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小溪边,阳光把水流映的银光熠熠。
燕凉竹时隔多日终于又流露出少年气息,此刻卷了裤腿踩在清凉的溪水里,弯腰跟着二妞学摸鱼。
某个瞬间,二妞在水里摸到什么,猛地起了坏心眼儿。
他扭头喊人:“凉竹哥,你看我!”
燕凉竹毫不设防,直直抬眼看过去——
就见二妞一个水中捞月,鱼没捞着,倒是拎上来一只四条腿儿的癞蛤蟆!
癞蛤蟆不是青蛙,浑身疙疙瘩瘩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啊!”
燕凉竹吓了一跳,脸色一变就要上岸去。
“别跑了,你再看看.....”二妞在后面也没跑很快,就是拎着癞蛤蟆吓唬人,哈哈大笑,“凉竹哥你别跑,你摸摸啊——”
贺绛刚去摘果子了,这会儿远远瞧见直接打马而来!
膘肥体壮的黑马跑到小溪边也没停下,马速放慢一瞬。
贺绛俯身,单臂圈着燕凉竹的腰身一捞!
轻轻松松就把人拽到怀里了,安稳圈在怀中,放在马背上。
转过头他朝二妞吼——
“你小子欺负谁呢!胆肥了是不是!”
二妞赶紧把癞蛤蟆丢开,销毁罪证,仰头喊:“小时候你也是这么吓唬我的!你还把癞蛤蟆扔我头上呢!”
“.....有这事儿?”贺绛剑眉一挑,“那你有本事冲我来,吓唬他干什么!”
燕凉竹猛地被抱上马背,只能牢牢攥着贺绛胸前的衣裳。
这会儿才从贺绛怀里探出头,冲二妞说:“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许吓唬我。”
二妞嘿嘿一笑,嗓音压低了些——
“我拿刀架在九哥脖子上,他未必皱皱眉,但一只癞蛤蟆就能叫他慌了神,这多方便!”
贺大将军的软肋呀,这不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
贺绛跟燕凉竹同时红了脸,一时间竟想不到要说什么话来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有姑娘的嗓音隐约飘过来,似是在问其他人,“....小将军,溪水的位置在哪边?”
“!!”
就看二妞猛地一激灵,快速从水里上岸放下裤腿穿上鞋,蹦着就跑了!
“青枝姐姐!姐姐!小溪在这儿呢,这儿!哎我领你来......”
“......”
“?”
贺绛圈抱着燕凉竹还在马上坐着,齐齐转头看着二妞蹦跶跑开的身影。
好半晌,贺绛说——
“要不,我把癞蛤蟆捡回来去吓唬燕青枝?”
“哎。”燕凉竹用手肘撞了贺绛胸膛一下,这都什么混蛋主意。
也不知道手肘碰到哪儿了,贺绛突然弓腰,表情似疼似爽的看了燕凉竹一眼,幽幽怨怨的。
燕凉竹一怔,问:“怎么了?”
“就是.....”贺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凑到怀中人耳边低语,语气有点委屈,“昨天晚上你拱我马车里,然后就,嘬肿了,我早上才发现肿了,火辣辣的疼.....”
但是疼里,又,又有点痒痒。
“......”
燕凉竹脸颊顿时滚烫起来,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后果。
他挣扎着要蹦下马,贺绛无奈的主动把人放下去。
毕竟周围还有不少兵将呢,刚才抱上来是因为癞蛤蟆,抱的太久就说不过去了。
但他在燕凉竹要走之前,低声求了一句,“你下回能不能轻点嘬,我真没奶.....哎,跑这么快啊?”
这是燕凉竹生平头一次跑的这么快。
身影像一团月牙色的小旋风,呼呼就跑没影儿了!
半个时辰后,鸾驾继续启程。
他们回中州的路上要顺便收拾一下岭南的残军破阵,梅淮安很想看见岭南那些人下跪求饶的模样。
毕竟——
穿越来的那一夜,他领着两万中州兵跑的跟狗一样。
得叫岭南的兵也尝尝这滋味儿!
........
六天后,岭南临州城门前。
天幕阴云滚滚,宛如丹青沉墨泼洒于白卷,黑云摧城。
城里不赞同拼死一战的谋士和将军们,正瑟瑟发抖护着百姓安稳待在城内,自发把执意要战的那群兵将排除在外。
执意要战的领头将军姓周,此刻算是半挟持了夏博峦,正站在城墙上。
城下。
中州兵们扛着金灿灿的虎头旗帜,井然有序的排列方阵站好。
方阵中间,宽敞华丽的马车前板上。
梅淮安穿着一身明黄色帝君长袍,威严直立,正冷眸凝视城墙上那些人影。
他周围一匹匹战马上,全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们。
左有贺绛,杨子义,陈元礼,陈元义,陈香......
右有裴不知,巴图噜,杨元忠,李万吉......
辽东渭北中州,三州的雄狮猛将全都到齐了,根本不用开打。
他们这些人只需往这儿一站,磅礴气势直冲云霄!
贺兰鸦坐在金灿灿的鸾驾里,没有露面,透过眼前少帝的身影能瞧见那边寥寥几个兵将守着的城墙。
眼前这处小小南州城,真打起来顷刻间就能被他们踏为平地,何需摆阵?
很明显,此刻摆出这个阵仗就是给少帝找场子的。
他日少帝虎落平阳,今朝便领雄狮万众来报!
“报!”
前去接收信报的二妞打马奔回来,如今是越来越有小将军的架势,一身银袍亮甲穿的漂亮极了。
“拿来。”梅淮安伸手接过信件。
信上说明了临州城已然投降,此刻站在城墙上的都是岭南叛将,叛将人数不足一万,还请圣上随心处置。
信件末尾写了寄信人的名字,林九儒。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耽搁的,速战速决吧!
这是梅淮安第一次在有战时没亲自下场,他立于鸾车之上,明黄色袖袍轻轻抬起又猛地落下。
“——开战!”
“得令!”
众将应声而动。
以中州兵们在前,辽渭兵将在后随时控制局面的阵势,陈家三兄弟三马当先!
金灿灿的虎头旗帜高高扬起,周围战鼓雷鸣!
“杀!”
“砰!呲——!”
“咻!”
中州兵们边杀边骂,以威猛之势强行占据上风!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怎么打,这场战事更像是围殴。
莫名其妙死守着临州城的敌兵们,不出片刻就被中州兵杀的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