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凳子上的人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清瘦平坦的腹部贴了好一会儿。
燕凉竹身子都僵了,惊慌无措欣喜忐忑雀跃...所有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不敢挪动分毫。
鼻尖瞬间酸的生疼,就算知道眼前人厌恶眼泪,但他强忍着不哭也还是没忍住。
“梅淮安....你终于抱我了。”
颤抖的嗓音里饱含着分别六年的委屈和挂念,也掺杂着最近这些日子的所有心酸与悲苦。
燕凉竹也才十八岁,被接连噩耗打击的...昨天连死的念头都生出来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这个拥抱对两人来说都是救赎感十足的!
梅淮安鼻息间满是这人身上暖暖的馨香,馥郁花香就如这个爱哭的少年一样甜美可人。
燕凉竹在此刻出现在他眼前,就像是往干涸裂口的地面淋下一阵毛毛细雨。
这场温和细雨在之前任何时间淋下来,都不会叫他有多重视。
但偏偏就是眼下阶段,偏偏就是此时此刻!
他在异世饱受欺瞒和算计,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时。
膝边跪着一个满心赤诚的人,搂着他的腰苦苦哀求说咱们把命捆在一起吧,是生是死我都跟着你。
宛如救命稻草一般。
在他神经线彻底坍塌之前拽着他回归安全地!
梅淮安不知道燕凉竹对原主的意义重不重要,但在此刻——
燕凉竹的存在对他是重要的。
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至少有个燕凉竹能信任啊。
根本不需要燕凉竹做什么,燕凉竹只要能活着跟在他身边偶尔听他说说话就好。
梅淮安太孤独了,他在这里太孤独了。
孤独到连个能敞开心扉说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
不知过了多久。
梅淮安才轻轻放开抱着的人,他低着头没跟人对视,站起身直接离开饭桌。
“我真的需要睡一觉,贺绛就拜托你照顾了。”
“......”
燕凉竹怀里空下来双臂还在低举着没放下,愣了一瞬才破涕为笑:“好!你放心去睡觉,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只要能叫他帮这人做些事情,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他心底都能生出踏实感来。
自己是被人需要的,自己是能帮上忙的!
梅淮安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他一眼嗓音很轻:“吃了早饭再过去。”
“...好。”
燕凉竹眼眶又是一热,这样平淡而温馨的关怀他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
梅淮安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直接往床铺倒去!
甚至连靴子都没脱,只扯过被子抱在怀里翻个身,在翻身的过程里眼睛就已经闭上了。
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他实在是疲惫到了极致。
此刻猛地放松下来,顿时沉沉睡去。
——
上午的第一缕金色阳光落在药园子里。
药园子旁边的大树下,宋祈乐坐在石凳上又检查了一遍他准备的点心水果和茶水,一切都是那人喜欢的口味。
这才有些期盼的抬眼望向远处,一袭黑衣的人正骑着马往自己这边来。
裴不知今天没有穿金纹长袍,穿的是方便骑马行走的辽东长靴武服。
腰间束着有两掌宽的锦色腰带,腰侧挂着一对华丽镶宝的弯月双刀。
宋祈乐一眼看过去眸色就亮了几分!
他喜欢看这样英气蓬勃的裴不知,他喜欢看裴不知穿这样干净利落的武服。
那些长摆拖地的奢华长袍也很好看,但穿上长袍的人...是冷血无情的辽东君主。
不是他喜爱的裴七哥哥。
裴不知翻身下马,勒令侍卫们都在药园子外面的篱笆墙后等着,不要进来踩踏药材。
随后才单手扶着腰间刀柄,迎着阳光微微眯眼的扫了一圈周围。
视线很快就锁定一道浅玉色身影,当即露出笑意抬步走过去。
看人准备好了一桌子的吃食正在等他,心情就愉悦几分。
“来的很早?”
宋祈乐站在树下迎人,乖巧的朝对方垂首回话:“王君要来巡视药园,祈乐自当恭迎——呃!”
裴不知走到近处脚步未停,抬手就把人揽着腰勾到怀里!
紧跟着低头凑到怀中人耳边说话,嗓音暗哑浸满了欲——
“谁要来巡视这破药园,本君是应邀来与你幽会的!怎么?昨日不是你暗示要与本君在这药园子里...嗯?我们去那边的树后面,不会有人看见的,试试在树林里会不会让你更......”
“不!”
宋祈乐脸颊涨红感到惊愕,他昨天不是这个意思。
“是采药,不是幽会。”
“啧。”裴不知有些不耐的压了压邪火,火热手掌富有暗示的游走在怀中人后腰,“采什么药,你还当真叫我来跟你拔草啊。”
“别...别摸,外面有人。”
宋祈乐有些紧张的小幅度挣扎着,怕被别人看见他们两人搂抱的场面。
好在裴不知是背对着远处那些侍卫,高大身躯能把他挡的严严实实,而且侍卫们是背朝他们两人站着,都不敢回头看。
裴不知看人挣扎的模样就不怎么顺心,强行扯开抵着胸膛的手腕俯身压过去,直接用深吻堵住红唇!
“唔。”
宋祈乐后腰都快抵到石桌边沿了,没地方躲藏只能顺从的叫人亲个够。
感受着对方猛烈的吻,他心底有些疑惑...今天没用助兴香料勾引啊。
一吻过后,唇间扯出的涩气银丝被人用拇指抹去。
裴不知蹭了蹭眼前人的大腿附近,眸色更加晦暗:“这里,或者树林。”
选一个吧,哪儿都行。
自从贺绛他们来了王帐之后,他都没能找个空闲跟这人亲近亲近。
从前天天开荤,最近忍了几天吃素...就快憋疯了。
宋祈乐被吻的有些愣怔,此刻回过神来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双颊泛红的摇摇头。
“不做。”
“?”
宋祈乐能看见眼前人急色皱眉的表情,但他嗓音笃定的又重复一遍。
“今天不做,只是想让你陪我采药。”
他想跟这人有一些除了肉体之外的互动,不想离了床笫间那些事就没有丝毫交集。
至少——
在他离开辽东之前,除了混乱情事再多添些能拿得出手的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