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本就苍白憔悴,此刻泪如雨下,更使人心疼。
君倾澜心中隐有愧疚,他不知道自己五年前犯的错,让江涟漪怀孕生女,养育了五年,直至现在他才知道。
“父王,陪灵儿一小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江灵儿白嫩的小手,捏着君倾澜的衣角,眼神无辜又可怜。
她那双湿润的眼眸,仿佛在表达歉意,她不想占用君倾澜很久,只想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君倾澜留了下来。
姜清颜飞快的跑回了王府,她心口堵得慌,呼吸也很急促。
祁连一直在姜逸的院子外面守着,听到姜清颜的脚步声沉重,看她身躯摇晃,似有要倒的样子。
她连忙上前扶住姜清颜,“王妃!王妃您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不是去找王爷了吗?
怎么失魂落魄的!
“小逸……怎么样了?”
姜清颜嘴唇颤抖着。
她按了按酸软的眼眶,身躯僵硬的朝屋子里走去。
祁连着急的说,“逸少爷关着门不让我们任何人进去,我方才想破门,逸少爷在里面砸了花瓶,我便不敢再进去了。”
姜清颜吩咐过,姜逸被激怒的时候,不可跟他硬来强迫他,会让他生出抵抗防备之心,越发难受的。
但此刻,姜清颜却冲向姜逸的房间,强行踹开了门。
“轰隆——”
夜风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灌进了姜逸的房间。
姜逸盘腿坐在角落里,安全感被侵犯的时候,他下意识抓紧了衣袖,眼神警惕如狼的盯着外面。
门口,走进来一抹挺拔的身影。
娘亲。
姜逸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姜清颜的纤纤玉指拿起火折子,点燃了姜逸屋中所有的灯火。
姜逸垂着头,显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些光亮的。
他隐匿于黑暗之中,更有安全感。
“小逸,躲在黑暗里,只会更畏惧,更害怕,永远走不出来的。”
姜清颜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慈爱,眼神悲凉。
姜逸与她对视了片刻,似乎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些什么。
他害怕。
更害怕了。
姜逸很努力的想发声,嘶哑着嗓子,喊出了一句,“爹……爹。”
他回来了吗?
他很想他。
姜清颜扬了扬唇,“王爷没回来,但是小逸要学会自己站起来。”
姜清颜朝他伸出手,“是娘生了你,王爷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小逸学着自己站起来,走出黑暗,好吗?”
姜逸摇头。
不好。
他所会的一切,目之所及,所思所想,都是爹爹教他。
他想要爹爹带他,走出来。
“娘去找王爷了,可是王爷没回来。”
姜清颜保持着这个姿势。
她听觉灵敏,不用转身,就能听到身后的一切动静。
没有君倾澜的呼吸,也没有他的脚步声。
只有她一个人埋头冲回来了。
此刻,君倾澜大概忙着陪江涟漪母女,无法抽身回来吧。
姜逸执拗,他就坐在地上,被桌椅挡住,光亮没有涉及到的一片黑暗里,等爹爹回来。
姜清颜不能勉强他,就这样站着陪他等。
但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如此。
一夜过去了。
还是如此。
天亮了。
初晨的阳光,带着希望和光明升起,照耀了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姜逸一直坐着的那一块,都洒下了光亮。
亮了啊。
姜逸抬头。
晨光让他沉溺了一夜黑暗的眼睛,有些刺激的睁不开。
“王爷回来了!”
祁连惊喜的声音响起。
君倾澜步伐匆匆的往姜逸这边赶,祁连一边快走一边说,“王爷可算是回来了,逸少爷一夜没睡,就等王爷呢!”
君倾澜面容冷峻,看了一眼被破坏的姜逸的房门,踏了进来。
他看到姜逸就站在姜逸面前,而姜逸则是还坐在地上。
“地上这么凉,你就让他这么坐了一夜?”
君倾澜的语气里含着关心,却不免带了些责怪。
他以为,姜清颜至少抱他起来,哄一哄他。
姜清颜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君倾澜伸手要去抱姜逸,姜逸却自己站起来了。
他退后了好几步,跟君倾澜保持着距离,眼神幽深的凝视着他。
他从来不怕君倾澜,君倾澜威严再重,再令人闻风丧胆的时候,他都没有怕过。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父亲。
是从小抱他,最疼爱他的人。
他是他膝下唯一的孩子。
可现在……
他有自己的女儿了,他的亲生女儿,江灵儿。
他昨晚在陪他的女儿,所以没有顾得上他。
这个想法,让姜逸犹如万箭穿心一样疼。
昨晚,他脑海中不停的浮现那个被掳走的夜晚,那坏人说,只要他敢说话,就割了他的舌头……
没有人来救他。
姜逸深吸了一口气,绕过君倾澜,从姜清颜身后,走向了自己的书桌,然后收拾了东西,就走出去了。
祁连看着他的背影,瞪大眼睛,“逸少爷?去哪啊?”
“御书苑?您今天还要去上学吗?逸少爷等等我!”
祁连咋咋呼呼的跟着姜逸跑了。
君倾澜不明所以。
他问姜清颜,“昨晚他怎么了?你可有给他把脉,看身体状况如何?”
姜清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小逸的身体一直康健,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心理上有些自闭,不愿意开口同人交流说话。”
“你不是说他会好的吗?只要本王多陪陪他,跟他说话?”他记得,姜清颜是跟他这样说的。
她说,姜逸更依赖他,只要他多陪一陪,孩子就能慢慢开始说话,开始正常的交流。
如今,姜逸确实也能叫他们爹娘,偶尔说上那么两三个字了。
可方才,他又没有说话,还绕着他走了。
姜清颜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这几日王爷不曾回来,我也没机会告诉王爷,小逸不喜欢江灵儿,他们在书苑,发生了一些矛盾,
许是知道江灵儿是王爷的女儿,对他有些刺激了吧。”
“他跟灵儿有矛盾?为何?”君倾澜不明所以。
他也才见到自己的女儿没几天,对她不够了解,但她表面看起来,是个跟江涟漪一样娇弱可怜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