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曲素绮和阮华章就要来Y市了,解修杰赶紧去给解雨泽报备了一声,免得小糯儿昏迷不醒的事情兜不住。
而在解雨泽知道了解修杰突然去找曲雅婼,解开曲素绮心结的这件事后,心中产生了疑虑。
解雨泽当然是记得梦中情节的,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梦中阮青丝的一番话,彻底放下了对风采菁的心防。
但是,解雨泽记不太清,除小糯儿附和阮青丝所说的爱他们之外,对其他几个兄弟说的话了。
心有疑虑,解雨泽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猜想。
和陆辰一样,即使小糯儿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解雨泽也放低了声音。
“老五,你突然去找曲雅婼,是因为你梦到了母亲,记住了母亲在你梦中所说的话吗?”
“是啊!”
解修杰应下之后,发觉到了解雨泽问题的端倪。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梦到了母亲,还记住了母亲对我说的话?”
听着解修杰的问题,解雨泽的目光,落到了身边依然沉睡着的小糯儿身上,缓缓开口。
“因为……我和你做了一样的梦。”
“……”
解修杰十分惊讶,和解雨泽一起想到了半年前,他们六兄弟在同一个晚上,做的同一个梦……
这次的情况……是不是和半年前的那次一样?可是,那一次,“梦境成像仪”什么都没有显示出来啊!
爸爸、妈妈、小糯儿……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引得解雨泽和解修杰赶紧否定。
解雨泽的指尖触上小糯儿柔软粉嫩的小脸,温暖的体温从指尖缓缓传递到了解雨泽的心里,紧紧缠绕住了解雨泽微疼的心脏,给予解雨泽微微的安全感。
解雨泽缓了缓,再次对解修杰开口,道:“老五,舅妈问起,就说我带糯儿出国学习去了,这半年都在国外,资料什么的晚些时候会发给你。”
“好的!”
解修杰应下,电话便挂断了,而解雨泽也因为和解修杰做了同一个梦想,给其余几个兄弟都发去了询问的短信,当然,除了解越彬。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都不想再给解越彬可能的希望了,毕竟,获得希望后再失去,才是更深的绝望。
上一次就是这样,所以,万不可再来一次了。
在等待解旭尧、解睿渊和解钰轩这三个兄弟回复的功夫,解雨泽握住了小糯儿的小手,思绪分成两个派别对抗,混乱非常。
他既希望小糯儿是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又不希望是这样。
希望,是因为小糯儿从出生到现在,和父母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不过半个月而已,余下的时间,便是深不见底的苦海深渊,现在能在一起弥补过去的遗憾,没什么不好。
不希望,是因为父母已经逝世七年之久了,小糯儿如果真的和父母在一起,不就说明小糯儿已经……
解雨泽握紧了小糯儿的小手,低声喃喃。
“糯儿,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在父亲母亲那儿,我们都希望你健康快乐……我们永远都会等你的,只是,最后,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片刻,解旭尧他们的回复前后脚地传入了解雨泽的手机里,解雨泽感受着手机的振动,将回复一个个地看了过来。
解旭尧:是的,梦到了。
解睿渊:是的,我梦到了,是和糯儿一起玩儿了捉迷藏,对吗?
解钰轩:对!我昨晚上梦到了!这次记得的比较多,有爸爸、妈妈、糯儿……我还陪糯儿玩儿了捉迷藏呢!糯儿还说,她爱我们……
他们的梦都一模一样,这下,解雨泽可以确定了心中,可谓荒诞的猜想。
托梦……
解雨泽放下手机,无声地笑了起来,抬手捂脸,却又似是在哭。
父亲、母亲……
这世上,真的有灵魂的存在吗……小糯儿,真的在父亲、父母那儿吗……
小糯儿在父亲、母亲那儿也很好,可是,他真的好想小糯儿醒过来……
许久,解雨泽缓了缓心绪,给解旭尧他们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后,便给阮敬亭发去了消息。
解雨泽:敬亭,悄悄把梦境成像仪拿医院里来,不要让越彬知道。
阮敬亭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既然解雨泽需要,那想来必定是有大用处,回复了一句“好的”,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解越彬。
一如往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埋头于桌案,两耳不闻窗外事。
虽然阮敬亭感觉到今天解越彬的心情稍有回转,但,阮敬亭还是担心着解越彬的。
在悄悄打包了“梦境成像仪”后,阮敬亭联系了吴郢。
吴郢知道小糯儿的事情,也一直担心着解越彬的状态,收到阮敬亭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即赶到了解越彬的实验室,和阮敬亭进行交接。
“吴院士,只要注意越彬的情绪变化和动作就行,不要惊动打扰他,这对现在的越彬来说,是最好的了。”
“行,我知道了。”
交接嘱咐完毕,阮敬亭立即提着“梦境成像仪”上了车,前往解家医院。
阮敬亭知道“梦境成像仪”怎么操作,所以在设置好参数后,就给小糯儿贴上了连着导联线的电极贴片,启动了“梦境成像仪”。
等待片刻,“梦境成像仪”的屏幕里依然和两个月前一样,一片雪白,什么都没显示。
“同样的结论。”
阮敬亭站起身,转身看向了解雨泽。
“大表哥,你为什么突然又要测一次?”
