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小林奈奈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杀人未遂罪,这个孩子还是太冲动了。
松田的眼神凌厉,鸦色的眼眸越发的幽深。
这种事,民众宁愿自己用极端手段解决,也不愿意求助警察。
“阵平。”抬手摸了摸松田的脑袋,今泉轻轻喊他的名字,不需要其他言语,这已经足够安慰。
松田把脑袋在今泉的颈窝蹭了蹭,闷闷道:“不准摸头。”
萩原垂着眼眸看跪坐在地的小林奈奈,看着小林奈奈恍惚的脸,萩原越发觉得不对劲。
“小林小姐,你下的什么毒?”萩原温声问道,若刨除话里的内容,萩原的语气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生暖意。
小林奈奈胡乱的摇摇头,有些恍惚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是濑户先生卖给我的药。”
濑户木村皱着眉否认,“我没有,你别胡说,我们都没见过几次。”
小林奈奈胡乱的点头,头一栽晕了过去。
看着救护车抬走小林奈奈,今泉频繁看向了濑户木村…身旁的野比大辉。
这个貌似无害的男大学生,真的无害吗。
断案最忌讳主观臆断,但强烈的第六感就是让今泉频频产生怀疑野比大辉的想法。
犹豫再三,今泉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开始低声和小伙伴们讲述自己的想法。
“但是,又是谁给小林奈奈投的毒呢?”诸伏提出疑问,猫眼里是思索的光芒。
“目前还需要知道小林奈奈中的是什么毒。”降谷说出了关键,“暂时只能等待了。”
“嗯。”
降谷:“我再去厨房看看。”
监控里,小田切杏子并没有出来倒水,但饮水机上却有只有作为厨师的小田切杏子能接触到的低筋面粉。
加上中毒的是小林奈奈…
只有一个可能,小林奈奈的毒药被掉包,掉包的人选有,小田切杏子,以及,野比大辉。
这两个人绝对有什么他们没查出来的联系。
不只是降谷,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
萩原:“haru,我去和野比先生聊聊。”
“嗯好。”今泉停顿几秒,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让最擅长察言观色的萩原出击,或许能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情报。
只是……
远远看着萩原对面满脸通红的男大学生,今泉觉得脑袋上的青筋在欢快的起舞。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hagi那个家伙……
察觉到今泉的异样,松田轻飘飘的看了眼萩原的位置,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弧度。
凑到今泉耳边,松田悄声:“吃醋了?”
“才!…没有。”今泉的反应有些激烈,差点没收住声音。
诸伏看了眼松田,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松田:……
感觉后背一凉,松田默默贴紧了今泉,“我就说说。”
今泉:“你最好是。”
在鉴定科的人把小林奈奈的体检报告送来时,萩原也和野比大辉聊完了天。
今泉抬头看了一眼,野比大辉好像还是红的离谱,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眉头轻挑,今泉确定野比大辉现在的脸红和刚才的不是一个概念。
“看报告。”松田猫猫用爪爪拍了拍今泉。
“是是。”
松田和今泉叠猫猫,萩原直接扑到了诸伏身上,几个人窝在一起看起了报告单。
“海洛因?!”萩原猫猫惊呼。
“但是根据小林奈奈的血检来看,大概率是近期沾染的毒品。”诸伏冷静分析,指着报告的一条道,“所以,极大的可能就是小林奈奈买的一开始就是……”
在萩原的示意下,诸伏默默咽下了最后的音节。
“但是她好像不知情,她以为买的药杀了小田切店长。”今泉顺着话继续道。
“那就要问问卖给她药的人了。”萩原一锤定音,漂亮的眸子一转,锁定了那抹瘦削的身影。
萩原的语气很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或者说,萩原就是在陈述事实,“你应该有话要说,野比君。”
野比大辉转过身,这个时候,他的脸颊已经恢复了白净,看样子是调整好了状态。
“警官先生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卖给小林奈奈毒品的人是我吗?”
话音落下,野比大辉也愣怔了一瞬,随后神色变得有些扭曲,“我不是那个意思——”
萩原打断他,不让他有辩解的机会:“虽然我有提一句海洛因,小林奈奈吸毒的事你也可能听到,但是,你又是怎么确定小林奈奈买的是毒品呢?”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萩原继续道,他完全阻断了野比大辉的所有辩解。
就在野比大辉放弃挣扎准备全盘托出的时候,从厨房出来的降谷补充了一个人名,“濑户木村先生。”
降谷娓娓道来:“我在厨房对向巷子的窗户上发现了刮痕,窗户不算高,如果是野比先生的话,完全可以跨过去,不留痕迹。但你就不是了,濑户木村先生。”
一米六不到的濑户木村憋红了脸,瓮声瓮气的喝道:“你这是人身攻击!警察就能人身攻击了吗?!”
降谷无辜道:“我没有。”
“就算刨除这点,您能解释为什么在窗台出现了您的…嗯,假发发丝。”
今泉飞速瞥了眼濑户木村的头顶,那头乌黑油亮的头发,现在看来,怎么看怎么假。
“失礼了。”一旁的警员上前一步,想去拿濑户木村的假发。
假发还是被警员拿走,濑户木村沉着脸看着降谷,表情阴狠,恨不得把降谷生吃了。
“嗯,你是想走流程还是直接坦白?”今泉眨眨眼睛,好笑的问道。
“呵,今泉董事还真是抬爱,还能想着问问我这种人。”濑户木村自嘲的笑着,看向野比大辉时眼睛里又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你这孩子啊,想不开,去贩什么毒啊!”
