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今泉就察觉到自己旁边的位置是空了的。
心地咕哝小伙伴跑的真快的同时,今泉又抵不住浓浓的困意,再次沉入梦乡。
诸伏这一夜没怎么睡,他确实是扯到了伤口。
至于为什么今泉没有看到伤口崩裂后的血迹,单纯是因为诸伏包扎的厚。
早在天亮之前,诸伏就离开了小院,去了前厅找唐女士。
一觉清醒,今泉开始给自己梳洗。
唐女士来得恰到好处,她抱着一套衣服,放到今泉的手边。
“换好衣服来前厅帮忙。”
“好。”“阿姐,hiro没事吧?”
唐女士关门的手一顿,她回头看了一眼今泉,无奈道:“你们两个加起来简直有800个心眼子不止。”
“他没事,安心。”
有了自家姐姐的保证,今泉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阿姐,这段时间多帮我做几次针灸吧。”
“嗯?不是最讨厌这个了吗?”
“想早点恢复,能蹦能跳多好。”今泉语气惆怅,“手无缚鸡之力很难受。”
“嗯,好啊,反正我都有空。”
今泉换好衣服出来,整个人都有点闪闪发光的感觉。
等在门口的唐女士进屋看他,顺手就推着今泉往前院走。
“不愧是我,眼光就是好。”唐女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摸上了今泉的脑袋,“等下得给你编个发型。”
“发质真好哦。小少爷,考不考虑留长发?”
今泉蹭蹭她的手心,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以后再说吧。最近打算等zero他们演练结束,就去剪头发。”
“嗯?打算换什么发型?”唐女士心疼的摸摸今泉的头发。
今泉:“大概和zero的发型一样。”
唐女士:“zero?降谷家的那孩子?他小时候我还抱过哩。”
“嗯,是他。”今泉闭着眼睛,回忆着。
这个世界,小时候的他和zero算是一个摇篮里的交情。
Zero的父母和养父是同学关系,伯父伯母很忙碌,鲜少亲自照顾zero……在养父收养自己之后,更是干脆把zero寄养在养父家里。
比起他们各有缺口,但父母总有一方存在的童年,zero的童年可以说完全没有父母的影子。
但此生,他和zero算是有同一个母亲,唐余雨女士。
“阿嚏——”
用帕子擦了擦瘙痒的鼻子,唐女士低头调侃:“小少爷,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叫我妈妈了?”
今泉:……
“没、有。”
唐女士:“嘁。”
今泉:……啧。
“千灯二月已经过来接你了,一个小时前就等在前院了,叫你帮忙是开玩笑的……保护好自己。”唐女士絮叨起来,非常幽怨的表达着自己对千灯二月的不满。
今泉点点脑袋,“嗯嗯,知道了。”
“阿姐,常联系嗷。”
唐女士轻轻拍了今泉一下,语气怪罪,“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鬼一走就是几年,留个空壳给我照顾。”
今泉乖乖认错:“没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了?”
