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跟陈香说,河流宽仁大义,一定会允许浮萍跟破船靠拢着相依为命。
可二妞是渭北的人啊,自然看佛君哪哪都是好的!
所以陈香没有反驳,只是心底依旧忐忑。
二妞看着眼前人低头拧巴缰绳的模样,犹豫着说:“其实佛君他俩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
陈香抬头看他:“什么?”
“......”
算了。
二妞及时闭嘴,要是叫这群人知道堂堂储君殿下喜欢男人,那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岔子呢。
“我的意思是,我们佛君未必是真拿殿下....”当夺天下的幌子。
不行,这也不能说。
两万多张嘴啊,万一有把话说漏了的也会坏事。
陈香脑子没有多机灵,这会儿只当是二妞又在替佛君说好话。
其实中州旧部对佛君是‘又爱又恨’,既感激佛君收留,又暗里埋怨佛君不是真的匡扶社稷保太子。
这种感觉是矛盾的。
陈香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去试试吧。”
希望能如二妞说的那样,佛君是个宽仁大义且明理的。
他们这些人没想要危害渭北什么,只是想跟在殿下身边。
二妞站在小院门前看着陈香牵马正要走,想了想突然叫住:“香哥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你....”陈香骑在马上看他。
二妞也翻身上马,语气比平时正色不少——
“虽然我是渭北的人但你知道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以安哥为重,我不仅把他当亲哥哥看待,我还知道他是金昭储君,你放心,我拎的清。”
二妞担心陈香他们商议的结果不合适,比如....
偷跑什么的,这绝对是下下策!
他得过去盯着,万一有人起了擅自行动的心,他好及时阻拦这种念头。
只有叫这些人直接去找佛君请求,才是最好的法子!
“好,那你去了之后不要乱说话,最近....他们情绪都不太好。”陈香叮嘱着。
一直以渭北兵籍的身份苟活在世,每日每夜都强压着复国的心。
中州旧部里的每个人都快熬不住了,精神已经紧绷到极点。
万一二妞哪句话说的不合适,很有可能会出乱子。
二妞朝他点头:“我只是去看看,什么话都不说,走吧!”
“驾!”
两人打马离去。
......
小院内。
梅淮安简单梳洗过后换了身衣裳,就拎着食盒找到了书房里。
他刚才去后厨里找吃的,听管家刘二说起二公子午膳几乎没用,待在书房里已经一整天了也不叫人打扰。
于是就叫后厨多备了些饭菜,拎着来找燕凉竹一起吃。
“还忙着呢?”
他提着棕红色的食盒迈过门槛。
书房门是开着的,房间里十分安静。
“你回来了。”燕凉竹抬头瞧见穿着一身月色长衫的人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夏博峦那边如何了?”
“我来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边吃边说吧,你过来。”
梅淮安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到桌子上,后面燕凉竹走去洗了把脸。
他在椅子上坐好,抬头看着那边人擦脸的动作:“你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怎么不出去走走。”
“...能去哪儿呢。”燕凉竹转头朝他笑了笑,“外面都是渭北军营里的人,我与他们没话说,碰见了是见礼还是不见礼呢,只有尴尬。”
说到底,还是没有归属感。
渭北不是他们的家。
梅淮安深呼吸一瞬,低声说:“再等等,我会找到一个落脚之处的。”
总不能一直都领着这么多人住在渭北地盘上,他知道自己早晚得自立门户,只是自立门户需要本钱。
他在等一个能拿到本钱的机会。
“眼下五州各有名主,你得盯着一处最好得的地方...你已经想好了?”
燕凉竹缓步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胃口缺缺。
但也没有扫兴推说不吃,总要陪着吃用一些,尽管没胃口。
两人同桌而坐,似乎只有这个时候梅淮安精神才是完全放松的。
他给燕凉竹盛了一碗菌蔬汤递过去,语气很轻:“我想要西州。”
“......”
燕凉竹接过汤羹的手指有几分僵硬,沉默一瞬才点头回话。
“是啊,这是眼下唯一的捷径,但也不好....”
“贺兰鸦会帮我,只看裴不知愿不愿意,不过到时候即便他不愿意也由不得他,等辽渭大军围住西州城....总能叫我得个机会。”
是一个必须得把握住的机会,再没有重来的可能。
有些事不能完全指望贺兰鸦,梅淮安心里有数,他自己也得争气。
燕凉竹犹豫着垂眼低声问:“国库的事....到底是怎么.....”
这个问题他从前不敢问,每每想起心头就疼的如刀剜一般。
可事实上,梅淮安对这件事也完全不清楚。
脑海中就依稀记得跟燕长枫传递的几封密信,信中内容除了叫燕西去秘密接走国库财宝之外。
就只剩什么聘礼,倾国之聘。
可如燕凉竹所说,两人婚约根本就是假的啊。
婚约是假的,那原主为什么要轻易把国库给出去?
还是在中州与岭南大战的紧要关头给出去的!
这件事直到现在都叫梅淮安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疑点重重。
也包括梅氏兵败.....
如夏博峦所说,岭南攻打中州的时候,兵将全是刚熬过海灾的病秧子。
十几万的病秧子能有多大的士气?
而中州二十多万大军就算饿了些日子,只靠存粮也不至于输的那么难看!
梅氏十万兵将降了岭南,剩余的十几万几乎都战死了。
这事儿实在蹊跷啊,其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背后又牵扯了谁?
按照时间线来看——
赈灾银失踪,岭南发兵,国库被骗,梅氏城破国亡.....
梅淮安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还会有什么隐情,只觉得脑仁儿都开始涨着疼!
“我也不知道。”
他放弃思索的朝燕凉竹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