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顺子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生命在鲜血流淌下缓慢的流矢却无法施救。据点里的齐铎从袍泽手里抢来弓矢,颤颤巍巍拈弓上箭,扯着嗓子对顺子大喊:“顺子,咱们天堂见!”
长箭破空,正中顺子脑门。想来,他的死不含一点痛苦。
随着江东军投石车的加入,教会一方伤亡极具攀升,江东军搭建浮桥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战事又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浮桥终于搭建完成,数万江东士卒气势汹汹涌过河来。
与此同时,曹操也下达了全面后撤的指令。并安排专人,引导城中教会卫士向西水门方向集结。
西水门——这座柳絮河出城的通路,在过去许多年里呈年久失修状态。经过数千名教会卫士连夜开凿,岌岌可危大门所在的城墙轰然坍塌,成了大军出城的通路。
一队队教会卫士相互掩护着沿通路出城,一头钻进城外南阳地区的深山,踪影全无。
虽没能抓住曹操,历时六天好不容易攻下襄阳也让孙策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放松。
为了北伐粮道畅通他又用了两天时间攻下了南阳治内的涳城、樊城,将襄樊地区牢牢控制在了手中。留下数千兵马镇守后,引着余下的七万多大军继续北上。
由于沿途道路全被曹操破坏,桥梁尽被摧毁,江东军北上的进程异常艰难,粮草辎重运送欲阻。
对此,孙策很是恼火,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令吕蒙作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填桥。
最让孙策恶心的还不仅于此。他前脚刚刚离开樊城,便听快马来报,涳城被数千邪教大军围住。涳城内只有守卒一千五百,快顶不住了,请主公派兵支援。
是大军粮草运输的重要中转站,孙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便令徐盛领五千兵马去救,却不曾想半路中了曹操的埋伏大败而回。
孙策只得领大军退回支援,可是待感到涳城城下时哪里还有教会大军的影子,早就渡过襄江到河东岸去了。
匆匆赶回却扑了个空,气得孙策哇哇大叫,一巴掌将涳城守将扇翻在地,怒声责骂道:“曹操退兵为什么不立刻派人来报,害我白跑一趟。来人,把他拉下去给我斩了。”
那守将连连告饶,“非我不报,实在是曹贼狡猾。他半夜退兵,却不拔寨,还特意在寨子里留下许多灯火,等我天明发现寨子空空如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啊!”
周瑜、徐盛、吕蒙连连替这员守将求饶,“主公,大战在即,正值用人之际,饶他一命吧!”“与其将其斩首。不若让其戴罪立功。”
孙策这才软下心来,正想饶他一命,却在这时得到消息,北伐大军前脚刚刚撤回涳城,后脚便有邪教兵马把他们修筑的桥梁一一摧毁,同时还用断裂的树干、鹿角、铁蒺藜等物,在路上设置了大批量的障碍物。
孙策闻讯勃然大怒,一巴掌又将涳城扇了个踉跄,指着鼻子便骂,“都是因为你,坏了我的大事。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我砍了。”
这一次,江东众将见孙策动了真怒,没人敢再次上前规劝。眼睁看着可怜的守将被五大三粗的刀斧手脱出大门,惨叫一声一命呜呼。
解除了涳城之危以后,为保涳城万全,孙策让负伤的周泰亲自镇守城池,并给他留下了五千人马。随后马不停蹄再次踏上了北伐的道路。一路之上清除障碍,搭建桥梁,磨磨蹭蹭用了足足十五天才抵达新野城下。
来到新野城下,看着城墙上随风招展的血红十字大旗,以及密密麻麻的守城教会卫士时,孙策、周瑜及江东所有将士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样?
他们内心深处率先发出这样的惊问。
按照他们的预想,大战伊始,曹操手下的教会荆州军团现在乌林港烧死了五万多人,后在襄阳城下战死三万余,城内战死万余,加起来足有九万多人。而依据可靠情报,曹操手下总共只有十万大军,按理说应该无兵可用,新野城是不设防的空城才对。
可是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新野城头衣甲鲜亮的教会卫士阵容齐整,密密麻麻人挨着人,大体目测一番仅南门一边至少有两万多人马,四座城门加起来至少五六万人。
“怎么回事?”孙策脸刷的一下白了下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望向周瑜。
周瑜亦是一脸茫然,震惊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难不成邪教的援兵来了?”凌统惊问。
“不……绝不可能!”周瑜分析说:“栾子奇的二十多万大军现在汉中,青州、齐州、冀州、司州一带无兵可调。此外,徐州的关羽被我五万大军牵制在寿春无法前来回援,所以短时间内曹操不可能得到这么多兵力。”
“可是曹操的兵就摆在那里。难不成他会撒豆成兵?”孙策跟吃了苍蝇似的,浑身难受。
新野城头,曹操透过望远镜将孙策的一番表现看在眼里,见孙策团团乱转,他不由哈哈大笑,将望远镜递给曹昂道:“昂儿,看咱们这猴儿耍的怎么样?”
