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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冬末时节,清晨。
推开二楼窗户,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也不知是昨晚什么时候开始,现如今雪势已经完全起来,纵目远眺,天地一片纯白。好在这里是城内,有巍峨城墙阻隔,倒是没有多少寒风趁势卷入,气温也没有低到令人受不了的程度。
这样的天气,如果是在布兰,怕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但这里是北荒,所以尽管天色尚早,但在居高临下的视线中,已能看到不少人影出来活动。
左侧邻居屋前,几个作仆人打扮的正在清扫积雪,其中一个无意抬头看向这里,不由一愣,连忙站直,遥遥躬身行礼。
移开视线,前方是一处在北荒算是颇为豪华的建筑后院,透过铁制栅栏,可以看到两道蛮人身影正在雪地上摔跤。
一个是高大雄武的成年男子,一个是低矮敦实的小孩。在这漫天雪花中,两人只在腰间围了个短短的兽皮遮挡,周身*。随即就见成年男子抓住小孩腿脚,举起、摔下,砰……落地声响,雪花四溅。小孩很快从雪地上爬起,怒吼一声,迅速扑上。然后被再次举起,摔下……
“呼……”一口白气呼出,虽是衣衫单薄,但唐恩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冰寒之意,倒是初醒的神智变得更为清醒。看着这更像是虐待的摔跤,唐恩不禁轻微摇头。自言自语。“难怪布兰士兵打不过北荒蛮人。这样的环境,自小又是如此极端的训练方式,打得过那就真有鬼了……”
话音刚落,咚咚咚,身后房门被敲响。
“进来。”唐恩转身,房门推开,就见一个身材略微有些臃肿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看到唐恩后躬身行礼道。“大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谢谢珍丽大婶,我收拾一下这就下去。”
“大人,您不用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珍丽大婶闻言再次躬身,神色有些惶恐。
“噢……”唐恩见状不由揉了揉眉心,有些伤脑筋的样子。随即只好扳起脸庞,摆摆手,那珍丽大婶这才小心掩上房门离去。
“呵呵。真是天生*丝命,当不得地主老财啊。”苦笑一声。唐恩摇了摇头,随手掩上窗户,去拿挂在一旁的黑色兽皮大氅。
现在距离与女皇见面那次已经过去三天。以唐恩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住进皇宫城堡之中。不过只在短短一个下午过后,没等他从城堡里出来,住所就已经安排好是一栋外观雄伟的双层石楼,后面还附带着个有地下室、工具间、林地等等的偌大庭院,具体位置在城堡周边。
不用说,就看周围那些同样非富即贵的北荒建筑,唐恩就知他的房屋位置很是不错。而且不但如此,就在他住进这有些大的过分的石楼后,第二天安德烈就带着珍丽等十几个仆役上门,笑嘻嘻的安排进石楼中,照顾他的起居。
哦,忘了说,唐恩也就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安德烈的真实身份,是负责皇宫城堡外围守卫的皇家侍卫长。
从他的口中,唐恩知道这一切都是岚沙的安排,包括珍丽等那十几个讲布兰话语,明显颇费心思收集的布兰仆役。
但正如刚才所说,唐恩还真不习惯被人当地主老财一样伺候,当时就直接拒绝。但安德烈却说这是岚沙殿下的安排,他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说着什么这些布兰仆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没有北荒人愿意雇佣他们,你亚瑟身为布兰人,难道就不照顾一下同胞?并且他们每月工钱不用你给,由皇宫城堡承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恩又能说什么?只能摸摸鼻子苦笑默认。
当然,想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其实今天是唐恩工作的日子,地点是个叫做工匠所的地方。至于工作内容,那自然就是弄出眼镜与望远镜。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先前岚沙招揽什么的不用唐恩同意,自然而然的也就达成协议。没办法,唐恩也确实没有拒绝的余地,除非他想离开石楼,来个皇城监狱几日游,顺带见识见识北荒的刑罚……
……
走下二楼卧室,在一路正在清扫的仆役躬身问好下,唐恩面色僵硬的来到餐厅。不能怪他没礼貌,因为如果他回礼,这些仆役将会惶恐好一阵子……
其中的原因,唐恩也能想到。不管这些布兰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里,但毫无疑问,在这片北荒土地上,他们的身份处于社会最卑微底层,生活也确如安德烈说的那样很不好。被人打骂那都算是轻的,就算被人杀了,也不会有人来管。
