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博峦的求死之心被戳破,脸色瞬间铁青,唇瓣紧抿着不再开口说话了。
梅淮安把他手里的银鞭挑飞出去,随意拿剑尖抵着单膝跪地这人的喉咙。
这才顺着鹰爪的视线,移步回身望去——
这处郁郁葱葱的山道,此刻已经被双方兵马拼杀的一塌糊涂。
枝叶沾了血色,尸体倒了满地,放眼望去各处一片混乱。
远处却有一辆宽敞贵气的宝蓝色马车,突兀出现在这片杀戮场,此刻正在匀速驶来。
马车前面骑引的兵将里有包扎过手臂的贺绛,以及刚被松了绑的二妞,甚至还有燕凉竹。
远远望去,还能看见马车后面有数万兵将骑行跟着,一个个将领身形高大结实,气势磅礴!
这是....渭北后军大营的骑兵到了!
鹰爪额上已经出了层汗,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来了,殿下只用一千兵马拦下这些人,当真惊险啊。”
一千兵马?!
夏博峦单膝跪在地上被左右两人压制着,听见这话猛地脸色灰白:“你说什么?”
鹰爪抿唇,含笑不语。
梅淮安这会儿心情好极了,用剑尖儿在夏博峦脸颊上拍了拍。
“你没听错,我只用一千兵马就把你们全拦下了,哎,咱俩谁是草包?”
夏博峦气的呼吸都颤了,猛地挣扎想站起身:“你个奸诈无耻之徒!”
梅淮安直接朝他腰上狠踹一脚,把他又踹倒在地——
“不敢当,哪儿有你打不过就放暗器这般无耻,比起你的做派我还差得远!”
“......”
马车旁边的鼓车上站着几道兵将身影,手里木锤正敲着休战鼓。
“渭北主君到!”
“停战!停战!”
“停——战!”
“......”
两拨兵将正打的不可开交,一个个全都杀红了眼。
此刻虽然听见鼓声也没立刻停手,山道里依旧一片混乱!
刀剑碰撞声夹杂惨叫哀嚎,如此惨烈的战斗场面就摆在马车前不远处,把路挡的严严实实。
——
“看见了,在那儿!”
贺绛骑在马上远远能瞧见梅淮安的身影,连忙指给二妞和燕凉竹看。
看见那人身边还有陈香鹰爪他们护着,这才放下心来。
二妞跟燕凉竹透过拼杀的人群身影,隐约能望见那边还好好站在那儿的人。
“殿下!”燕凉竹攥着缰绳坐不住,猛地就要骑马冲过去。
“你不要命了?没看那边满地的死尸。”二妞一把拽回他的缰绳,看见那人没事他就理智多了,“等他们停手之后再过去....哎,我们去拿些清水和吃食,安哥肯定累了。”
燕凉竹犹豫一瞬,这才点头跟着二妞往马车后面的牛车上去,扒食盒。
周围鼓声震耳,贺绛只能骑马走到车窗边,微微弯腰朝马车里说话。
“我看见梅淮安了,他没事,他还把夏博峦捉住了!”
“......”
贺兰鸦端坐着的身形稳如老狗,只是搁在袖下紧攥着的掌心直到此刻才彻底松开。
他面色如常朝贺绛吩咐:“叫他们停战,速速清路。”
“好!”
贺绛应声,连忙招呼着蒋名义他们做事。
......
渭北两万后军强兵加入战场,并未伤人只是用剑鞘横档在双方拼战之间。
贺绛骑着马在前面跑了一圈,用刀鞘往还不停手的人身上砸。
可能也是带点泄愤的心思,他次次砸的都是岭南兵。
“停手!再不停手老子把你们脑袋剁了!”
“我抽刀了嗷!”
“哈哈哈,没抽刀,本将军吓吓你们罢了!”
“......”
岭南兵们敢怒不敢言,看见贺绛就跟鹌鹑似的低头缩到一边去。
蒋名义他们跟着骑马宣告——
“停战!”
“佛君有令,停战!”
林九儒看见这一幕,当即眸色微亮大喊着:“停下!岭南兵将听令,退后十步恭迎佛君!”
“退后!”
那边陈香得了梅淮安的示意,也骑马通信,勒令中州兵们停下厮杀,退后给佛君清路。
总之一片混乱过后,场面得以控制!
山道上终于安静下来,两侧山林里的树身上都遍布刀砍剑劈痕迹。
枝叶野草上全是血迹,还夹杂着碎肉和断臂,处处都是骇人狼藉。
地面上倒着满地的伤亡兵将,此刻被人拖拽到两旁刚挖的土坑里去,清理道路。
伤亡的大多数都是岭南兵,但中州兵将也有百十位不幸丧生的。
血色蔓延在山谷地面的碎石野草上,于阳光下散发出新鲜的粘稠血腥味儿。
马车轱辘压过这些野草碎石,也跟着染上血红。
正缓缓往梅淮安这边来。
梅淮安重新找了匹战马原本想骑着奔向马车,但此刻....显然不必他奔去了。
他翻身坐上马背,攥着缰绳往驶来的马车里看。
透过浅色纱帘能隐约瞧见里面坐着的人,坐姿端正,看不清表情只能窥见大概轮廓。
但也不必看见脸庞,单从气势上就能瞧出那位的清贵之姿。
明明分开才不过两个时辰,但前后屠杀超过百人的梅淮安,此刻望着马车里的人只觉得恍若隔年。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竟然奇迹般松懈了些。
明明他已经不信任贺兰鸦了,但一瞧见这人心底就踏实。
妈的,真就孽缘!
随着马车往一片血腥的地方驶来,梅淮安朝陈香使了个眼色,陈香稍微愣怔但很快就明白了。
他连忙拽着陈元义几个人翻身下马,齐齐领着周围兵将朝马车里那位单膝拜下。
磅礴和声瞬间就震荡山谷——
“恭迎佛君!”
“恭迎佛君!”
“......”
那边的林九儒顿时转头看身侧的人,低声喊:“将军,快给北佛见礼!”
夏博峦刚才被两人合力刺下马背,身受重伤,这会儿被他岭南兵们扛回人群里护着了。
其实也谈不上护不护,他们头顶全都是手持利箭瞄准他们的渭北后军,说是插翅难逃也不为过。
只是梅淮安懒得费心看着夏博峦,丢回岭南兵群里省得夏博峦流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