“咳,快了,我马上就能恢复了。”
唐女士拍拍今泉的脑袋,声音里淡去了笑意,但是她说话的音量很轻,很轻很轻。
“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别的也无所谓了。”
风撩起耳侧的头发,把唐女士本身音量就轻的话吹散,吹碎,揉进空气里,吞噬的不见踪影,不留痕迹。
今泉抬手掖好头发,对站在小院门口的二月挥了挥手。
唐女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起来,对着二月冷声冷语:“不是让你在前院等着的吗,后院不欢迎你,离开这里。”
千灯二月苦恼的退后一步,“抱歉,突然有急事找boss。”
唐女士冷着脸,将今泉交给千灯二月。
但她转身干净利落,就连今泉也没能分走她的注意。
千灯二月带着今泉离开了唐女士的诊所。
坐在车上,今泉看着窗外有些发呆。
阿姐和二月,到底是怎么到达如今的地步的呢。
导火索还是他啊。
唐女士听从今泉的命令安排,但她终归不是今泉的下属,不会无条件听从命令,她永远把今泉放在第一位。
而千灯二月,这个后来的属下,永远是将今泉的命令放在第一位,哪怕命令的内容会伤及今泉本人。
他认为,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总归是要做出点牺牲的。
唐女士和千灯二月的交锋在很早之前,那是第一次导致今泉濒死,因为今泉自己的命令。
内容不提,但就那一次,唐女士算是彻彻底底的记恨上了千灯二月。
内容啊。
千灯二月透过后视镜看今泉。
小少爷看起来很好,虽然脸色还是有些白,但是相比之前,确实很好了。
将近十年前,他第一次在小少爷手下工作。
也是他傻了,竟然真的亲手将子弹送进少爷的胸膛。
唐夫人记恨他是应该的。
想到那时的小少爷,千灯二月就感觉身体有些发凉,奇奇怪怪的医药知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的。
他险些再次杀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视线收回,千灯二月还在想。
小少爷的身体终究是毁了根本,不知道之后的复健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boss,要吃什么吗?”
“不用了,直接去捞人吧。”
千灯二月一愣,这才想起某个黑长直,“咳,捞哪个?”
今泉回过神看他,盯着千灯二月的背影,今泉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今泉:“谁又进去了?”
“又…咳,赤井后辈不小心进去了。”
今泉:?
今泉:???
“他怎么进去的?什么时候?”
“嗯,昨天,就在少爷您会面小久川爱子之后。”
“哦,那没事了,让一月去捞。”今泉频频打哈欠,困顿间又问,“确定是小久川爱子本人吗?”
千灯二月:“警方那边给出的结果是的。”
“警方那边?”
“是的,我们的人被拦截了,暂时无法接触到小久川爱子的尸骸。”
今泉托腮,“算了,就按警方那边来吧。先去警局捞人,那个人叫什么?”
“他只说自己代号是盘尼西林(penicillin),条子的人手段不行,审问不出什么东西。”
今泉的音调上扬,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嗯?”
千灯二月改口:“警察。”
伸了个懒腰,今泉直接在座位上躺平,毫无形象的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
“事好多……”今泉嚷嚷,“好累。”
“演练那边您还要去吗?”
“要~”
今泉:累累,瘫瘫,但要搞事。
盘尼西林(penicillin),那个组织的人吗。
不过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抓住,那个组织的人不是人均精英吗?
想到那两个没有代号的外围成员,今泉不自觉皱起眉。
他最开始推算,penicillin(盘尼西林)是属于“智脑”一样的人物。
监狱里的那个确实是本人没错,不然赤井秀一不会找他捞人。
“动脑子好烦。”今泉烦闷的打了个滚,吧唧掉到了地毯上。
“嘤。”
千灯二月瞄了眼后视镜,嘴角微微上扬。
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少爷,我们的人需要撤离东京吗?已经排查完绝大多数的建筑和交通工具,确定没有可疑人员以及炸弹。”
倒是抓了不少小偷小摸的人。
“结了工资就让人回去吧。本来就是条子那边震慑民众的噱头。”
千灯二月:“警察。”
今泉:“……警察。”
到了候审室,今泉见到了那个代号“penicillin(盘尼西林)”的男人。
不过去候审室之前,今泉和二月去了一趟公安的会议室。
金发碧眼,五官深邃,白肤大骨架,欧洲人。
今泉笑眯眯的看他,那个欧洲男人也同步的露出笑容。
“久仰。”男人的发音很标准,没有带着口音,无法判断是哪里人。
今泉身后的千灯二月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掏出了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男人,二月带着手套的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男人不要有什么不该出口的话。
penicillin(盘尼西林)面不改色,带着镣铐的手在铁桌上点弄。
他换了语言,改用日语。
“今泉小少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今泉:“有,但是找你的不是我。”
弯起眼睛,今泉示意二月开枪。
在男人略带震惊的眼神中,二月开枪解决了身后的两个审讯员。
两枪都完美的命中心脏位置。
今泉的表情似笑非笑,阴影打在他的脸上,昳丽的面庞下,今泉仿佛是充满诱惑的魔鬼,“我只是负责捞你出去。”
“如果你想出去,就好好配合。”今泉的指尖微动,藏在指缝间的,是一条细细的铁丝。
将铁丝在手里把玩,今泉问:“威斯曼,你会自己开吧?”
