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我就开门见山直接点,今天找你来是想要询问些事情,和案子有关。”
“例行公事,我明白。”白泽朗的态度,很是配合。
两人的对话,持续了一个小时,桌上的咖啡喝了四杯。
由于对话的内容繁多且冗杂,在这里做简要的说明:
何苑和白巧雅的确是情侣关系,已经到订婚的地步,但是白秋生不同意,这和调查到的一致。
不过两人的分开,不是传言中的何苑和白秋生做了交易。
细节什么的,白泽朗也不是很清楚。
可能是何苑被伤了自尊,觉得自己不配。
白泽朗是这么猜测的。
至于侯毅,是白巧雅先认识觉得手艺不错,然后推荐给自己的父亲,做宅院定期的花草维护。
这一点,也算不上是奇怪的事情。
白泽朗听到林觉民说,侯毅是十年前,被白秋生逼死的那个包工头儿子时,神情十分诧异。
这不像是作伪的表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
“杀人凶手是他吗!”白泽朗表情狰狞了起来。
“只是嫌疑人,何苑也是嫌疑人,至于具体的,还在调查取证的阶段。”
……
和白泽朗聊过之后,林觉民心中的那个疑团,还是没有解开。
书页夹缝发现的那张侯毅的照片,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唯一的解释,就是白秋生知道侯毅是当年那位失足摔死的包工头的儿子,
他出于良心上的愧疚,同意了女儿的推荐,让侯毅负责宅院的花草。
“也是时候找侯毅聊聊了。”
林觉民启动车子,眯着眼看着前方。
今天没有太阳,云层很多,并不聚拢,而是散漫在各处。
可偏偏在林觉民的眼里,这些四散而开的云层,其实是有所牵连,隐隐间像是某些画面的轮廓。
“这画面到底是什么呢?”
林觉民用手指头敲了敲轮盘,嘟囔了一句,然后踩了一脚油门,直奔门沟村。
林觉民给侯毅打过电话,约了这个时间段见一面。
地点是侯毅的家。
之所以选择在侯毅家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往往会轻松些,越是放松,越是容易问出些东西来。
第二个,林觉民希望通过观察侯毅的家,来了解侯毅这个人的脾性。
“抱歉了,我家里有点乱。”侯毅面色疏冷着说道。
“没事。”
林觉民绕过门口堆放的一些修剪花草的工具,在侯毅的带领下,直接进到客厅里坐下。
进来后,林觉民的眼睛一直没有闲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侯毅住的地方,是两层的楼房,外层做了水泥墙,里层刷了白墙,不过地板瓷砖这些还没有弄。
这栋房子,十年前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已经盖好了土坯,
之后侯毅毕业参加工作,开始翻新并且做了简单的装修。
家具很少,一张四方桌,三张凳子,一个挂壁的电视,还有软皮的沙发。
客厅右侧有个饮水机,旁边是橱柜,再往里走就是厨房。
楼梯间堆了很多杂物,显得有些凌乱。
“林警官今天是来调查的?”侯毅心知肚明。
白秋生的死,证实是HCN导致。
他这个化工专业出身的人,无疑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简单的问些事情,走个流程。”林觉民打了个哈哈,示意侯毅不需要那么紧张。
“我看过你的资料,大学的时候学的专业是化工,怎么毕业之后,却当了个园艺师?”
“园艺师不好?”
“倒也不是。”
侯毅很懂的反问,林觉民知道碰上个点硬的了。
“这年头毕业出来,不干本专业的大学生多如牛毛。化工专业本科生出来就业形势很差,公司觉得你本事还不够到家,进去干的也是杂活,工资开的极低;研究生好些,不过我没有再想念书的念头。”
“为什么?”
“太累。”
侯毅很坦然地回答道,这两个字足够解释,“园艺师这个职业很不错,和花草打交道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人会变得平和,赚的钱也还算凑合。”
侯毅的人生追求,就是平平一生,简单点,也就快乐些。
平和。
不知为何,林觉民觉得这个词有些扎耳。
但他没有就着这两个字,继续延伸或是展开话题,避免引起前者的不耐烦。
“我看你楼梯间,有一些化学药品的瓶罐,不会平时还做实验吧?”
林觉民瞟了一眼楼梯口。
侯毅是化工专业出身,自己制备少量HCN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二楼有个实验室,虽然不搞化工,但偶尔还是会做些化工实验,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可以看?”
林觉民讶异地问。
侯毅似乎一点也没有忌讳的意思,这让他觉得奇怪。
假设侯毅的确就是凶手,应该会极力规避自己和凶器之间的联系。
当然,也有不少绝对自信的犯罪者,确认自己的犯罪,不会留下证据,而故意捉弄警察。
二楼的实验室很大。
相比于一楼,这里就要整洁的多。
各种实验仪器都很齐备,大小形状不一的试管及容器,酒精灯,萃取器,冷凝管……
不过,林觉民没有发现用来制备HCN的化学原料。
“一般都做什么实验?”
“更多的是制作磷钾比例含量更高的尿素。”
侯毅顺手指了指阳台处。
“我喜欢用自己制备的尿素,培育花草。”
阳台那边有一个三层的木架,上面摆了十来盆花。
“成就感?”
“对,成就感。偶尔还会做些有趣的化学实验,拍个类似科普的视频,发到网上去。”
“粉丝多吗?”林觉民笑着问道。
“不多,一万左右,但还是能带来一些经济收入。”
林觉民在实验台转悠了五六分钟,然后回到了一楼客厅。
“能配合做个心理测试吗?”林觉民说道。
与此同时,他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已经是做好了要做测试的准备。
“犯罪调查?”
侯毅盯着林觉民。
不过他的眼神很是平静,像是无风无浪的大海。
当然,海底深处也可能是暗流涌动,谁知道呢?
侯毅似乎是提前猜测到了林觉民此行会要求做心理测试。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很淡定,甚至是有配合的意味,就像带着林觉民参观实验室一样。
还真是自信。
“你是凶手吗?”
林觉民冷不丁地反问道,也有刻意试探的意思。
“不是。”侯毅摇摇头。
“那也不是。”林觉民笑了笑旋即也是说道。
“我要做的心理测试简单些,不需要借助测心率测时间的仪器,就简单的回话。我会说一些词语,你告诉我听到之后,脑海里联想的词汇就行。”
最系统的心理测试,需要借助自动记录仪(automatograph)及呼吸描记器(pnrumograph)等物,来记录被测试者回答时,心绪表情神态里细微的变化,来判断回答是否真实。
如果被测试者真的是凶手,无论是再好的心理素质,在听到一些特定词汇的时候,仍旧免不了会有心里触动。
比如杀人。
比如监狱。
比如逃脱。
这里,林觉民的测试,显得落魄穷酸,只是一张纸和一支笔。
不过在林觉民眼里,仪器的数据,有时候才是模糊真相最好的迷雾。
比方说,杀人这个词,凶手也好,普通人也好,听到之后,都会冷不丁的心悸一下,心跳变快,呼吸变快。
存在共性的话,判断最后还是落到主观臆测里——那何不就更加主观些?
当然,这只是林觉民个人想法和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