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先吩咐白父在自家堂屋掘地一尺,把白丞丞放在坑里,纸人贴在身上,头和脚两侧各摆上两只红蜡烛,身上撒一斤糯米。
然后关闭门窗,要保证蜡烛不灭,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准、都不能开门,等待明日卯时鸡鸣,只要不出意外,就算是挺过了大限。
此法对普通人只能用一次,但白丞丞情况特殊,今夜就是大限,尚且无法救他性命,无非能再挺三天时间。
若是有一丝肾气和胃气还有微操可能,他的情况特殊在于中了蛊。
血蛊。
蛊毒不除便无法用药,还是死路一条。
这玩意在苗疆盛行,中原罕见,所以林羡并不太擅长。
解蛊要知道蛊的形态、炼制的途径、投放的方式和蛊毒寄生的位置。
像这种血蛊能寄生的不外乎心肝脾,心乃神明之官,根据白父的描述,白丞丞并未存在神昏谵语的情况,这说明并不在心或者心包经,脾乃生血之源,肝又藏血,对方一开始就要置人于死地,那最大可能藏在脾脏。
脾乃后天之本!
血蛊自然需要精血滋养,必然是固态之物,通过七窍入侵。
宅子里除了叫白宇的搅屎棍,大家对老梯玛言听计从的,所以丝毫不怀疑林羡用的法子。
但第一项就作了难,这边都是吊脚屋,怎么掘地。
天黑到此,林羡也没来得及观察村落布局,想了想只得改成堆土,堆出一尺高的土槽。
族长一声令下,棒小伙们提着箩筐和铁锹像是打了鸡血说干就干。
待林羡跟着白父返回家中时,众人已经把东西准备齐活了。
白母心急儿子,匆匆打了照面就留下白弈冉收拾屋子。
民居别有一番风韵,这里靠近苗疆,家家户户都种植防虫防蛇的植物,屋子里也有防潮的措施。
加上冬季,这些威胁几乎不存在。
林羡刚踏上木阁楼,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脾脏位置传来奇妙的刺疼,显得毫无征兆。
随即浑身的血脉仿佛开了加速器一般,有神秘的力量像钻头一样刺激着奇经八脉,他身子晃了下差点栽倒,虚汗顿时像是水洗了般浑身湿透,心悸感很强烈,总感觉身体内有东西想要抢夺意识。
他脸色一沉,心道我草你吗!
中招了!
问题是从下车到现在,他接触的村民少说百十号,太大意了!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就好像三国杀的华佗,轮到对自己急救的时候,握了一把黑牌!
这尼玛!
恐惧感转瞬从脚底蔓延过头顶,他喘息着,透过窗子看到白弈冉和秦茹祎在铺床,靳一瑶古灵精怪地跳来跳去,嘴里叽叽喳喳,惹得两人笑声不断。
这时她偷偷摸摸地打开了桌上的饭菜盖子,眼睛顿时发亮,捏起一片腊肉放进嘴里,小脸笑得很开心。
秦茹祎回头又说了句什么,靳一瑶赶忙抹了嘴,把油乎乎地小手背在身后。
似乎是被发现了,秦茹祎扬着宠溺的脸,笑着责备,那端庄绝色的鹅蛋脸是世间最美的样子。
林羡苦笑着,这两个女人才是他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他忽然想起了老秦,依稀记得发的誓。
可是咿呀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医生?那个....“白弈冉惊愕了下,秋水瞳里藏了抹难以捉摸的尴尬,她支吾着指向屋子:“待会一瑶住我...卧室,你早点休息。”
“好,谢谢。”林羡点点头
白弈冉见他冷峻模样,不知怎么开口,只好也点点头,两人交错过身子,她忙回头道:“丞丞的事...谢谢你。”
“嗯。”
白弈冉脸上挂着一丝失落,见林羡没回头,迟疑了下欠身告别。
“回来啦,事情怎么样?”秦茹祎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婀娜的身段刚显露出来,朝他温柔一笑,旋即轻轻皱眉,“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靳一瑶则坐在吊竹床前荡着小腿揉着小肚子,诡秘兮兮地看了看门口,像是挖掘了秘密似的,“哎,刚还想和我姐说呢,怎么感觉白老师妈妈和她不亲近呢,然后就是,就是…”
“别胡说瑶瑶。”秦茹祎看她一眼,道:“孩子正在危难,做母亲的自然心乱如麻,还为我们准备吃住,这已经很令人感激了。”
靳一瑶嘴巴动动,哦了声,歪头看着门口一言不发的林羡,“就是啊,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白老师还给你留的饭菜,这里的十大碗太哇塞了!”
