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着眼眶的酸涩感,喃喃说:“这个味道......”
没想到穿越异世后,还能嗅见这抹对他意义非凡的暖香!
“太子殿下!”鹰爪看着他失礼的动作上前一步。
寒翅也皱起眉头,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拽起佛君衣摆嗅闻的,这太冒犯了。
贺兰鸦抬手制止鹰爪靠近,凝神看着垂首贴在他膝头的人,看不见对方的脸。
“淮安,这个味道怎么了?”
“是桂花!”梅淮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有些慌乱的抬头,“不,不是普通的桂花吧?对吗?是哪儿来的?”
找了那么久,午夜梦回也盼了那么久。
如今好不容易遇见这个味道,叫他怎么能不急切!
贺兰鸦看着眼眶略微泛红的人,察觉此事可能很重要...他直接转头望向寒翅。
寒翅也有些惊讶,太子喜欢桂花到这个地步吗,他轻轻回话。
“是,佛君近日的浣衣香料变换了,去年九月在望京巡视时,途径古林郡,郡中有棵百年金桂王恰巧盛开,曾被佛君赞过......”
“对,就是这个。”梅淮安忍不住点头。
他怎么就忘了菜园里那棵桂花树,是外婆守的百年金桂王呢。
难怪他买来的桂花香水都差些什么,还夹杂酒精和防腐剂的味道,实在相差太多了。
贺兰鸦微眯起眼思索:“金桂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寒翅就接着说:“听闻佛君赞了一句,当地郡官便叫人收集起最好的花瓣,反复尝试制成香料,保证不损花香...实在是工艺繁复,直到如今才送来,那郡官说佛君若是喜欢,他便每年都贡来。”
“......”
可以每年都有?
梅淮安抿紧了唇,仰头眼巴巴的看着贺兰鸦,指尖不自觉把人衣摆都攥紧了。
“淮安如此喜爱?”
贺兰鸦不知其中隐情,只当是眼前人喜爱金桂,闻见都激动的忘乎所以。
“嗯!”梅淮安点头,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期盼,“可不可以给我啊?我极其喜欢这个味道,我拿...我暂时没有东西能跟你换,我不领军中俸禄行不行?”
他现在是有四片花瓣的左领小将军,每月可以领俸禄的。
贺兰鸦没回答他,只转头朝寒翅吩咐:“回信告诉郡官,叫他今年加派人手制香,往后年年贡来。”
寒翅应下:“是。”
梅淮安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眼前有影儿晃起——
贺兰鸦很轻柔的抬手拍拍他的发顶,说:“别心急,待到九月里,我领你去古林郡吧。”
那棵金桂王树有十几米高,花开的时候很好看,漫天花雨。
“......”
梅淮安被这人安抚的架势,惹的眼眶又红了。
事关双亲和外婆,那是他心底最柔软的情感,没法儿不动容。
咬了咬舌尖强行克制情绪,他动作很轻的朝贺兰鸦点点头。
又说——
“能不能叫他们直接制成金桂檀香的香线?能点燃的那种...还有,你,你现在的那瓶浣衣香料,能不能先拿给我啊?”
他迫不及待想留住这股暖暖的味道,可又不能直接抱着眼前人闻。
其实很想直接抱住,很想很想的。
“寒翅,你去拿过来。”
贺兰鸦又是没说应不应,直接指了寒翅去拿。
他说着话还把跪坐在他腿边的人拽起来,顺手拉到自己坐着的软榻上,叫人跟他并排坐好。
最后还扭头看向身侧人,嗓音认真的叮嘱着。
“往后不许坐地上,你可任意安坐于他人之位,更无需跪谁。”
榻椅够宽,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坐下一个人。
梅淮安听完沉默片刻,小声解释:“我没跪你,我只是揪着你衣裳闻了闻...刚才没注意,其实我也不是经常坐地上,我挺爱干净的。”
贺兰鸦敛眸专注的望着眼前人,唇角蓦地漾起一抹笑意,如春风拂面。
“......”
听见我爱干净就这么好笑?还...笑的这么好看。
梅淮安连忙转开脸,伸手拍拍自己的衣摆。
虽然看起来没沾灰但他也坚持拍了拍,好证明自己真挺爱干净的,不是邋遢鬼。
贺兰鸦注意到身侧这人的小动作,噙着笑也伸出手去,朝着对方衣摆轻拍了拍。
素白的修长手指跟纯黑色衣摆一接触,色差比对十分醒目。
紧跟着开口说话的语气,跟梅淮安哄贺绛时一模一样。
“好了,你很爱干净。”
“......”
被哄的人呆愣住。
贺兰鸦已经收回手坐好了,望着躲在屏风后面那人的影子。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贺绛远远的应声:“兄长都不帮我说话,我不出去!”
梅淮安这会儿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身边人身上的味道太......
让他忍不住失神的挪了挪,又挪了挪,再挪了挪。
挪的贺兰鸦收回望向屏风的目光,惊讶看他。
挪的站在一边的鹰爪都眉头紧皱,忍不住咳嗽一声:“咳!”
这张榻椅坐四个人都很宽敞,太子不至于贴到佛君肩上啊,叫人瞧见成何体统。
可此刻的梅淮安心头没有一丝杂念。
他只是想再多嗅嗅金桂檀香的味道,是记忆中属于外婆的味道。
被鹰爪的咳嗽声惊醒后,他连忙撤身退开一些。
硬着头皮解释——
“冒犯了,佛君身上的味道我...这个金桂真...真好闻啊。”
“无妨。”
贺兰鸦看着对方突然撤身的动作,他想了想,扬手把自己的宽袖轻撇过去。
动作间又带过来一阵香风,梅淮安痛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可他低下头看看怀里的袖子,还是忍不住轻轻捧起来嗅了嗅,又嗅了嗅。
是真的,跟外婆在小菜园里逗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爸爸妈妈都活着,外婆也活着。
外婆。
我真的很想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啊。
......
那边的贺绛没了动静,膳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梅淮安还捧着贺兰鸦的袖子,就听对方轻声跟他低语,语气似是有些感叹。
“他又躲起来了,跟小时候一样。”
“你们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