没什么好隐瞒的,解雨泽对阮敬亭如实回答道:“因为昨天晚上,我和旭尧他们又梦到了父亲母亲……和小糯儿。”
不仅如实回答,解雨泽也对阮敬亭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敬亭,这一次,我们不止记得梦中和小糯儿相处的画面,连父亲母亲对我们说的话,也记住了许多。”
“今天,修杰就按照他所记得的,母亲对他的嘱托,去找了曲雅婼,解开了舅妈的心结。”
阮敬亭听着解雨泽的话,微微有些惊异,但在科学院呆了这么久,还是难免有些难以置信,微微迟疑地道:“所以……”
“所以,我怀疑是托梦,死去的亲人的灵魂,给活着的亲人托梦。”
“那你们梦到了小糯儿,所以,小糯儿……”
“小糯儿沉睡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灵魂不在躯体里……”
从小到大,阮敬亭都生活在科学的世界里,现在这个玄学范畴的结论的冲击力,对阮敬亭的思绪冲击力有些大,一时间微微有些难以消化。
片刻后,阮敬亭才再次对解雨泽开口。
“二表哥他们……知道这件事儿吗?”
“他们不知道。早上询问了梦之后,他们追问,我隐瞒了下来。”
听着解雨泽的话,阮敬亭知道了解雨泽不想让解旭尧他们,在他彻底得出确凿结论之前,得到一个虚无的希望。
可是……这样,大表哥是不是也不相信,灵魂这件事情……
想着,阮敬亭还是微微有些迟疑地对解雨泽问道:“要……请人……招魂吗?”
阮敬亭的话,引得解雨泽心微动,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解雨泽的心头迅速划过,没有留下丝毫踪影。
只见解雨泽摇了摇头。
“为什么?”
阮敬亭不解极了,“我们不是想要小糯儿醒过来吗?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招魂呢?”
“因为父亲母亲不会害糯儿的……”
解雨泽攥紧了手,心中的两种理性也是剧烈抗争着。
“一直以来,糯儿都很想父亲母亲,这次终于有机会了,就让糯儿呆在父亲母亲身边吧,等哪天糯儿玩儿够了,说不定,糯儿就醒来了。”
阮敬亭垂眸看了一眼解雨泽攥紧了的手,思绪清明了许多,以心中的猜想,对解雨泽低声道:“大表哥,你是不是……也不太信小糯儿是因为灵魂的问题,才没有醒过来。”
毕竟,如果真的完全相信的话,又怎么会不叫解旭尧他们前来,又怎么会,让他把“梦境成像仪”带来。
解雨泽微微沉默,许久,才回答阮敬亭道:“不论小糯儿沉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有理由,那就有希望,守着那个希望,我们就可以一直等下去。”
“那,对于托梦的这个理由,你真的不选择招魂吗?”
“招魂。”
解雨泽轻笑一声,微微有些无力,“科学家,科学院里都是,道士,你能确定你入的道观里,是真的道士吗?”
“我们有时间、金钱、精力,把道士一个个请来作法,糯儿有条件可以试吗?”
解雨泽看着母亲身体各项数据平稳的小糯儿,满眼疼惜。
“最差,也不过是现在这样,我不想糯儿再受罪了……”
所以,不选择招魂,这些才是根本理由吧。
阮敬亭清楚地感受到了解雨泽身上的“母爱光环”,却也对解雨泽的说法认同极了。
最差不过是现在这样,小糯儿安稳地沉睡没什么不好,只要,不再变成刚送入医院时那样就好……
许久,阮敬亭看了一眼“梦境成像仪”,对解雨泽问道:“那,要把它收了吗?”
“不用。”
解雨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心中那微弱的希望,“如果哪一天糯儿醒了,梦境成像仪,会是第一个发出提示的。”
“好。”
阮敬亭应下,也不再动作,和解雨泽一起,看向了病床上依然熟睡着的小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