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刚才为你进行了催眠治疗，就是在为你妈妈争取时间。”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他：“医生，为什么你要在这里进行治疗？趁我被催眠的时候，你逃离这里不是更好吗？”
医生苦笑一下，说：“我发誓，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间房子里待着，可是我走不了。”
“我虽然催眠了你，可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就是那个中年男人，他有着狡诈和阴险的一面。”
“如果我这时候离开，或者试图抢走你的枪，那么一定会让他觉醒，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想到了老唐。
果然，我潜意识里，还是对他有些内疚。
我差一点用加了迷药的三明治害了我自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振动的嗡嗡声，真是久违了的节奏啊。
我正要去接。
医生却按住了我的手，问：“你的电话响了？”
“嗯。”我如实回答。
“是谁打来的？”医生显然更紧张。
“是我妈打来的。”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
医生兴奋地拍了一下手，他说：“成功了，你妈妈的计划成功了！”
手机依然在振动。
不过看起来振动得有气无力，它疲惫了。
那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是什么计划。
……
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也不会去做。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去说。
“妈？”
我试探着问。
这是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第一次和电话里的人说话。
“儿啊，你都知道了吧？”
电话里，传来了我妈虚弱的声音。
“我知道了，可是我很想你啊。”
这一刻，我的眼里控制不出地流了出来。
“儿啊，妈累了，妈要歇一歇了。不要再听那个男人的鬼话了，他是在害你。还有那个小贱人，不要再受她的摆布了。”
我妈唠叨着。
我多希望她能再多唠叨一会儿啊。
“妈，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他们说话了。”
我擦了擦眼泪，决绝地说。
“妈相信你，不过妈不相信他们。刚才我把他们都杀了，现在妈也要休息了。”
“这是妈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电话的屏幕一片漆黑。
“妈！”
“妈！妈……你再和我说句话啊……”
我对着一部没有电的手机哭号着。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雨，你现在没事了，身体里那些影响你的人格都消失了，你又变成了一个健康的人。”
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是不是值得。
但我真的很想再听我妈跟我说说话。
对老唐，我有些内疚。
对娜娜，有一些执念。
对我妈，我感到悔恨。
现在我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了。
可是我醒悟的太晚了。
医生对我说：“小雨，我们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点了点头，我也觉得累了。
我想赶紧回到我自己的家里睡个觉。
也许在梦里，我还会见到我妈呢。
医生忽然为难地对我说：“里面那位怎么办？”
我的头一下就大了。
欧阳还在卧室里被我捆着，把这么一个大活人忘得一干二净。
“你说怎么办？”我反问医生。
“他见过我们的样子，如果放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如……”
说着，医生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我靠，没看出来你还挺狠的，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么你来做吧。”我说。
医生慌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是个正直的医生，这种事我做不来的。”
“你做不来，我也做不来，那怎么办？干脆报警算了。”我说。
“执法者来了更麻烦。”
医生又说：“反正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也是想杀掉他的，让他多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够意思了。”
“去做你没做完的事吧，今天的事，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小雨，我看好你。”
医生鼓励我去杀了欧阳。
医生说得也对，不过是早一会儿晚一会而已。
……
欧阳似乎被折磨的够呛。
卧室里诡异的气氛，还有医生吐在他身上的秽物。
估计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有死的心了。
我把刀插进欧阳的心口里，他一直盯着我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真正的恐惧。
其实啊，杀一个人也就比杀一头猪难一点。
……
一件事情的结束，往往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
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其实挺惭愧的。
我连这家的主人叫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太失礼了。
医生做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他清理掉了所有能证明我们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包括他吐在卧室里的那些脏东西。
医生要送我回家，正好我也懒得做公交车了。
坐上医生那辆白色的越野车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事情真的都要结束了。
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的头差一点撞到车窗的玻璃上。
“怎么了？”我有些不高兴地问。
“红……红灯。”医生指了指前的信号灯说。
医生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
我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紧张了。
车继续行驶着，医生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我已经没有了睡意，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
忽然，我发现前面的路十分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
就让医生在路边先把车停下。
医生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这就是林小姐出事的地方。
我在电视里看过这个现场。
我趁着车少的时候，在马路上，找到了那一摊已经不太明显的血迹。
我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我的话，林小姐也不会出车祸了。
我不但把事情办砸了，还让她丢掉了性命，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
“怎么了小雨？”
医生在我身后问，他的声音有些阴森。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人。我们走吧。”
我说。
我们正要回到车里，忽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
我发现医生的车，左前方有一大块的凹陷，隐约还能看到血迹。
我想起新闻里说的，那辆逃逸的肇事车辆，正是白色的越野车。
“林小姐是你撞死的？”我问道。
紧接着，我就后悔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问得这么直白？
就像是谎言被戳破了一样，医生的脸上阴晴不定。
我猜他的心里一定在做着某种决定。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道：“是那个女人过马路的时候不长眼睛。当时我想踩刹车也来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
欧阳误会了是我杀了他的客户，而医生又杀了我的客户。
这一天就跟闹着玩似的。
“好吧，我不在乎这些了，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既然医生答应我保守我的秘密，我也应该礼尚往来才对。
可是我应该想到的，秘密和秘密是不一样的，这是人性最扭曲的地方。
医生没有回到车里的意思。
他说：“小雨，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有了今天吗？我不能失去这一切。”
“没人要抢走你的一切啊？你走不走啊？不走我自己打车回家了啊！”我说。
“只要被人发现是我肇事逃逸的话，我这辈子就全毁了。”医生懊恼地说。
“我不是说了嘛，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我的耐心都快被他耗没了。
医生摇了摇头。
“小雨，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我不能拿我的未来开玩笑……”
“对不起了，只要死人才会真的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