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至理名言,西风三十六盗虽然打着同一面旗帜,但却只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自从老大龙王消失数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物来管束、领导他们,而他们这些人都是桀骜不逊之辈,互相之间看不对眼的大有人在,因此也渐渐的分裂成几个相对紧密的小团体,每个团体之间也有了这样、那样的摩擦、争斗。
花袭人淡笑道:“青衣客自然是想像龙王一般掌控整个组织的,可惜他这个人空有偌大的野心,却没有相应的能力、手段,到时候只能是凭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灰衣中年人和猎人相对一眼,皆是嘿嘿的冷笑了起来,很是认同花袭人的话。
“他就是个白痴,他就是个白痴···。”五彩鹦鹉引颈高鸣,对青衣客彻底的盖棺定论。
夜风吹起,带着江上一丝鱼腥味儿,三人不时的低语几声,静静的等待着前方传回来的消息。
一会儿工夫后,江中哗的一声轻响,一条黑色的细影破开江面,嗖的一声出现在了船舷上,它盘起蛇身,冲着猎人的方向,发出嘶嘶的鸣叫。
猎人走近,不时的回以相同的蛇鸣,一人一蛇就这样诡异的交流着,到最后黑色细蛇窜入猎人的手臂上,顺着手腕儿滑入袖内。
猎人转回身,对着花袭人摇摇头道:“船上没有陆家的那两人。”
花袭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一丈青那边还有什么消息传来?”
猎人摇头道:“没有,除了刚开始通知咱们陆文渊在商队里之外,就在也没有别的消息了。”
医师在旁嘲弄着接口道:“青衣客原本是想让一丈青在龙门客栈直接动手的,可人家根本不卖青衣客的面子,直截了当的说了,龙门客栈是她一丈青的地头,虽然大家都挂着西风三十六盗的名号讨饭吃,可她一丈青还是讲道上规矩的,不会砸了自家龙门客栈的招牌,所以让青衣客不要再指手画脚了,嘿嘿,青衣客听了这些话,据说直接就踹翻了桌子,大骂一丈青吃里扒外。”
猎人不屑道:“就他这种气量,还对咱们发号施令,真把自己当成龙王了,我呸,就这种德性,也不自己撒泡尿照照···。”
“傻缺,撒尿照···,傻缺,撒尿照···。”
花袭人对青衣客并不放在心上,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在西风三十六盗内现在真正让他忌惮的不是青衣客,甚至连一丈青,在花袭人的心中都比青衣客要强的多。
可惜一个女人在男人主导的世界里想要上位太难了,这是先天的弱势,而且一丈青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虽然有手腕儿和本事,却没有与之相应的野心,所以她不会做超出自己野望的事,当然最重要的她是一个知道守着自己规矩的女人,花袭人欣赏守规矩的人,这样的人比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更容易对付。
想到这,花袭人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这个人一身青衫,脸色淡漠,手中无论春夏秋冬都拿着一只竹萧,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他都是最普通的那个,但同时他又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个。
“潇湘子···。”花袭人声音中有着连他自己的都没有发觉的冷意,这个独自一人、居无定所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子,才是他真正的劲敌,这是一个怎么也捉摸不透、古怪之极的人,他总是那样沉默,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触动他,从花袭人和潇湘子认识的那天起,似乎就从没有瞧清楚过他,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展现过真实自己的家伙。
这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花袭人强压下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杀意,淡淡的道:“水鬼怎么还不回来,陆家的人不在,杀再多的不相干的人也没有丝毫用处。”
猎人脸色古怪道:“水鬼似乎看上船上的一个女人,所以···。”
花袭人脸上看不出喜怒,最后只是淡淡的道:“开船吧,不用等他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一个连自己的*都无法控制的人,注定不会有多大的成就,这种人花袭人手下并不缺,他没必要为了这种蠢货耽误自己的时间。
“是。”猎人不敢为水鬼求情,走到船的中央,喊喝那些水手扬帆起航。
大船开动顺风起锚,悄然无声的在大江上前行,渐行渐远···。
而在离大船稍远的一处江湾,一个身穿鲨鱼皮水靠的矮壮男人,从水中探出头来,他也感觉到远处水流的异常,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大船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呸,不等老子,老子还不愿和你们混在一起呢,自己独来独往,反而无拘无束,更是痛快。”
水鬼余震原本就是长江上的一个水贼悍匪,因为杀人越货肆无忌惮,而被官府通缉,飞鹰卫四下缉拿,他无处躲藏,不得已之下,才千里迢迢的跑到了偏僻的岭南避祸,然后因缘巧合下遇到了当时龙王,龙王见他水里功夫了得,就诚心相邀,使其加入了西风三十六盗,成了这个盗贼团伙的一员。
掐指算来,直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西风三十六盗四处作案,每年都有一些同伴被抓、被杀,同样每年也都会有新人加入,团伙始终保持着三十六个名额,而余震也由原来的‘新丁’逐渐的变成了团伙内的老人,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渐渐的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残忍嗜杀而又**如命,在龙王失踪后,他更是没有了顾忌,做起事来也越发的变本加厉。
余震又狠狠的咒骂几句,这才重新潜下水去,朝着自己早就预定了的猎物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