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最喜欢哥哥啦——”
“哥哥抱——”
……
一连十四天,其实也不止这十四天,快一年了,陆辰、解雨泽、萧文骁他们每晚都会梦到一个女孩子,叫他们“哥哥”,要他们抱,要他们陪她玩儿、陪她看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记得认识那个女孩子,但是每一晚梦到,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陪伴她,对她百依百顺,极尽宠爱。
可是每一次梦醒,他们都不记得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只是解雨泽他们六人总会半夜惊醒,想着好像该去哪里,去看看谁……
他们总在恍惚时对自己心中空了的那一块格外敏感,困在每夜的梦中不想醒过来,想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不过幸好,这十四天,每一天过去,他们对那个女孩子的记忆就越发清晰与深刻。
只是,好像夜晚太黑,他们到底是差了一道可以照亮他们过去与未来的月光,为他们拨开心底最后的迷雾……
霜降节气到了,按照曾答应过解松眠的话,陆辰、解雨泽、洛曜瑜他们一起来到了S市的岱宗山山脚。
林文和姚擎还在搬野炊用具和帐篷,解松眠趴在解雨泽的肩头,被山脚的小卖部吸引了注意。
“臭爸爸——小眠要那个有好多好多亮片的气球!爸爸给大家都买——”
解松眠奶声奶气的一句话传入了众人的耳朵,一瞬间,陆辰、解雨泽他们的脑海中响起了梦中那个女孩子幼时的声音。
——“糯儿要这个有好多好多亮片的气球!大哥哥给大家都买!”
“糯儿……”
陆辰、解雨泽他们几乎同时喃喃着,引得洛曜瑜、风采菁他们都对“糯儿”这个小名觉得越发熟悉。
解松眠不理解自己的爸爸怎么突然就出神了,抱着解雨泽的颈脖晃了晃,催促道:“爸爸——爸爸!我要那个气球——”
解雨泽被解松眠唤回了思绪,立即笑应下一句:“好——”
解雨泽抱着解松眠走到小卖部前,看着解松眠拉住了想要的那个氦气球,对小卖部的老板道:“这个款式的,要二十一……”
解雨泽恍惚了一下,又立即将要买的数量按实际人数更改道:“十八个。”
奇怪……明明我是第一次带着松眠来岱宗山,也是第一次给松眠买氦气球啊……
解雨泽笑着将氦气球分给在场的众人,可是心中总是带着一丝疑惑,其实陆辰他们也是这样,总觉得一切熟悉又陌生。
林文和姚擎终于在萧文骁的帮助下把东西搬完了,陆辰、解雨泽、洛曜瑜他们也开始带着风采菁、解松眠他们爬山了。
在脚步刚踏上岱宗山阶梯的瞬间,一个抱着泰迪熊的三岁小女孩儿出现在了解雨泽、洛曜瑜他们的脑海,笑着,唤他们“哥哥”。
——“大哥哥!我终于找到你啦!快带我回家叭!”
——“二哥哥……刚才糯儿玩了炮竹……有几个炮竹……没有‘嘣嘣’响……”
——“三哥哥给糯儿读叭!”
——“四哥哥!”
——“五哥哥,这些是做小床哒!这些是做书桌哒!还有这些,是做沙发哒!如果不会,可以看说明书哒!”
——“六哥哥!糯儿画了一个球球玩具,送给六哥哥!”
——“我叫解瑾萱,今年三岁呐!是跟着二哥哥来哒!哥哥,你和带糯儿与二哥哥进来的洛哥哥长得好像吖!”
——“哥哥,这是你的东西对不对?”