“对了,你的代号还没有正式发布,不要用它招摇过市。”
看着威斯曼越发苍白的脸色,今泉知道,自己赌对了。
“走吧。”
轮椅滚动,绕开蔓延的血,到了门口。
威斯曼盯着今泉的背影,视线又在二月的脸上停留。
咔哒一声,铁门被打开,威斯曼皱着眉,在二月的视线里,弯腰摸了摸其中一个人的脉搏。
确实已经死了。
放下心来,威斯曼同样绕过尸体和血泊,来到了门口的位置。
他没有摸另一个人的脉搏,他无法判断今泉的身份,亦或是另一个人的身份。
但他敢肯定,这两个人的地位一定比自己高。
摸一个人的脉搏是表示自己的谨慎,他无法判定小少爷的脾性,不敢冒险去摸另一个人的脉搏。
但是……
威斯曼伸手拦住二月,他带着笑容看二月,视线落到二月的枪上。
“不介意我再补两枪吧?”这是试探,亦是更进一步的谨慎。
黑洞洞的枪口眨眼间抵上额头,威斯曼的心一凉,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没反应过来。
二月的嗓音好听,但压低后更像是笑里藏刀的好手,“补哪里?这里吗?”
威斯曼僵硬着身子,眼珠不停转动。
失策了。
视线落到今泉的身上,威斯曼又开始自己的装腔作势,“小少爷,你不会让我死在这里的吧,我可是情报组的人,出去后能帮你收集到不少好东西。”
见今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威斯曼的心都提了起来。
威斯曼:“小少爷,我手下有个女人,她抓了一个罕见的美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那个人给你。”
今泉像是被勾起了兴趣,他示意二月把枪给威斯曼。
在二月把枪递出去之前,今泉又问:“什么样的美人?”
威丝曼摊开手,嬉笑道:“是今泉小少爷你身边的美人。”
“小少爷你有那么多美…”
枪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子弹擦过威斯曼的耳边,镶进了墙壁里。
温热的血顺着耳朵划过,威斯曼有些愣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哪个?”二月挡在今泉的前面,遮住了威斯曼的视线。
“我猜猜,松田少爷?诸伏少爷?还是萩原少爷?”每说一个名字,二月就开一枪,直到打空了子弹。
重新安装弹夹,二月又问:“哪个呢?”
“私自动少爷的人…”
威斯曼直接跪倒在地,他这种人,最怕的就是生命受到威胁。
威斯曼冷汗直流,他不太确定是哪个,但是他还没动,对,他还没动。
“我不知道,我一直待在这,我还没见到那个人。”威斯曼渴求的看向今泉,却被二月尽数遮挡视线。
“小少爷,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的手笔。”
今泉简单抬手,让二月让开了位置,“女人?小久川爱子?”
“对,是她。”
“她已经死了。”今泉语气轻缓,但阴冷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威斯曼。
威斯曼手脚冰凉,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今泉。
那个眼神,就像是那个男人,行动组的那个男人。
咬了咬牙,威斯曼抬起头,勉强露出笑容:“他应该被小久川放在哪个安全屋了,我可以带您去找。”
“好啊。”
今泉没再让二月把枪递给威斯曼,反而示意二月开枪。
枪声连响两次,地上的两具尸体,眉心又多了两个弹孔。
“这下能走了吧?威斯曼先生。”二月收好枪,笑意吟吟。
吞咽了一口唾沫,威斯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