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嬷嬷在福晋自己如今身子不大好的事儿自然是瞒不住福晋额娘的,万幸福晋的身子究竟如何只有四爷知道,于是福晋额娘西林觉罗氏虽然担心,到底只是让娴心借探望堂姐之名来府上探望。
来探望一回也就罢了,只是年节里哪怕四爷都不在府上也免不了还是兵荒马乱的,毕竟除却要进宫去的命妇外,仍然还是有不必进宫去的。
年节里半个月,西林觉罗氏让娴心进府了三四回,福晋心里的抱怨不好对额娘说,但对着娴心自然是难以有个好脸色的。
也是出奇了,如今虽说四爷是还算炙手可热的郡王爷了,但同这个嫡福晋还在呢,还有李氏这个得宠的侧福晋在,娴心也就罢了,是额娘一心就像塞进来帮扶她的,只是年家呢?
年家图什么呢?
福晋心烦地很,她晾着纳兰氏有一阵了。
年羹尧之妻纳兰氏,是如今明相长子之女,说起那位明相长子福晋也是不大瞧得上的,也就是说如今的年羹尧妻子是明相的孙女。
明相和直亲王关系过甚,福晋其实也就不大瞧得上年家,年家这样左右逢源又算什么?
况且她是知道那纳兰氏是新妇,新妇向来都是脸皮薄的,福晋难得能摆一回架子。
福晋摆足了架子,又问:“娴心呢?怎么没瞧见她?”
往日她还没起身娴心就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玉如往里瞧了一眼:“知道福晋要见客,娴心姑娘便去拾掇了,说是冬日里福晋常用的东西也得时常拿出来……夏草也在里头呢。”
福晋没放在心上,她瞧着镜中的自己,还算满意:“由着她去吧,等她用过早膳便送她回去。我去见见纳兰氏。”
今岁的年节对于福晋来说尤其的轻松,少了忙碌之后福晋连气色都好了,左右是瞧不出什么病容的,要不是太医盯着,她怕是连药都不想再喝了。
福晋往外走,玉如扶了她一段,等福晋到抄手游廊下之后她便收了手,同时给了廊下等候的夏虫一个眼神。
夏虫连忙上前扶住福晋。
玉如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把娴心留在里头。
除却福晋不大喜欢娴心之外,玉如自己也是对娴心姑娘喜欢不起来,同样的道理,三天两头地往府上跑,真当人看不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玉如才懒得去送娴心呢,盯了娴心一阵之后,而后就打发了王进忠送娴心姑娘回去而已。
至于正院里福晋和纳兰氏是怎样的相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同样府上众人也对于宫里的一切也是不得而知的。
今日是元宵,表面上不论是前头保和殿还是后头东西六宫里都是一团和气的模样,但等到夜深时分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年节一过,不论如何是四爷还是十爷都不好继续在宫里待下去了,但四爷和十爷的伤却不能不明不白,有始有终,有人受伤,那就该有人担责。
四爷被叫到乾清宫正殿去时他才用过膳喝了药,正预备着换药呢梁九功便来了,瞧着梁九功的脸色不大对劲,苏培盛便也没笑着上前去套话。
等梁九功传完话之后,四爷拢了衣裳,确认仪容无误后便起身由苏培盛扶着往乾清宫正殿去了。
四爷肩膀的伤不大方便,略略耽误了一些,期间十爷也没有等待四爷的意思,拾掇好之后便拍拍袖子径直走了,他身上的伤在背后,这几日算是趴得他浑身都软了,这会儿只巴不得出去透透气呢。
同样,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害他,哦不对,是要害胤礽才是。
想到这个,十爷忽的又想到了他那日带兵器进宫的事儿,少不得今儿个也要被清算,顿时好心情也跟着烟消云散,十爷甚至连脚步都慢了些。
于是最后四爷到乾清宫正殿的时候众人才到齐没一会儿。
说是在正殿,实际上如今万岁爷起身不便,众皇子实际上都是在暖阁候着的。
万岁爷靠在床榻边,入目皆是明黄色,不过衬得万岁爷的脸色更加的蜡黄了,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似得。
四爷错开眼行礼,并没有多看。
万岁爷阖着眼,但声音还是能听见的,他老人家的声音听着也有些苍老无力。
“老四来了?身上的伤如何了?赐座吧。”万岁爷哪里能不知道四爷和十爷的身子究竟如何了,那一问也并没有指望四爷回答就是了。
四爷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坐下了,梁九功把凳子安排的位置也很巧妙,就在众皇子边上,而这会儿众皇子都是跪着的,于是便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了。
不过四爷倒是一点儿不安也没有,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表面上都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的。
十爷有些不大高兴地撇撇嘴,虽说他的伤在后背,如今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怎么他进来的时候没听皇阿玛让他坐下啊?
这会儿除却四爷其余众皇子都还是跪着的。
直亲王、胤礽、三爷、五爷、八爷、九爷以及十爷都是跪着的。
原本是不干五爷什么事儿的,但他顺着老九的关系便就来了,还有老三,这回的事儿其实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但不是涉及畅春园一事吗?他这会儿也觉得自己跪的挺委屈的。
万岁爷没说话,众皇子老老实实地跪着也没人敢吭声,其中老三和老五默默把视线投向这会儿唯一坐着的老四。
四爷本人呢,他目不斜视,谁也不看,只是望着前方的虚空处,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意思。
得,众人就只有等着皇阿玛出声了。
打破这一室沉默的是万岁爷的几声咳嗽,梁九功连忙上前。
暖阁里的龙涎香无声飘散,万岁爷终于睁眼,他环视了一回跪着的几个儿子,记忆似乎飘散,他难得有些失神。
“保清,怎么跪得那么远,到皇阿玛跟前来。”
他第一个唤的是直亲王保清。
暖阁里众人表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