野比大辉被说的一懵,顿时就窘迫了起来,“我…我……”
又看了一眼野比大辉,濑户木村叹着气,开始从头到尾的交代。
濑户木村本是濑户株会社的社长,公司也小有起色,但是因为公司机密泄露,一夜之间破产。
只能流浪的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米花町,遇到了野比大辉这个单纯到里子里的大学生。
濑户木村当时走投无路,连续多日没吃东西也让他头晕眼花,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濑户木村开始忽悠起了这个给了他一块面包的年轻人。
意料之外的,濑户木村成功有了一个落脚地。
他也按着自己胡诌的身份,以野比大辉的远方外甥的身份,在米花町活动。
但是不久之前,早出晚归找工作碰壁的他,因为找到了一份兼职,提前回了家。
就这一次,他意外撞见了穿着他衣服的野比大辉,因为身高差了二十多厘米,野比大辉佝偻着身子,看着很滑稽。
但是濑户木村胖啊,因此野比大辉的伪装没有被小林奈奈看穿,或许也和野比大辉裹得太严实了有关。
总之,濑户木村撞见了那一幕,但是出于信任,他没有跟上去,因此也不知道野比大辉是卖了小林奈奈毒品。
但是他也很好奇,野比大辉办成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因此近几天,他频繁来这家咖啡厅吃饭,观察野比大辉。
或许是出于监视的目的,但濑户木村发誓,他一开始只是担心野比大辉走上不归路。
但事与愿违,濑户木村害怕的还是来了。
“我看见了大辉和小林小姐接头,又看见了被包裹严实的药…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濑户木村痛苦的抱着头,声音里带上了苦涩。
“我以为,大辉和小林小姐有着过节,所以我就偷偷的去调查,虽说没有调查到小林小姐经历的那些,但是我知道了大辉和小林小姐确实没有过节。”
“因此,我把注意放到了老板娘的身上。”
“我跟踪她,在窗户处看到了她要求小林小姐倒水又让小林小姐品尝蛋糕的全过程。”
“小林小姐吃了蛋糕就离开了后厨,所以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没有喝水。”
“之后我看到了大辉来找她。大辉,那个如此善良干净的孩子,那个时候满脸的痛苦和绝望。”
“我听到大辉求她,求她放过自己求她放过小林小姐。”
“卖给小林奈奈毒品也是那个女人指使的。”
“我不知道大辉…野比君,野比君有什么把柄在那个女人手里,但最起码,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濑户木村的发言让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今泉:“这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濑户木村嗤笑,“不愧是活在蜜罐里的大少爷…你不知道那个女人逼死了多少年轻的女孩。报警有什么用,警察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国家没有死刑,哪怕报警了,那个女人也只是进去待几年而已…到头来,受害的还是野比君这种善良的人。”
“……”今泉沉默,他能做到的那些,都是不合法的,无法搬到明面上来说。
把今泉的沉默当作无话可说,濑户木村肆无忌惮的唾骂了几句,又由衷的祝愿今泉。
“今泉董事,那串手机号我是打不了了,希望你永远不要变成老板娘那样的恶人。”
濑户木村被带走了,等待他的是法律的审判。
看着野比大辉戴上了手铐,在他离开之前,降谷又道:“濑户先生一直在说你善良,你却借他的身份贩毒,借他的手杀人,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野比大辉疑惑的歪头看他:“为什么要有感觉?我和他不过是陌生人。”
“真的?”诸伏问道,“如果真的毫无感觉,你为什么会帮他处理凶器?”
降谷和诸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的是默契。
降谷:“窗台的那个刮痕是由内往外,明显是逃跑的时候跑出去的,刮痕是摔倒留下的,如果去检查濑户先生的膝盖手掌等部位,还能看到擦伤。”
“那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处理凶器——被拿来后厨清洗的木质物品。”
“虽说一直没查出来凶器是什么,不过我猜,是我们那桌的木盒吧。”松田突然道。
降谷有些诧异的看了松田一眼,选择洗耳恭听。
“你一直没有离开我们那桌,不是因为店里客人只有我们没上单,而是在担心那个没有处理好的木盒。”
“鉴定科的人拆其他木盒的时候我看了,都是光滑的边缘,除了我们那个桌子上的那个。”
“没有血液反应,正是因为你把沾染血液的部分磨去了吧。”
野比大辉轻轻摇头,“你说对了,凶器确实是那个。”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我确实利用了濑户先生,从最初的送面包就开始。”
今泉:“你为什么想杀小田切杏子?如果你不是真正的‘善良’,想为民除害,保护小林奈奈,那你总归是有理由的。”
野比大辉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今泉董事…对吧?”
“你是真的善良吗?”
今泉皱眉,不理解野比大辉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但今泉还是摇了摇头,他遵从的是结果的正义,但过程往往是更加残酷的。
野比大辉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解释道:“小田切杏子是我的养母。”
“如果你恰好是那个今泉的话,应该能查到吧。”
直到野比大辉离开,众人也没能搞明白他的杀人动机。
诸伏摸摸今泉的头,温和道:“haru不要想太多。”
“嗯。”
“我们回去吧,不是还要庆祝吗?”
“好。”
今泉还是去查了,比他想象的要黑暗的多,原生家庭有问题,养出来的孩子能有多正常?
野比大辉或许是天性善良,不然也不会是只报复自己的养母。
如果经历那种的童年少年期,没疯都无法让人接受吧。
野比大辉的身体是残缺的,后天残缺,这也是导致他比正常男性纤细的多的主要原因。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的养母。
他很感激养母的养育之恩,可痛苦却也是切实存在的。
今泉牵着好友的手走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就像回到了从前。
可经历过的伤痕,是缝缝补补,哪怕用一生都无法掩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