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清抬头凝视,剑眉微蹙,“皇上不曾叫微臣平身。”
“朕……我代替皇上来叫你的,走吧,皇上让你好好记记今日的饮食起居呢!”
君钰提了提顾玄清的官服,将他带到了起居室里。
窗户推开,夜里的凉风,带着湖边灯光相映的美景扑面而来。
湖面上,还有一层薄雾,白蒙蒙的覆盖着崇山峻岭,看去就像是在仙境一样美妙。
顾玄清铺开纸笔,将君钰所言,字字句句精细的记录,又誊抄了一遍。
君钰就伏在他的桌案旁,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窗外。
顾玄清收拾完了记录册,偏头看向君钰。
女子清秀的面容隐在夜色之中,弧形秀美的下颌,像一弯月牙,她翘长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着,眼睛懒洋洋的半眯着,嘴唇时而撅起,有些娇妍的姿态。
仿若邻家小妹。
可她又十分大胆!
顾玄清才站起来,君钰便问了他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顾大人,你说男人喜欢女人的胸吗?”
顾玄清背脊一僵。
君钰见他背对着她,又绕到他面前,刚打算开口,“你怎么……”
“休要胡言!”
顾玄清红着半张脸,低声冷斥。
他将起居录收拾好,再走向君钰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训斥她,“你一个小宫女,怎可口出秽言!
即便是皇上宠信,你也不该如此!”
顾玄清骤然想到,玉儿如此大胆,皇上究竟是多宠她?
而且她的名字,与皇上君钰的名字,是同音。
究竟是何等宠爱,才会允许她,连名字都不必避讳,还能在宫中,如此这般的自由?
君钰轻笑一声,“皇上就是宠爱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就说吧,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皇上也不会知道的!”
她冲顾玄清挤了挤眼睛。
明明是一双清秀灵动的眼,却无端染上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媚意。
她跟前些日子瞧着,不一样了。
顾玄清看她的身量,腰肢纤细,锁骨优美,就连这刻意拉低了些的领口……
令人心生躁意。
顾玄清转过身背对她,嗓音暗哑道,“女子应贞静贤淑,你所行所言,都不是男子所喜的。”
“是吗?”
君钰歪头,从他身侧探出个小脑袋,“顾大人,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啊?”
“是!”
顾玄清撂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开了。
君钰看到,他的半张脸,已经从脖子红的耳根了。
她偷偷的闷笑,逗她这位新科状元顾大人,还怪好玩的!
不过他说,喜欢贞静贤淑的女子……
这可有点难了。
贞静贤淑这四个字,她这辈子都不大可能做得到。
君钰未曾批示君倾澜的奏章,这事传到朝上,君倾澜不解,朝中文武百官,也开始暗暗揣度了。
江守鹤心道不好,连忙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告诉江涟漪了。
江涟漪坐在他的书房里,柳叶眉微微蹙起,“皇上已经退居养心殿休养,朝中大事,哪怕是禁军调动,都全权交给了王爷,现下却独独拦了他请封孩子的奏章。”
这位少年天子究竟在想什么?
“这养病的皇上,当真是闲得慌!册封了灵儿,我们江家就有摄政王的帮扶了,以后飞黄腾达,这不指日可待的事吗?偏偏让他给截住了!”
江守鹤气的背着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江涟漪抿着唇,“爹如今急也没用,皇上不许,王爷绝对不会逆着他来,王爷最疼的便是这个侄子。”
前世君钰死后,君倾澜是最有希望登基为帝的人,可他偏偏跟君月轩抢君钰的尸体,就为了这事,打了足足一年的仗。
如今,他断不会因为掌权了,就逆了君钰的心意!
“既然灵儿得不到册封,我们就得换个计划,先从姜逸下手了。”江涟漪微微拧眉,深思了起来。
“女儿,那姜逸可是个不遑多让的奇才!别看他一个小哑巴,那御书苑里,没人能才高过他,他才五岁啊!”江守鹤提起这人,又是一阵头疼。
都不是好对付的!
江涟漪却笑,“再天才,他也是个‘野种’啊!敏感又自卑的脆弱心理,多加折磨,就会崩溃了。”
她重生五年了,一直留意着王府的一切。
姜清颜近几月才有不对劲,大约也是跟她有着差不多的情况。
但是姜清颜不知道,她已经计划拿捏他们,五年了。
怎会输?
江涟漪让江灵儿收拾起身,就立刻带她去了摄政王府。
王府气势磅礴,十几名黑甲卫队列整齐的守护着王府的大门,让人哪怕是路过,都顿生敬畏之心。
江涟漪与江灵儿一大一小,两抹纯白纤弱的身影走上前,递了名帖,求见君倾澜。
君倾澜和姜清颜都不在,是元嬷嬷出来见的她们。
江涟漪柔柔怯怯的说着,“我乃江府庶女江涟漪,这是我与王爷的女儿,名唤江灵儿。”
她说着,催促江灵儿跟元嬷嬷见礼。
江灵儿双手交叠在腰间,微微屈膝,“见过王府嬷嬷。”
“你……你是王爷的女儿?!”
元嬷嬷大吃一惊。
虽然民间早有传闻,她身为王府主事,多多少少也知道。
但王爷不曾有过吩咐,她也约束着府中下人,不许流言纷扰。
可如今这位小姐竟带着孩子找到王府来了……
元嬷嬷不敢擅专,立刻请了她们到前厅,然后派祁连去给王爷报信,请示王爷的意思。
江涟漪和江灵儿在前厅坐了不多时,君倾澜就回来了。
他皱着眉走到前厅,元嬷嬷立刻上前,“王爷,江小姐她们……奴婢不敢有所怠慢。”
君倾澜点了下头,“嗯,你去准备一个院子,给灵儿居住,再准备些孩子的用品。”
元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王爷果真有女儿了?”
君倾澜点头。
元嬷嬷欣喜若狂,前去烧香拜佛之后,立刻腾出了一个院子,她原本想收拾靠着姜逸的紫竹院给江灵儿,让两个孩子住的近,能够亲近。
但一想到姜逸冷淡的性子,她立刻又去收拾了,离姜逸远些的梅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