聊开心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一时间面上有些尴尬。
这可不能叫文茵和苏盈袖知道……
只见解伯庸干咳了两声,道:“当然了!后天老吴会来家里跟我们面谈,你们放心,爷爷肯定把老吴他们家的心思给打消咯!”
解雨泽点了点头,便应下声道:“那我到时候再和奶奶、外婆说吧!”
“行行行!去睡吧去睡吧!不早了!”
解伯庸摆了摆手,叫解雨泽赶紧回房睡觉去,而二楼上,小糯儿的房间里,王姨已经给小糯儿洗好澡,将小糯儿抱进了被窝。
小糯儿抱着泰迪熊,看着给自己关卧室灯的王姨,想了想,问道:“王姨姨,哥哥他们打好电话惹嘛?”
王姨看了一眼楼梯口,未见有人上来,便回答小糯儿道:“还没呢,不过应该也快了吧!小小姐先闭上眼睛吧?”
小糯儿听着王姨的话,看着左手的泛着微微蓝白光亮的手镯,想着很久未见的陆辰,摇了摇头。
“糯儿也要打电话!王姨姨睡觉觉叭!”
王姨还以为小糯儿是要玩儿玩具音乐电话,便从小糯儿房间的玩具收纳柜里取出了小糯儿的儿童玩具手机,放到了小糯儿身前。
“小小姐玩儿好要早早睡觉哦!也或许,少爷他们很快就来给小小姐讲睡前故事啦!”
小糯儿点了点头,对王姨挥了挥手,道:“谢谢王姨姨!王姨姨晚安!”
“小小姐晚安!”
王姨也对小糯儿挥了挥手,随后便退出房间,给小糯儿关上了房门。
终于,小糯儿的房间里,第一次只有一个醒着的小糯儿。
小糯儿抬手握住了手镯,顿了顿,试探地唤道一声:“星星哥哥……”
小糯儿话音刚落,手镯里便传出了陆辰的声音,还是小糯儿记忆里的那样,光听着声音,就能感觉到陆辰此刻眼眸中的温柔,嘴角眉梢含着的笑意。
陆辰应着一声:“在呢,小糯儿。现在这个时间,国内已经十点半了吧,糯儿没有乖乖睡觉吗?”
小糯儿听到陆辰的声音就很高兴,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就像婴儿贴着母亲的心口,听着母亲的心跳,就会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听着陆辰的问题,小糯儿笑了笑,随即又微微撒着娇,道:“星星哥哥,糯儿想你……糯儿已经好久没有和星星哥哥一起玩惹……星星哥哥送给糯儿的花灯好漂亮!三哥哥都说,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花灯!
星星哥哥什么时候能和糯儿一起玩啊……”
小糯儿的声音软糯糯的,还撒着娇,说得陆辰心都化了,手揉着身前已经按上一对用“人鱼之心”所做眼眸的白色泰迪熊的头,回答着小糯儿的问题。
“我也很想糯儿啊!那个花灯,糯儿喜欢就好!只要糯儿高兴,不要生我的气……糯儿,我很快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天天陪糯儿玩儿,好吗?”
小糯儿点了点头,意识到陆辰好像看不到,便甜糯糯地应道一声:“好——”
“乖糯儿。”
陆辰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觉得小糯儿应该睡觉了,便对小糯儿道:“乖糯儿,很晚了,睡觉了好不好?”
小糯儿其实还想和陆辰多聊一会儿,但是陆辰已经叫自己睡觉了,便应道一声“好”,顿了顿,依依不舍地对陆辰道:“星星哥哥晚安!”
陆辰听着小糯儿跟自己说“晚安”,陆辰便柔声应下,也回道一声:“晚安,祝我的小糯儿好梦!”
“好梦……”
听着熟悉的话语,小糯儿好像回到了福利院那段,每晚被陆辰哄睡的时光,不自觉地便困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