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风乍起的刹那间——
梅淮安脑海中突然接连出现画面!
身穿龙袍的威严男人坐在书桌后面提笔写字,不时慈爱的看看身侧,端庄温婉的女子怀里抱着刚满两岁的活泼孩童.....
现代老别墅里,爸爸妈妈床头还摆着婚纱照,两岁的孩子正沉稳安睡。
百年金桂树,金桂树.....
夜雨雷电炸响的瞬间,现代与古代两个孩童齐声啼哭!
时空交错,灵魂互换!
他突然呼吸剧烈起来,眼眶以最快的速度充盈出热泪——
原来是这样!
百年金桂的树龄远远不止百年,已结树魂。
某天虫蛀之后树魂被损,带来异样时空波动。
两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且命格都是天煞孤星的孩童,就这么被转换了灵魂!
现代才两岁的孩童猛地来到古代,古代的两岁孩童被转换到另一个躯体。
直到十五年后,两个孩童的父母亲眷全然殒命,当天煞孤星命格落幕的那一瞬间,灵魂自然会各自归位!
所以,梅淮安来到了他以为的‘异世’,接替了他以为‘原主’该承担的责任。
可他梅淮安.....
他本就该是金昭太子啊!
而贺兰鸦此刻背诵的,正是他亲生父亲曾为他写下的文书!
上天给梅淮安开了个好大的玩笑,热泪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喷涌而出!
贺兰鸦高举着玉玺,看着背后霞光盛放却.....泪流满面的少年。
所有人都以为梅淮安是大仇得报欣喜落泪,回想起这一路的坎坷不易,也都忍不住抬袖擦拭泪水。
贺兰鸦把玉玺举高,缓缓开嗓——
“恭请我主谨遵先皇之诏,执印为帝,一统五洲。”
“......”
梅淮安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站着。
可中州兵们总算等到了这一刻啊!
他们红着眼眶从单膝改为双膝跪地,深深弓腰齐喊:“恭请我主执印为帝,一统五洲!”
“恭请我主执印,一统五洲!”
“......”
贺兰鸦抬眼看着他,出声提醒:“我主,接印。”
“这.....”
梅淮安颤抖着手接过玉玺,牢牢捂在胸口。
这次他没觉得这是块儿冷冰冰的石头了,烫,只觉得烫!
热烫的是先皇爱子之情,是专政为民之心,亦是他真正知晓身为帝君身上的秉性责任!
自此之后,他就要接过先皇的担子,为这片他曾误以为是异世的国土,鞠躬尽瘁!
用此生的心血与精力,立志开拓出宏图万里,国运昌隆!
就在他把玉玺接到手中的瞬间,山崖上猛地响起跪拜呼号。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数万人齐声呐喊的动静响彻在整个断崖之巅,传扬甚远。
金昭梅少帝,就此登基!
——————————————
回西州城的路上,梅淮安坐在马车里还觉得心口怦怦跳,手脚都是僵的。
就.....
这么简单当上皇帝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问出来。
贺兰鸦正拿着帕子给他擦脸和手,闻言低笑一声,“不然还要如何?”
“不是,我.....”梅淮安纳闷儿的嘶了一声,他在电视里看的不是这样啊,“.....不该有个什么大场面吗?”
比如,站在那种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等文武百官都到齐了跪着奉上玉玺,他再沉稳的接过来并宣誓,什么一定勤政爱民,永不懈怠啥的。
怎么荒山野地里就登基了!
贺兰鸦把脸擦干净了又牵着手抚平,擦拭掌心,抬眸看他:“什么大场面?”
“......”
梅淮安憋屈:“那人家登基都轰轰烈烈的,到我这儿.....我站野地里一身脏兮兮,哎呦.....”
他这排场也太寒酸了啊。
“下臣携玉玺引君登基,从你接过玉玺的那刻就已经是金昭帝君了。”贺兰鸦思索片刻,“你说的是登基大典?”
对对,就这个!
梅淮安看着他,期盼的点点头。
贺兰鸦被只在他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人逗笑了,嗓音却还沉稳。
“我以为你想等回到中州再办登基大典,到时候祭天典礼也要在中州办,所以.....要提前吗?”
在西州城办大典不太合适,离得远,先皇看不见。
“不用。”梅淮安看着眼前人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模样,心里突然就踏实了,“就按你安排的来,我都听你的。”
“皇上已经是国君,要自称为‘朕’。”贺兰鸦提醒他。
梅淮安脸颊已经被擦干净了,这会儿就能放心蹭到眼前人肩窝里。
他额头蹭着贺兰鸦干净温暖的颈侧,哼哼着:“我就算当了玉皇大帝也还是会听哥哥的话,我比贺绛更听你的话。”
“......”
贺兰鸦垂眼捏了捏少帝的手指,说:“淮安已经贵为国君,此后军国之政你都要自行做主,该是天下万民听从你的旨意才对。”
“一想到这个就压力好大,到时候我不得累死?”梅淮安腻在人肩窝里不肯起来,“好在有你,我要让你做监国摄政王,要把你当长工使,要你帮我干活.....”
还要你在我身边,永远都爱我。
贺兰鸦侧头躲过对方靠近的唇,推诿着拒绝亲近。
“身为国君应当心系百姓,不应沉溺于私情,今日你才刚登基.....”
“说什么呢。”梅淮安不爱听絮叨。
他抬手掐了贺兰鸦的下巴固定住,仰头重重亲上去!
贺兰鸦一怔,身子正要后仰撤开就被人勾了脖颈,对方强行揽着不许他躲。
两唇一旦相触,便要难舍难分。
彼此十分熟悉的气息逐渐汇聚成团,斩不断的情丝弥漫在马车里,洋洋洒洒。
梅淮安在唇齿厮磨还未分开的时候,抵着贺兰鸦的额头喃喃,“金昭和你,我都得要啊。”
缺一不可。
“不论少了哪一方,我都不是我了。”
“......”
贺兰鸦能明显感受到被眼前人的爱意包围着,梅淮安是爱他的。
这一刻,心底的感动大过欢愉。
.....却也正因为感动,才让他必须要离开。
他要给眼前这位本可以功传千秋的帝君,留出一个选择的机会。
不愿意在将来某一天,让自己成为拖累帝君没有子嗣的罪人。
他可以当罪人,怕的是眼前人此生会有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