曹昂亦笑,“真解气。”
“知道这次孙策亏吃在哪吗?”曹操考校曹昂道。
曹昂想了半晌,如实回答,“孩儿不知。”
“昂儿,记住!眼见不一定为实。”今日的曹操一改前几日亡命奔逃时的狼狈样,穿着特体的衣服,披着坚实的铠甲,显得容光焕发。他教导曹昂道:“乌林一战时,孙策在大寨中看到累累白骨、满地炭灰还有五万具铠甲就以为烧死了我五万大军。却不知那不过是迷惑他的假象罢了。如果他仔细查验不难发现那些骨头根本不是人骨,而是咱们圣教兵马吃剩的牛羊骨骸拼接而成的,至于那些铠甲,则是圣教裁撤下来的废甲。可怜他孙策利欲熏心,只顾着为灭我圣教五万兵马欢天喜地,并没有发现其中奥妙。至于咱们的五万大军,早在吕蒙、甘宁攻入臧霸军寨的那一刻,便由你子孝叔带着退回了新野。”
曹昂笑着道:“父亲这招瞒天过海当真高明。”
“是教主的瞒天过海。为父只不过是个实施者罢了。”曹操捋了捋胡子,问曹昂,“现在什么时辰了?”
曹昂扭头,瞥一眼摆放在城楼中央的机械圭(时钟)道:“回父亲,马上就到巳时三刻。”
“巳时三刻!”曹操点了点头,“再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以后,就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曹昂抬起望远镜,向新野东南、西南方向眺望一阵,问曹操道:“父亲,昂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解惑。”
“但说无妨。”
“我圣教大军兵锋所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远比江东军更为强大。此番与孙策作战,教主为何不选择提点大军直接出兵乌林,直扑秣陵。我军既有宝船之利,又有火药之盛,渡河攻城易如反掌,秣陵唾手可得。占据江东扬州、交州只是时间问题。可是教主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大费周章,又是发兵汉中,又是**乌林的,非要把孙策引导荆州本土,以至于整个襄阳城都毁在了大火之中,我军亦是损失惨重。这到底是为什么?”
曹操听到曹昂直言不讳对栾奕的作战策略提出策略,登时下了一条,赶忙捂上他的嘴。随即四下打量一阵,见曹昂声小,方才的话无人听见。这才长出一口气,赶忙贴着曹昂的耳朵嘱咐:“昂儿,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这心直口快的毛病以后得改改。可不能再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了。”
“哪种话?”曹昂不解。
“质疑教主,或者污蔑教主的话。让人听了去会招来麻烦的。”
曹昂反驳道:“教主英明神武,我怎么可能会说的坏话?至于质疑教主,教主为人和善,常说就算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所以希望大家多为他纠正错误。我这是在按教主的嘱托办事,怎么会有人来找我麻烦。”
“昂儿的想法太幼稚了。”曹操小声道:“没错,教主是很和善,且深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可是主内的信徒……”说话间,他指了指身边的亲兵还有驻守城池的教会卫士,当然更有那些自幼接受教会系统教育,圣母教的狂热分子和栾奕坚贞不二的支持者——随军神职人员、工宣队员,“他们可不管这一套。在他们眼里,教主是凌驾于圣人之上的存在,是圣母的儿子和使者,是下凡的天神。对于他们而言,神是不会犯错的。明白吗?”
曹操顿了顿,接着道:“没错。如果你当面向教主指明教主犯下的某庄错误,教主会很高兴的接纳,甚至会立刻加以改正。可是如果你的质疑是在教主垂听之前,让主内的其他兄弟得知,那么你就等着被他们的唾沫淹死吧!”
“这……”曹昂若有所思,“儿子晓得了。照父亲的意思,也觉得教主这次把孙策引到荆州来有点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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