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初现在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赵家,毕竟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而门缝的微弱光亮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或许她早已被扔进了一个废弃的屋子里,由着她自生自灭。
可就算赵紫嫣对她的记忆不感兴趣了,把她随便丢路边也好,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饿死她?
她,难道就不能活着吗?
渐渐地,凉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气息淡了下去,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半分钟后,大铁门打开。
微弱的光线下,赵竹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快步走到凉初面前,对着她的脖子打下一针,然后,又快速地离开了屋子。
铁门随后紧紧关上。
十分钟后,凉初醒了过来。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脏还在跳,身体也是温热的。
她……为什么还没有死?
*****
赵家大宅,主宅会议室。
赵紫嫣开完了家族会议,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赵竹之等在门外,她没好气地问:“那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赵竹之如实回答:“气息微弱,但依然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只是力气不够,大多数时候只能躺着。偶尔攒了点力气,就会想各种办法试图逃出来。”
“我对这些没有兴趣,”赵紫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只想知道那丫头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的趋势。”
她才不关心那丫头到底想不想逃跑,反正有赵竹之看守着,想跑也跑不掉。
“还没有。”赵竹之恭敬地回答。
“这丫头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这样了,居然也没有半点用处?”赵紫嫣有些气急败坏,“这踏马就算是个被非常厉害的封印术封印了记忆的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也总会想起点什么来吧!”
她和家族长老们在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一致觉得一个人临死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潜藏的力量,所以她才决定让凉初感受死亡的恐惧。
为了加重这种效果,她还故意设置那样的环境。
黑暗,孤独,封闭,寂静,加上饥饿和寒冷,都会让死亡的恐惧感更加深刻,也更折磨人心。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了八九天的时间,那丫头居然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赵紫嫣甚至都要怀疑,那丫头是不是脑子里所有关于以前的记忆都被偷走了。
否则不论是受伤失忆,还是被封印记忆,只要记忆还在脑子里,她都不可能在这么多的刺激下始终没有反应吧。
真是气死她了。
本来以为逮住了琉家的丫头,就能立刻得到阴戒。
赶在柏家之前抢走阴戒,她赵家就有可能挤进四大家族之列。
却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难搞。
这可比嘴硬的人更难对付。
一个人的嘴巴再硬,总有办法可以撬开。
可这丫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想了那么多的办法也撬不开半点有用的信息。
真是让人恨不得杀了她了事。
赵竹之沉默片刻,斟酌着开口:“或许,再试一阵子就有效果了。”
赵紫嫣眉头紧皱,但没有反驳赵竹之的说法。
过了一会儿,她对着赵竹之挥了挥手,有些心烦地说:“这段时间你就负责监测那丫头的情况,其他事情不需要你做。如果有了什么成效,再来告诉我,不需要每天都跟我报告了。”
“是。”赵竹之恭敬地应下,这才离开。
回到凉初所在的房间门外,赵竹之静静地看着铁门好一会儿,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什么神色。
然后,他走到隔壁房间里坐下,拿出怀里的小小仪器,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是一个监测仪器,他一直随身带着。
而凉初的体内被埋下了一个小的监测器,通过这一对仪器,他可以实时监测她的生命体征。
这样他才能及时在她快死的时候,拉回她的性命。
她已经濒临死亡好几次,每次都是在快死的时候打一针营养剂,勉强让她能够继续活下去。
今天他进去的时候,虽然很匆忙,但还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她的脸。
她已经严重消瘦了下去,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她的脸都瘦的有些脱了相。
看到她那副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他的心里满是不忍。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那种沉重又仿佛堵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想要放走那个丫头的念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家主的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主,为了家族。
他不能做出违背家主命令的事情。
他不能。
赵竹之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监测仪器,脸上的挣扎矛盾让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沉重。
*****
半个月后。
凉初感觉自己仿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躺了有半辈子那么长,可她居然还是没有死。
这段时间,她渐渐的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针孔。
最初只是觉得那些地方有点轻微的疼痛,她下意识地摸过去,就摸到了针孔。
虽然很小,但仔细摸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死,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力顽强,可以饿那么久。
而是每次她已经饿到快死的时候,就会被打上营养针——即使没有证据,她基本上也可以断定那是营养针了。
这一点,恰恰说明了,她并没有被赵紫嫣放弃。
只是赵紫嫣换了个方式来折磨她而已。
是了,赵紫嫣那么想要那个什么戒指,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了呢?
现在这样的情况,才符合赵紫嫣的行事作风啊。
凉初自嘲一笑。
所以,像她这样无法自保的人,连生与死都掌控在别人的手里。
像个玩具一样被摆弄着。
让她满身是伤,让她痛苦不堪,却唯独不让她死。
如果她死了……
不,她不想死。
难道就因为她没有过去,所以就不配拥有未来吗?
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她不愿意用自己的死亡这种方式来报复赵紫嫣,她更想自己拥有反抗的能力,然后,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