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和老黄到了老鹞子家,提出了退货的事儿。
老鹞子为了这些山楂树苗子,这两年饱受议论。
人们动不动就把他的事儿当做反面典型,拿出来嘲讽一阵。每当路过他的地里,看见树苗的时候,就要说笑一阵。
这两年,他已经成了马家堡子的笑话。
现在好不容易卖出去了,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但总算是给外人有了个交代。哪里还会退货?自然是一口回绝。
至于说林驹和林嘉胜是否在里面搞鬼,尽管沙河说得比较委婉,但老鹞子也一下子就明白了。
别说两人没搞什么鬼,就是搞鬼了,本乡本土的,如今林驹混的风生水起,他也不会跟沙河这个外乡人合作,去得罪林驹和林嘉胜。
见老鹞子没什么好脸色,沙河在那里也呆不下去,就只好告辞。
寻思了半天,还是到西大甸子这里来找林嘉胜了。
“嘉胜,你跟我说实话,这回树苗的事儿,到底是不是你和林驹搞得鬼”?
林嘉胜上上下下看着沙河,叹了口气。
“沙河,咱们也算是认识一回,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要是换个不认识的人,来跟我说这话,我早就揍你了,你知道不”?
“实话告诉你,你们这回事儿,跟我们无关。老黄,上回你来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提醒你和何会计,说现在山楂树苗不好卖,你们别砸在手里了。”
“再说了,林驹现在干什么,你们也知道。你以为林驹有那工夫整你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他根本就没拿你当个对手”。
“还有,当初林驹也劝你别跟朱大林和郭纯合作,可你就是不听,你怪谁?现在知道他俩是什么人了吧”?
“行,咱们不合作也行。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没毛病吧?这可是当初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的。”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竟然想把大棚给黑了。没黑成,竟然鼓捣学校给林驹处分,你说有你们这么做事儿的吗”?
“嘉胜,处分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是那两个混蛋蛊惑谭副院长干的。我也不愿意这样啊”。
“你是场长啊,你是承包人啊,你们学校冲你说话,对不对?你要是真的制止学校,还能给林驹处分”?
“沙河,咱们总算是相交一场,原来老黄这个人还不错。你到了这里,不打你不骂你,对你就够客气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去,想办法尽量挽回一些损失吧”。
“唉,算了。你告诉林驹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沙河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驹就在三道河,都到了这里,你不见见他”?
“算了,相见不如不见,我走了”。
“好,慢走。以后没事儿的时候,过来做客。老黄,我也忙,就不请你们吃饭了。这个钱拿着,路上吃饭”。
林嘉胜掏出一百块钱,塞给老黄。
“嘉胜,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
“拿着吧,咱们哥们以前处得不错,就是一点儿心意,以后你个人有什么困难,可以到这里来,找我,找林驹都行。”
“好,我就不客气了,正好这个月工资还没开呢”。
沙河到底没好意思见林驹,坐上中午的火车,就往京城赶。
晚上林驹回家,林嘉胜跟他说了沙河来的事儿。
“沙河怎么这么蠢,明摆着没什么希望的事儿,还跑到这里来一趟干什么?”
“他说他们几个人分工,他到这里来,朱大林去找老童,郭纯出去找销路”。
“事情怕不那么简单,没准儿那两个家伙,又想了什么馊主意,想坑沙河一把呢”。
“不会吧”?
“那两个家伙可没准儿”。
第二天中午,沙河回到了小黑山农场。
朱大林和郭纯都不在,沙河到了何艳的办公室。
“何会计,老朱和老郭回来了吗”?
“昨天晚上回来的”。
“找到老童了吗”?
“没有,到当地打听了,还到派出所去查了,没有这个人”。
“老郭找到销路了吗”?
“没有”。
“他两人呢”?
“今天早晨从这里借了些钱,一早就走了,说是回家了”。
“借钱?借了多少钱”?
“原来说一人借四千,后来我说没那些钱,一人借了两千走了”。
“没说借钱干什么”?
“说出去找销路”。
“就他俩能找什么销路?怎么能把钱借给他们呢”?
“沙老师,你以前可是有话的,他俩是二把手和三把手,有权批条子的,这可不怪我。也幸亏是我,还给你留下了五千,换个人……”。
“得得得,你别啰嗦了”。
“沙老师,你烦我也要说。还有两样重要的事儿。一是工资的事儿,要是再不开工资,我们可就要找学校去了。二是学校那里的菜款,你尽快去算回来,可别叫别人去给领了”。
“何会计,你是说,老朱和老郭会打那笔钱的主意”?
“我可没这么说。大难当头各自飞,你还是多个心眼儿吧。林驹和林嘉胜他们是实在人,你就是不管事儿,该得多少钱,他们也给你多少钱,一分钱也不贪你的。别人可就未必了”。
“好好,我这就回学校去”。
沙河连口水都没喝,就向经贸学院赶去。
到了财务处一打听,夏天卖给食堂的土豆款八千六百多元,果然叫朱大林和郭纯给领走了。
沙河终于明白,这两个人现在是有了私心,想往回套自己的本钱。
分明是看小黑山农场现在不行,开始为自己打算,准备退出了。
沙河追到了郭纯家里,正好朱大林也在,两人正在吃饭。
“哎呦,沙老师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说,你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沙老师,有话好说,别发火,来来来,坐下喝点儿,咱们好好说话”。
“好,我倒是要听听,你们说什么?”
沙河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沙老师,倒上,再来一杯”。
郭纯给沙河倒上了酒。
“郭纯,朱大林。你们也不用假惺惺的。你们一竿子把我支到安东去了,你们把厂里的钱给借走了,又把土豆款也领走了,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郭纯和朱大林对视一眼,冷笑两声。
“沙老师,既然你提到了这事儿,我俩也就不客气了。跟你直说了吧,我们哥俩要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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