……
解雨泽、洛曜瑜他们对糯儿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的,可是随着越靠近岱宗山顶,陆辰脑海中显现的,关于糯儿的记忆是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开始的。
那么小……那么软……那么脆弱……
——“哥哥……”
——“星星哥哥……”
——“星星哥哥!星星哥哥不要离开我!星星哥哥……”
……
所有人在登上岱宗山山顶的路途上,对糯儿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渐渐想起一切,想起他们的妹妹,他们最爱的人……
“瑾萱……”
他们喃喃着,仰头看向山顶的那棵名为“桃树”,实则为解瑾萱以身献祭的“生命之树”,心底渐渐漫上的疼痛,染红了他们的眼角,让他们不自主地加快登上岱宗山山顶的步伐。
他们这么努力……这么努力想保全他们最爱的、最珍视的人……可她还是为了他们献祭了……
心中的疼痛让他们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但是他们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快到山顶去!快去见她……快去见她……
众人在往岱宗山山顶爬的功夫,至纯之境里,泰山府君抱起了沉睡着已经休养好了的,解瑾萱的灵魂,与众神告别。
“我去送她还阳了。”
听着分别的时刻来临,女娲走上前去,最后揉了揉解瑾萱的发,慈爱的眼眸中微微流露出了不舍。
“我的孩子,我们会永远保佑你——安康幸福、多福多寿!”
炎帝他们看着解瑾萱,微微颔首,却也没再上前说什么告别的话。
他们说再多,等她醒了都会忘记,所以……还是送这个她赶紧还阳,与家人重逢要紧!
泰山府君见炎帝他们不打算与解瑾萱告别了,便对众神微微颔首,抱着解瑾萱的灵魂消失在了至纯之境。
岱宗山里,泰山之心,生命之树主要扎根之处,那如同蝶蛹般纠缠的根茎边,泰山府君蓦然出现了。
泰山府君将手掌覆上生命之树的根茎轻抚,哄着,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该还阳了,醒过来吧。”
泰山府君的话音落罢,生命之树便微微晃动了起来,像时光倒流般,探入黄泉的根茎收回定山锥的锥头,将包裹着的,解瑾萱完好如初的肉身暴露在了泰山府君身前。
泰山府君长袖一挥,解瑾萱接近透明的灵魂便出现在了肉身上方,随着泰山府君缓缓往下压的手,渐渐与肉身重合。
许久,待泰山府君看解瑾萱的灵魂已经与肉身已经结合得天衣无缝了,最后看了一眼解瑾萱沉睡的模样,又是一挥长袖。
岱宗山山顶的生命之树晃动得更加厉害了,从翠绿的树冠开始,整棵生命之树都变成了朵朵桃花,飘落旋转着,包裹住定山锥尾部的内核,又包裹住了解瑾萱。
桃花在泰山府君的注视之下托起解瑾萱,让内核缓缓回到解瑾萱身体的同时,又将解瑾萱带向岱宗山的山顶。
“善因结善果——本君赐你长乐安康,多福多寿。”
泰山府君瞬间消失在了泰山之心处,只留下了空灵的,对解瑾萱的祝福。
好不容易快要爬到山顶的陆辰、解雨泽、洛曜瑜他们,见山顶的生命之树消失不见了,皆是心中一紧。
瑾萱……
生命之树是瑾萱献祭而生,现在生命之树不见了,难道瑾萱也……
不……不!
“丝丝,你抱着松眠慢慢爬,我们去山顶看看!”
解雨泽、解旭尧和解睿渊将解松眠他们抱给自己的妻子,便与陆辰、解越彬、洛曜瑜他们赶紧跑向了山顶。
山顶上,桃花在夕阳下渐渐消散,露出了站在其中的解瑾萱。
待夜幕降临月亮洒下,所有的桃花都消散了,穿着崭新衣裙的解瑾萱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前天幕的星光璀璨。
解瑾萱刚刚苏醒,对什么都是懵懂的,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单纯觉得——
这片星空真美啊……
月亮、星星……
“瑾萱……瑾萱!”
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呼唤声,裙摆微动,解瑾萱转过了身,看到了跑得有些狼狈不堪,却都是满目重逢之喜与思念之情的陆辰、解雨泽、洛曜瑜他们。
所有封存的记忆全部涌入脑海,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引得解瑾萱的一双星星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哥哥……哥哥——”
裙摆飘荡,解瑾萱快步跑向了同样向她跑来的哥哥们,像从前的千百次一样,微微一跃,便投入了身为大哥哥的,解雨泽的怀抱。
解旭尧他们抱不了解瑾萱了,但在这重逢时刻,是谁抱住了解瑾萱都不重要,都眼含热泪,怜惜地轻抚着解瑾萱的长发与后背。
解瑾萱紧抱着解雨泽,在解雨泽的怀里说着他们共同的心里话。
“我好想你们……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