林羡凝重地看着两人,过了会回过神,从怀里掏出钱包,把两张卡和车钥匙郑重其事地放在桌子上,便又退到门口。
靳一瑶眼看不对,小脸微变从竹床跳下来:“你干嘛呀?神经兮兮的一点都不像你,怎么像是交代后事啊!”
秦茹祎也噎得语塞,确实没见林羡如此凝重过,但足够的理性使得她即便很担心,但仍旧耐心等待下文。
“卡里还有七百万,上次给你转账你也不收,这张卡里有八十万,你别问钱怎么来的。我在尚东居看了套房,南北通透l型大阳台,各方面都很好,你们回到南洛后去售楼部找个叫关小晴的顾问,就说是我看的房子,她会....”
秦茹祎隐隐觉得不妙,脸色也凝重起来,“不许胡说,看把瑶瑶吓得,她胆子很小的。是那小孩儿的情况棘手吗?”
说着就要靠近林羡,后者赶忙后退两步,惹得美人心头又是疑惑。
靳一瑶又鼓着腮帮子,误以为他有了别的歪心思,便冷哼道:“那事还没给我姐说呢!先记我这了,等回去在收拾你!”
秦茹祎看了眼卡,总觉得哪里不对,昏暗的灯光下见林羡颧骨微微泛红,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
见林羡没回应,便挤出一丝微笑调侃:“见白老师长得漂亮,准备留下来做新郎?”
“他敢!”靳一瑶的杏眼装满了怒火,“你敢,我这辈子肯定不理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林羡冷笑一声,垂着迷人的桃花眼,大大方方道:“祎姐的话总能捅进我心窝子里,老林我还真这么想的。我还是觉得白老师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脾气又温婉,还真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啊。”
他身子软了下,顺势坐在马扎上,悠悠地点了根烟。
“抱..抱歉,我来送床被褥,你…你们先聊。”白弈冉抱着被子站在门口一脸惊愕,她迟疑了下,把被子放在地上,又偷偷看了眼林羡,立马满脸滚烫地落荒而逃。
秦茹祎微微皱眉,靳一瑶则张大了嘴巴,空气沉默了好一会,靳一瑶委屈地吼了声,“你们才认识多久!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若是讨厌我,我走就是了,你干嘛也要羞辱我姐!”
“瑶瑶!”秦茹祎轻声安慰着,又看向林羡,某一瞬间似乎是恍惚,她看到林羡的眼里闪过一道异物,像是爬动的血丝。
接着林羡的脸色微微痛苦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地吐了个烟圈,“对,就是你,咋咋呼呼的,爱哭、神经质…”
“哇~”靳一瑶哭得更伤心了,拿起桌上的台灯就要砸过去
秦茹祎眼疾手快地拦着,冲他道:“林羡,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如果真要分手,那就决绝些,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看什么呀,他就是个混蛋!不爱就算了,犯不着冷嘲热讽的,我们走就是了,谁稀罕你的臭钱!”靳一瑶呜咽着趴在秦茹祎怀里哭成了泪人。
林羡低头看着竹板,吧唧吧唧抽着烟,恶狠狠地把烟头一摔,溅起几片火星,“听见你哭就烦,现在就和你姐拿上钱滚蛋!有多远就滚多远!”
“渣男,渣男!我打死你!”靳一瑶挣脱开束缚,扬起手心就要抽过来。
林羡身子往后一躲,脑袋一昏,脚下又是一软,四仰八叉地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