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廷钧不再回钧势后的第三个星期,钧势上下终于无可避免的陷入到了死气沉沉的氛围中,人们仍旧保持思考和行动,但却是各怀心思,不再具有充分的以及一致的对于公司未来发展的共同愿景,个人不再融入到整体中,在每个人小小的自我之外,不再有一个大大的公司发展动力作为包裹,但是如果我们转动僵硬的颈部,向回看,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最初的一个星期,由于有了许廷钧先前那次休假一个星期的经验,所以人们感觉上大体还好,对于时间能将一切反常推回到其正常的运转轨道上这件事,充满信心,尽管失去北通新环广告案,在公司内部渲染了一些失望的情绪,但并非不可承受。
在事态进行到第二个星期,而仍然未见任何好转的迹象时,不安的情绪持续地在更大的范围内蔓延,特别是当有人说经常看到许廷钧在酒吧醉得人事不省的时候,他们突然意识到,许廷钧的这次离开,并非是又一次的relaxbreak,而实质上是一次情绪的崩溃,并且不确定限期。
再后来,甚至就连任琦都不大经常在公司出现了,人们终于意识到,问题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其中有些警醒机灵的人,已经开始考虑后路的问题了。
直到今天,这种恐慌的情绪到达了顶点。因为一个很爆炸性的消息——卢念琛提出了离职,并且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被泰格撬走的。
卢念琛是什么人?他是许廷钧的大学同学。他,许廷钧,汤柏,任琦,这四个人基本上构成了钧势的初创结构,他们一路奋斗,才将钧势发展成如今这样的规模。如果说卢念琛都辞职了,很可想象的是他已经不看好钧势的未来发展。也已经对许廷钧这位好友失去了信心,试问,他尚且如此,更徨论其他人?
特别是像胡熠和苏摩这样入职没多久的员工。他们是来寻求机会和成长的,本就对钧势的感情不深,他们本质上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共同发展?ok!当炮灰?noway!
卢念琛离职那天,许廷钧不在,任琦不在,汤柏也不在,他默默地发了一份辞职邮件到许廷钧已经很久未曾打开的邮箱里,尔后在乔山那里办理离职和交接手续。
乔山特别为难。摊了摊手,面色凝重地说道:“念琛,你说你让我怎么做?你的离职申请。许总都还没批,我怎么能给你办手续?”
卢念琛坐在他对面,神情淡淡的,说道:“你觉得廷钧现在还有兴趣关心这些吗?他已经自顾不暇了,老乔,你就放心吧。就算真有什么事,也只会在我和他之间解决。牵扯不到你。”说着,他将桌上的离职交接表向乔山的方向移了移。
乔山沉吟片刻,尔后说道:“这样吧,念琛,离职交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完的事情,你的离职交接表先放在我这儿,到时候办好了,我将它和离职证明一并交给你,绝对不会耽误你的事,怎么样?”
卢念琛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一来他不耐烦办这些手续,二来乔山也是个信得过的人,遂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说哪里话?小事一桩。”乔山客套。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卢念琛便告辞而出。
待卢念琛离开后,乔山看也没看,就将他的离职交接表丢进了抽屉里,继而拨打了汤柏的电话。
像卢念琛这种级别的人,如果未经许总的同意,或者没有告知钧势的合伙人之一汤柏,他哪有胆子随便放走?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先稳住卢念琛,然后向更高一级汇报。
汤柏动作很快,他当天晚上就约了卢念琛在ze见面,他赶到的时候,卢念琛已经等在那里,他身前的小木桌上除了menu之外空无一物,他没有喝酒,也不准备喝酒,摆明了今天就不是来叙朋友情谊的,这其中没有丝毫含混的余地。
汤柏一见他就火起,脸色铁青地往他对面一坐,猛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卢念琛的鼻子就开骂:“卢念琛,你tmd还是人不是?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在背后捅自己兄弟一刀?你有毛病啊?廷钧现在卧病在床,高烧40度不退,都快烧出肺炎了,你特么来这么一手?你什么意思啊?你特么还去泰格?泰格和钧势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卢念琛默然片刻,尔后淡淡地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汤柏一怔,“你特么想说什么?”
