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最后还是把那些『药』给喝了,怪异的口感夹杂着心底的复杂,顺着她的喉咙往下,到了胃里。那医生也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呕吐的时候太过折腾,不会有事的,但还是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做一次彻底的产检。”
苏缈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好受了许多,便也信了这医生的话,点头躺下。
她很快就睡过去了,中途宋词还有没有回来过她也不知道,这一觉睡到天黑,月光从落地窗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爬上来,苏缈第一件事就是去捂着腹部,发现孩子还在时悬起的心又放下了。
只要孩子没事,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感觉到饿,便下了床,门外是阿三在守着,苏缈侧头看了一眼,“你吃晚餐了吗?”
见对方摇头,她皱了皱眉,往楼下走,“跟上吧,我让管家去准备晚餐。”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她说话的声音楼下的人已经听到了,苏缈这才发现管家和宋词都在楼下,一个人站着一人坐着,从苏缈的角度只能看到宋词的后脑勺,想着下午自己不相信他的那件事儿,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等走到了他近前,宋词也没有要看她一眼的意思,苏缈微微蹙起眉头,领着阿三直接越过宋词,这时候对方突然轻咳了两声,苏缈陡然停住,回过头来看他。
宋词的视线终于从自己的笔记本上离开了,抬眸看向苏缈,又转而看了一眼她的腹部,“我没要他的命吧?”
“曾经要过。”
苏缈声音淡淡的说出这四个字,想想那时候自己竟然还在求助于这个罪魁祸首就觉得心底一阵冷。
宋词有一瞬恍惚,却又笑了,“如果真是我让阿龙去要了你的孩子,又为何要去救你?”
“你果然和甫泽脱不开关系。”
“然后呢?没错,我是和甫泽脱不开关系,而且渊源颇深,你要不要再多了解一下,留在我身边就好。”
宋词合上笔记本的盖子,走到苏缈身边后又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往餐桌那边带,“我自己能走。”
苏缈浑身都在抗拒,男人无动于衷,“都快饿死了,你倒好,睡得比谁都香。”
“你一直在等我?”
“不然呢?他也跟着一起吃?”
宋词眼神示意了一下一直跟随在苏缈身后的阿三,皱眉问了一句,今天之所以提出这些非分要求无非就是为了让管家给她一部手机,她好趁机发消息给温盛予,谁知道宋词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临走时就已经吩咐了他们不要给她手机。
“嗯。当然是要一起。”
但说出去的话此时反悔只会让宋词更加怀疑,于是苏缈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宋词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坐在苏缈身边。
“你坐在对面。”
这话是苏缈对着阿三说的,对方懵懵懂懂地听话坐下了,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宋词时不时地往苏缈碗中夹菜。
苏缈收敛了许多,此时也不想自讨苦吃,他夹的菜她大部分都吃了。
“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很抱歉。”
突然从自己左手边传来宋词道歉的声音,苏缈楞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事。”
她很快收回目光,宋词张唇欲要说什么,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接下来他也没再说话了。
晚饭吃完后宋词提议在外头去走走,苏缈让阿三先休息,自己睡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再加上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很乖巧的样子,出去走走应该也没什么。
白天的燥热退去,经过下午这样一闹,不论是宋词还是苏缈都变得平静了许多,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后,前头的男人忽而停了下来。
“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做回朋友吗?”
他突然这样问一句倒是让苏缈傻住了,见对方长时间没有声音传来,宋词眼底的希冀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脑袋别向一旁,他声音幽幽,“也是,怕是不可能了。”
“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想不想。”
苏缈声音幽幽的说了一句,从刚开始她就拿他当朋友的,只是他的执拗让她没办法,一步步被『逼』到角落。
宋词没再说话,他将背脊挺得笔直,苏缈站在原地看着他,忽而大声说道,“我乖乖随着周目过来,是因为我心里对你还怀着一丝希冀。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是以仇敌的形式收场。”
男人步子陡然顿住,他回过头来看向苏缈,灯光正好从他头顶打下来,让他脸上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灯光下,他目光如炬落在苏缈的脸上。
“安心今天给了温盛予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他要是不答应娶她,我会把我手上所有温氏的股份都转让给安心,再加上安伯仁所占有的股份,足够安心成为最大股东,温觅建就要从董事长的职位上下台了。”
宋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外头发生的事情传达给苏缈,见到女人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惊愕和愤怒后,他紧锁着的眉头并未放松。
苏缈就这么站着,她承认刚才是想打感情牌,只要能让宋词收手,现在不论让她做什么都愿意,更别说违背自己的心意与恶魔为伍。
宋词见她不说话,迈动大长腿又走了过来,直到走到她跟前,他低头看着她,“这样一来,不用等五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就能见分晓。”
“如果温盛予不娶安心呢?”
“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会放你回去与他团聚,但那时候他已经不是温家少爷了,安心更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这个曾经让她在整个钟顺市人面前饱受屈辱的男人,可是不论她怎么报复,温盛予都会承受,都会留在温氏,因为这个地方是温觅建的。为了父母,为了你,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责任。”
“你卑鄙!”
苏缈恨不能吐一口口水在宋词这张洋洋得意的脸上,他嘴角却扬起笑来,“当初,一门之隔,我知道他在房间里对你做什么,可是我忍了,因为我知道那还不是时候。”
“没错,我们不可能做朋友,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与你做朋友,我唯一想的是,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宋词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对着苏缈表达自己的占有欲,可是这种占有欲和控制欲一次比一次强烈。
“那你可能需要清醒清醒了。”
苏缈反唇相讥,“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居然试图和你成为朋友。”
“你……”
宋词被她的话噎住,忽而嗤笑了一声,“我希望等到三天后,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自己一个人回去了,苏缈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又往前走了一点。独自一人面对这些的时候竟然又一次不争气的掉眼泪,对温盛予的思念和担忧也越发浓烈。
她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恨她的鲁莽还是在担心她的安全,或者其实在被宋词要挟。苏缈坐在椅子上,手肘搁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脑袋,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温盛予,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见到来人是阿三后她又松了一口气。
对方递给她一张纸巾,苏缈伸手接过擦了擦,才擦到一半的时候忽而察觉到纸巾的异样,苏缈身子猛地僵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发现对方并未看她而是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先生让我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休息,这边晚上蚊子也多,您若是还想待着,我们就将灭蚊灯开了,只是这东西对胎儿有没有影响我们也不知道。”
管家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苏缈忙回过神来,手收紧,那张纸巾在她手里卷成一团,她收了情绪,淡淡道,“我这就回去。”
说着她直接回了房间,然后将房门重重上锁,阿三给她的纸巾没什么不同,苏缈反复看了看,除去在边缘的地方有个很小的黑点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折腾了一会儿后她断定是自己弄错了,便随意地将纸巾扔到垃圾桶,只才丢进去,她又忽而想到这个地方的一切,以宋词强迫症的『性』格,怎么会允许纸巾上有黑点。
苏缈左右看了看,又重新过去将那张纸捡起来,她试图在有黑点的地方把三层纸巾撕开成两层,发现一个特别小的碎片,大概只有小拇指指甲那么大。
这一小片白纸说是做工粗糙也不会有人怀疑,但早在他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苏缈就觉得这个阿三有点奇怪,她不想放过任何希望。
这间房子里她记得是有放大镜的,忙往书桌那边走,但正在这时候,敲门声传来,苏缈一个不小心将桌子上的水杯绊倒,清脆的声音传来,让她慌『乱』不已。
“你怎么了?”
外头,宋词担忧着问了一句,苏缈深吸口气,镇定下来后她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剩下的小纸片放进口袋这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