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天才能到吧。”
梅淮安被太阳晒的眯眼,尽管身处营门前的阴凉处但还是抵不过烈日当空。
“那你在等谁?我还以为你在等佛君呢。”
二妞笑的英气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近来瘦了些个头却还在蹿高,面容愈发清朗俊秀。
这个年纪正是对情情爱爱关注度极高的时候,突然把嗓音压低好奇的问:“哎,你想不想他?”
“我在等望梅城里——”梅淮安挑眉,转头看这个半大的小屁孩,“?”
“他呀,就是你刚说的他他他.....哎疼!”
二妞没嘚瑟完屁股就挨了一脚,梅淮安转着圈儿踢他:“脑子里整天琢磨什么呢,这是你该惦记的事儿?”
“我错了我错了.....”二妞好不容易挣扎开,连忙蹦跶着跑出几米又贱嗖嗖得喊,“不是我该惦记的,是你该惦记的!”
周围正搭建木板的将士们听不懂,好奇的偷偷侧目看着这俩人。
梅淮安咬牙:“.....李二牛,你回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哎嘿!”
傻子才回去找打,二妞直接头也不回的跑远。
“......”
梅淮安回身站定,转头看了眼望梅城方向,末了视线又飘到后方大片葱郁的树林里。
贺兰鸦他们会从这片葱郁树林里过来,最迟后天就能见面。
算算日子,已经分别有整整一个月了。
收回视线,他转身往正在搭建大营的兵将人群里走去。
冷冽黑衣被他穿的利落张扬,英气身姿在地面被阳光拖成长长一条,像棵挺拔高耸的白橡树。
很快就响起清冷却有力的嗓音——
“各部将领午后来大帐议事,骁骑营分小队往前探路,一有动向立即来报,动作都快点儿。”
“是!”众将士齐声应着。
..........................
巍峨高耸的青石城门上,热浪翻滚。
午后炙热阳光把城墙砖石一寸寸晒干,十几道穿着深青色武衣的将士行走在城楼上。
阴冷目光透过手持长矛的兵将肩膀,远远望着东边某处山林。
其中一个谋士打扮的人约莫有四十多岁,褐色长胡垂至胸前,一双狐狸眼深不可测。
此刻跟在年轻男子身边,低声问询——
“公子,小太子领了辽渭五万兵马到东霖谷附近安营扎寨了,咱城中已然备有精兵八万,是否要趁北佛未到一举将那小太子斩草除根?怕是再等下去就不好.....”
“公子该当如何自然有主君操持,何需郑大士多嘴问过!”
厉声打断谋士说话的人,是昨日刚从西州城里赶过来的武将,此刻横眉瞪着谋士郑有容。
主君说了,公子近来偶有‘不听话’之举,全都是这个谋士在背后挑唆的,早晚要除了这人以绝后患!
郑有容被武将针对也不恼,面上宽容带笑:“何将军的性子愈发急躁了,老夫不过说说拙见请示公子,你又何需如此疾声厉色?”
何阳青说不过这人,虎目一瞪就要发作:“你个老匹夫——”
“老夫乃是公子儒师,悉心教导数十年,将军还敢打我不成?”
“老子还是主君座下第一大将呢,焉能看你巧言令色诓骗公子,打你又如何!”
郑有容冷了脸:“何将军好大的威风,一来便要.....”
“够了!”
被一群谋士武将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年轻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岁上下,生的面如冠玉,身形高大一表人才。
但眉眼间却含着一股郁郁怯懦之气,此人正是燕凉竹的大哥,燕绝辞。
燕绝辞温声开嗓,一贯的和稀泥:“两位都是我西州肱骨之臣,来日父亲荣登大宝还要仰仗二位,如今兵临城下就莫要再斗嘴置气了。”
“是。”
一时间除不掉对方,两人自然听劝。
周围安静片刻,燕绝辞转头问何阳青:“何将军,父亲那边有什么吩咐?”
“......”
何阳青得意的看了郑有容一眼,后者摇摇头暗自叹气。
“主君的意思是,如今辽渭盟军虎视眈眈,两州势力不容小觑,小太子不过是个傀儡不足为惧,最紧要的还是得先说服岭南尽快来援,主君让公子设法周旋其中,务必拖住辽渭两州的脚步,静待援军。”
燕绝辞正要点头,那边的郑有容却忍不住否定:“主君久居宫中,安能得知辽渭不是真心帮扶太子?我等都知道近来已有民风得鉴....”
若辽渭是真心帮扶太子,那他们周旋再多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倒不如一鼓作气就在此刻杀出去,围剿太子灭了国之根本,届时民心自当别论!
郑有容是真心盼着他从小教养到大的公子能有出息,可这公子满心愚孝,根本不敢违背父亲意愿。
长此以往下去,西州便要葬送在一意孤行的老主君手里了。
“郑有容!你几次三番挑唆公子罔顾主君之令,你是否想教公子忤逆主君,只听你个老匹夫一人所言?”
何阳青怒不可遏,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跳脚大骂。
“人说师者为父,可公子的生父还存活在世,轮不到你来充当人父,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实在难听,燕绝辞都听不过去了,沉着脸说:“何将军这话.....”
“公子勿怪,这话也是主君的意思。”何阳青瞥眼看着年岁不大的公子,说,“听闻您亲手给郑大士编了一顶垂钓草帽,主君怎么未得您如此孝敬?公子莫要忘了谁才是您的生身之父。”
燕绝辞没想到何阳青会提起这件事,慌忙致歉。
“......”
一时间,城墙上的何阳青占足了上风,只剩下旁边听着公子连声告罪的郑有容,暗暗心凉。
只怕老君主不是因为一顶草帽就小肚鸡肠,这是对他和大公子起了疑心啊。
疑心什么?
难道大公子还会跟他一起谋逆,反了老君主不成?
若大公子真有这个胆量,郑有容倒也多敬他几分,唉。
西州,必败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