可以说,这些人现在跟了唐恩,算是最好的结果。不但不用再去担心温饱问题,甚而每月还有工钱。而且不管怎么说,唐恩虽然同是布兰人,但住在这片非富即贵区域没错。所以就算看在唐恩的面子上,外面那些北荒人轻易也不敢再去动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对于唐恩的态度自然极为恭敬,唯恐不小心惹恼他,丢了这份宛如光明神眷佑的好工作……
餐桌上,有着明显布兰风格的食物早就准备好。金黄面片,散发着香气的奶酪以及片片肉质上层的肉片……诸如此类,盛放在精致碟中,摆满餐桌一侧。
拉开椅子坐下,唐恩看着眼前这丰富到过分的早餐,不禁咂了咂嘴。
啧啧,*啊*,岚沙你到底怎么想的?是要用这些糖衣炮弹打倒我吗?不过为什么都是大叔大婶,不给我送来几个养眼的萝莉女仆呢……咳咳,想歪了。想歪了。唐恩你要挺住啊。可不能为五斗米而拯……呃,可我又不是布兰人,为什么要挺住?哎,想多了……
习惯性的胡思乱想一阵,唐恩拿起刀叉开动。这尼玛不吃白不吃啊,小爷现在可是技术工种,付出劳动力的。
……
约莫过了十分钟,唐恩打着饱嗝倚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拿着白巾擦嘴,很是惬意。不得不说,这样的优越生活确实有让人想堕落的*啊。
这时,一阵沉重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唐恩抬头,就见一个穿戴略显笨重铠甲的蛮人大汉走进餐厅,周围珍丽大婶等人均是下意识避开。
这也是安德烈送来的护卫,将近一百余人,负责周边安全。当然,应该也带着监视唐恩的命令。
简单行礼,大汉抄着很是生硬的布兰话语说道:“亚瑟大人。门外有个叫做马修曼的布兰老头找你。”
“马修曼?”唐恩闻言微怔,随即恍然。他今天是第一次去那什么工匠所工作。人生地不熟。安德烈之前说过会有人来通知他,看来就是这个马修曼了。呵呵,倒是有心,还特地找了个布兰人。
如此想着,唐恩失笑摇头,起身道:“走吧,我们一起出去,好歹是第一个客人。”
“是!”这些护卫应该都得到过安德烈的嘱咐,约莫清楚唐恩的实力,所以对他还算恭敬,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穿过前厅,走出空荡荡的屋前庭院,隔着铁栅栏,唐恩看到门外一侧停着辆普通的黑棚马车。车门是开着的,里面坐着个身着青灰色棉袄,留着一尺花白胡须的消瘦老者。
此时,这老者正怔怔看着门外雪地里的护卫,神情古怪,并没有意识到走出铁门的唐恩。
靠得近了,唐恩听到老者嘴里正喃喃着什么‘皇族护卫’,有些莫名其妙,上前行礼招呼道:“您好,请问是马修曼阁下吗?”
“是,呃……好,您好。”这名叫做马修曼的老者闻声顿时一震,似乎被吓到了,有些慌乱,反应过来后老脸不禁一红,回礼道,“咳咳,是亚瑟阁下吧。我是工匠所的马修曼,这次是来带您一同前往工作地点的。”
您……唐恩闻听这敬语不由咧了咧嘴,笑着说道:“马修曼阁下您太客气了,你我同来自布兰,小子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请您多多关照。”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马修曼干笑着接连应声,再次看了眼唐恩身旁的大汉铠甲,目光不禁就是一缩,有些敬畏的样子。
唐恩观察力何其敏锐,见状也是愕然的看了眼大汉铠甲,但除了那铠甲上的一个狼头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
接着两人再次寒暄了几句,但因为马修曼的态度始终有些放不开,气氛也是有些冷。那马修曼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索性结束谈话,提议去往工匠所。
唐恩自然不会反对,正准备措辞与马修曼同乘,借此多了解一下皇城状况,好为以后跑路做打算。这时,那一直跟着的大汉却是蓦地抿嘴发出声尖锐长啸,
哔……嗒嗒嗒……
啸声刚落,就听阵阵清脆马蹄声传来。
铁门转角处那里,前后缓缓走出四匹毛色纯白,竖眸淡蓝若碧玉的骏马,银蹄轻踏,姿态优雅。随即,在两个同样身着狼头铠甲的马夫后方,一辆周身纯黑,水晶车窗闪烁琉璃光芒,顶端罩着金色破浪般玄奥纹饰的马车轰然入眼。
唐恩与马修曼的神情同时呆愣,怔怔的看着这华丽到极点的马车缓缓走到身旁,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的大汉解释道:“亚瑟大人,时间有些紧,你的马车还没有做好。所以岚沙殿下将提乌殿下的马车暂时借给你使用。”
话音刚落,噗……纯白骏马打了个响鼻,头颅高昂。马修曼车前的那一匹杂色老马,闻声不由向旁边走了几步,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回过神来,唐恩转头看着满脸木然的马修曼,不由摸了摸鼻子,苦笑:“这尼玛……是不是太高调一点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