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没人,他见无人应答,摇摇晃晃着往酒铺里面行去,看他的神情,就像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渴死了一般。
只见这人穿着件已洗的发白的蓝袍,袖子上胸囗上,却又沾满了油腻,一双手的指甲里也全是泥污,虽然戴着顶文士方巾,但头发却乱草般露在外面,一张脸又黄又瘦,看来就像是个穷酸秀才。
铁传甲皱起眉头,看着扑进来,四处翻找酒坛的穷酸,只觉的胸中怒气勃发,暗道:“少爷眼看就要‘走’了,现在却还有人进来捣乱,实在是可恨。”
他刚要起身,将那个破落户扔出去,却发现李寻*欢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
铁传甲没办法,只得愤愤的坐下,闷闷的一碗又一碗的借酒浇愁。
那个穷酸书生,四处寻找都无所获,最后来到周辰几人的酒桌前,也不等他们相请,直接抓起一坛酒,如长鲸吸水般,对着壶嘴就将一壶酒喝下去大半,但忽又全都喷了出来,跳脚道:“这也能算酒么,这简直是醋,而且还是掺了水的醋···。”
铁传甲大怒,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你个混账东西,找死不成。”
那人却对铁传甲的暴怒不为所动,直接冷笑开口道:“大爷又不白喝你的,呔,拿去!”
他随手一抛,一锭五十两重的官银,砰地一声落在了桌上,这么多的银子,别说是酒,就算是买下整个酒铺恐怕都不成问题。
周辰看的眼角略微抽搐,心说尼玛真是败家。
铁传甲眼睛圆睁,射出冷光,眼看就要动手,这次却再次被人阻下,不过出手相拦的人,不再是李寻*欢,而变成了周辰。
“干什么?”铁传甲看向周辰目光不善。
周辰毫无退让的回望道:“想要救你家少爷,就不要这么多的废话,一切全听我的。”
铁传甲虽然依旧气愤难平,但还是没有动手,相比于李寻*欢的安危,他个人的荣辱实在算不得什么。
周辰回转身,对着穷酸秀才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七妙人中的‘妙郎中’梅二先生。”
梅二瞥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小子笑的好生奸诈,莫非有求于我?”
周辰摇摇头:“不是我要求你,而是他们两位有求于你。”说完,一指李寻*欢和铁传甲二人。
梅二哈哈一笑:“能求到我的,无非是看上在下的医术,想请我治病罢了。”
他看了看铁传甲和李寻*欢,开口道:“一个壮的像头牛,另一个可以准备棺材了。”
李寻*欢淡淡笑道:“在下也知道活不长了,阁下能一眼就看出来,医术果然了得。”
梅二先生嘿嘿道:“我的医术自然是绝好的,倒是你,明知道命不长久,还不快去准备后事,反而来此喝酒,还真是,啧啧···。”
李寻*欢却笑道:“生死等闲事耳,怎可为了这种事而耽误喝酒。”
梅二先生附掌大笑道:“不错不错,生死事小,喝酒事大,阁下此言,实得我心。”
李寻*欢望着窗外的天色,忽然笑道:“酒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喝醉的时候,醉得越快,到了想喝醉的时候,反而醉不了。”
梅二先生忽也打了个哈哈,道:“一醉解千愁,醉死算封侯,只可惜有些人虽想醉死,老天却偏偏不让他死得如此舒服。”
随即他拍拍脑袋,摇头道:“而且就这也算是酒,比水强不了多少,难怪你怎么都喝不醉了。”
“······”
两人相谈,手上却也一刻不停,一碗接着一碗,将那淡如水的酒,喝入腹中。
周辰看着两人聊的似乎越来越投机,也不禁暗自感叹,李寻*欢真不愧是主角的模板,亲和力就是高出常人不少,总能够让别人对其产生好感。
铁传甲却在旁急的直搓手,他听了一会儿,察觉梅二先生言语间,似乎透露出能治好李寻*欢身上的毒,可现在两人却只顾着喝酒,好像都没有医治的打算,他怎么能不着急,毕竟多拖上一刻,毒素就会多侵入肺腑一分。
少爷的想法究竟如何,铁传甲不懂,也猜不出来,但他这样耗下去总不是办法,没法插嘴之下,只得将主意打到了周辰的身上,不断的给他使眼色。
周辰看着铁传甲‘含情默默’的期盼,顿时就寒了一下,尼玛呀,你一个虬髭大汉居然玩起了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把戏,这样‘眉目传情’是在传递消息呢,还是在恶心本大侠呢?
好吧,不得不说,你成功了,本大侠现在肚内都有点翻江倒海的感觉了。
周辰虽然读懂了铁传甲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被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了想开口道:“梅二先生,可知探花郎身上中的是什么毒?”
梅二大笑道:“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而且这天下间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比在下更了解李寻*欢中的这种毒了。”
“哦,在下愿闻其详?”周辰笑了笑道。
梅二先生傲然一笑,道:“除了梅家的‘寒鸡散’,世上还有什么毒能毒得死李**?而且这毒根本就是在下配制的。”
铁传甲又惊又喜道:“花蜂的‘寒鸡散’是你配的。”
梅二先生大笑道:“除了我‘妙郎中’梅二先生外,还有谁能配得出寒鸡散么?自然是没有人,花老六也不行,看来你当真是孤陋寡闻,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铁传甲大喜道:“原来**就是他配的,能配自然能解,少爷你有救了。”
李寻*欢苦笑道:“看来一个人想活固然艰苦,若要静静地死,也不容易。”
梅二先生傲然道:“那是当然,你遇到我运气实在是不错,就算是老天都在眷顾你李寻*欢了,你现在就算是想死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