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诚收敛起心中的沉重。
“唐先生,耽搁你这么久,我们先去吃饭吧。”
唐风摆了摆手,“没关系,等小军把药吃了我们再去。”
这时候,无论是谁,心中都十分焦虑,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吃饭。
半个小时后,马医生便带着一个小护士把汤剂送来了。
“给我吧,我去喂他。”赵映雪说。
护士看了看马医生,马医生点头同意。
赵映雪穿上白大褂,端着药碗走了进去。
她的心情,众人都能理解。
孩子的妈妈想亲自给孩子喂药,即便是最后一次,也不想留下半点遗憾。
见妻子赵映雪进去喂药,曹焕新这才有空来问唐风。
“唐先生,你诊断出我儿子是什么病?”
“急性肺炎,在中医里又叫风热犯肺。”唐风说。
顿时,曹焕新和曹诚、刘玉英都是一怔。
既然是肺炎,就说明医院的诊断没有错,可为什么偏偏治疗又不见效果呢?
听到唐风的话,童医生和马医生神情一松,还十分感激唐风。
这无形中是帮医院说了话,证明他们的诊断并没有错误。
曹焕新还是很糊涂,忍不住问:“为什么输了两天的液体,我儿子反而不行了呢?”
在他的潜意识里,肺炎不就是炎症嘛,只要消炎就好了。
而消炎最快速、最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法自然就是通过抗生素来治疗,吃消炎药、打针、挂吊瓶…。
这个潜意识里的认知,不仅仅是曹焕新,还是大多数国人的普遍认知。
唐风说:“我记得老先生曾在高铁上说过,小军刚刚感冒过一次。”
“是的,没来庐州之前,小军咳嗽生病,也是输液治疗的。”曹焕诚答道。
唐风叹气,“问题就是出在这种循环输液治疗上。”
这一次,曹焕新、曹诚更是听不懂了。
挂吊瓶输液本身就是治病,怎么还会出现问题呢?
一旁的马医生、童医生则是陷入一阵沉思中。
或许是唐风的这句话,引得他们从深层次去分析为什么。
“我们来打个简单比喻吧。”唐风说:“我们把体内的正气暂且叫住边防大军。”
“身体被病邪轻易入侵,那肯定是体内的边防大军势力不够,无法抵御外来的敌人,这个敌人就是指外来的各种病邪。”
“往往在这时候,如果一味地以抗生素加以治疗。就相当于是为了平息战斗,在人体使用了生化武器。”
“不分敌我,一下子把我军和敌军都打趴下了。敌人被打懵了,病情得到控制,效果是立竿见影。”
“这便是小军感冒后,挂吊瓶输液能很快便好的原因。”
“在这时候,我们就要多注意对身体的正气培养,只有正气充足了,边防大军才会强大,才能把体内的残余病邪赶走。?”
曹诚惊讶地问:“难道真是上一次的感冒没有好利索?”
因为他有印象,唐风曾为此提醒过他,注意小军的身体。
唐风点点头。
“病邪只是被暂时打趴下了,大部分被消灭,少量的潜伏下来。”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在接受抗生素治疗的同时,自身的免疫力也大大受到损害。”
“抗生素治疗过度的结果必然伤到人体正气,有时候病情看上去得到了控制,但其实是病邪进入到身体更深的层面。”
“如果不加以对正气的培养,一旦有外在因素的引诱,比如温度的反差太大,辛辣刺激的食物等等,就会再度引发敌人反攻。”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马医生和童医生。
“人体素质各不相同,接受药物治疗也是不同,这不仅适应于中医,对西医也是一样。”
“所以,当小军演变为急性肺炎时,病邪再次卷土重来,抗生素治疗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更加严重了。”
听到他很生动,类似科普的比喻。
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
其实,这就是中西医的不同治疗思路,西医治病的思路太精准,但从来不会考虑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接受能力。
效果的确是很快,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
从而形成了感冒咳嗽要输液消炎,加剧人体虚弱,遇到腹泻不止又是输液消炎,人体便会再次虚弱的恶性循环。
周而复始的一直用这种方法去强行杀菌,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所以总是有人叹息,现代人的体质越来越差了,不得不说,抗生素治疗是功不可没!
马医生佩服地说:“唐先生,听你一番话,真是受用无穷!请问唐先生是哪里的人?”
“我是长安城唐家。”
马医生和童医生当即就怔住了。
“你…你是长安城唐家小公子?”童医生惊讶地问。
唐风点点头。
马医生拱手笑道:“原来是冠绝华夏的小圣手,还专程攻读过西医的小公子,失敬失敬。”
“难怪对中西医的利弊看得如此透彻。”童医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小圣手在这里,大可放心。”
曹诚、曹焕新他们这才知道唐风的医术早已经是天下闻名,更是精通中西医。
他们心中的希望也升腾起来。
“真是惭愧,我是路过宝山而不知啊。”曹诚满脸的歉意,“我还把你当成了江湖骗子。”
“老先生切勿如此说,这都是人之常情。”
唐风看了一眼病房。
“希望小军能把汗止住,我才能用方进行下一步调理。”
说实话,对于小军目前的情况,唐风也只有50%的把握,就看小军能不能挺过来。
顿时,所有人的心都再次变得沉甸甸的。
赵映雪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汤剂喂给小军吃下。
念念不舍地从病房中走出来,把药和勺子递给了护士,又心事重重的一屁股坐下。
在这个时候,谁也无法劝她。
“爸、妈,我们下去吃饭吧。”曹焕新说:“唐先生还饿着的。”
刘玉英点点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陪陪映雪,给我们打回来。”
“好吧。”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八点钟。
三人找到医院外的一家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将就。
“唐先生,对不起,只能先将就一下。”曹焕新很是不好意思。
从酒宴中把唐风拖过来,折腾到现在才吃饭。
“没关系,我们随便吃点,你们也要吃饭,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唐风说:“不要小军还没好起来,你们的身体又拖垮了。”
曹焕新点点头,心中却十分复杂。
唐风明知道他就是卓川集团的总经理,却只字未提辉耀大酒店的事。
这种格局远比他要大得多。
从唐风身上,他见到了同龄人的沉稳内敛,心胸开阔。
而他这十几年,在成功的光环下,很明显有些沾沾自喜,说俗一点,就是飘飘然。
这样发展下去,是非常危险的。
饭后,曹焕新又让服务生打包,给刘玉英和赵映雪带回去两份。
众人都在重症病房外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风也没法离开,因为随时都要观察小军的反应。
每半个小时他都会检查一次。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晚上10点了。
“我进去看看。”唐风站了起来,再一次推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