卢念琛耸耸肩,冷淡地说道:“没什么。”他顿了顿,尔后说道:“汤柏,有件事你可能并不知道,当初钧势在和兆基谈广告案的时候,廷钧是不同意的,当时我大惑不解,兆基开出的条件明明那么优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不同意这件事都是毫无道理的,但是不过相隔一天后,廷钧又答应了,我很好奇,后来透过孙晔才知道,原来廷钧态度上的反复,是因为林白苏。”他嘲讽似地摇了摇头,“还有这次他的离开,我想你也很清楚,不一样是因为林白苏吗?我受够了,汤柏,我真的受够了,我不知道廷钧他中了什么邪,变得这么感情用事!但这种局面一定不是我想要的。”
汤柏眯起眼睛盯着他,阴沉沉地说道:“所以你就投靠了泰格?”
卢念琛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直起身体,挥舞着手臂,嚷道:“泰格有什么不好?至少雍宝泰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分散他在事业上不断奋进的追求,而这种追求正是我们当初创立钧势以及这些年来拼命维系壮大钧势的动力,你知道吗?廷钧他被女人迷了心智,他忘了这一点,但我不会!”他伸出手,神经质一般的,不停地点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特意强调这一点。
“别扯这些了,卢念琛!”汤柏勃然而怒,咬牙切齿地反驳道:“你以为投靠泰格就是出路?你以为雍宝泰那只老狐狸就能给你想要的?你别做梦了!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来打击钧势,打击廷钧!你怎么这么幼稚?”
仿佛火种被丢进了木炭堆中一样,卢念琛的怒气瞬间被激起,他神冷峻,声音紧绷地说道:“说实话了吧?汤柏!我卢念琛在你心里根本就是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角色,只是个会被利用的蠢货,你,还有许廷钧,你们就是这样看我的!知道为什么我这些年从来都不来这里吗?我就是不想见到你和许廷钧的这副嘴脸,是,钧势是你们的,你们才是拥有者,你们的决定不能更改,我卢念琛算什么?不过是个打下手的。知道我最受不了许廷钧在对待兆基案这件事上的哪一点吗?就是他那副一切他说了算的态度!他那种唯我独尊的态度!我的任何说辞,他全部听不进去!不管我多么有道理,永远都是他说不行就不行!”
“你特么才说实话了吧?卢念琛!”汤柏猛地站了起来,他气得浑身直哆嗦,“什么奋进啊?追求啊?通通都是鬼话!你就是个心胸狭窄,见利忘义的小人!”
卢念琛也霍然站起,神色冰冷,他的面容因为受辱而变得有些扭曲,但是他克制住了,他镇定了一下自己,尔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了!你们好自为之!”他身形僵硬地转过身,决然地走向门口。
汤柏言语刻毒的攻击了卢念琛,犹自不解气,他追了几步,冲着卢念琛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叫骂道:“滚!要滚的都tm早点滚!谁稀罕你!”
事实证明,卢念琛的离开只是针对钧势的一连串打击的开始。
陆续有不少人选择了递交辞呈,这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卢念琛在市场部的嫡系,他们明显是要追随他的脚步,还有少部分是其他部门的,比如创意部的胡熠和苏摩,还有制作部的几个人,而卢念琛带走的还不仅仅是几个人那么简单,还有他手上掌握的客户资源,他的离去给钧势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果敢的人在行动,谨慎的人在观望,死忠的人在坚守,这就是钧势现在局面的生动写照。
而亲手创立并付诸心血去壮大钧势的许廷钧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年来仿佛是他人生的一面迎风招展的旌旗的钧势,就这样分崩离析了,当然,他也无暇顾及这一点,现在的他,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十里锦的一间宽敞房间的大床上,额头上覆着白毛巾,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他面白唇青的,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林白苏的名字。
而在床旁边的一张绒面椅子上,仿佛爱了他一辈子的任琦正默默地凝视着他,任由冰凉的泪水无声的划过她的脸庞……
三个人的爱情,注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