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当宴鸣冤,这就让上位者们很尴尬,利来亨神色一厉,
恒达号的古大钧,有什么事自可私下里去都尉府申诉,值此良辰美景,偏偏在这里败人心情,你这是不想在中庆府混了么?
那古大钧却昂然不惧,都尉府规矩大我怕进不去,就在这里问有何不可?
他是来自剡国的商人,在中庆府开号行商,却屡被打压,进货无门;和本地商人不一样的是,行事风格完全就是剡国商人作派,有事不忍着,直接向都尉府申报,这在剡国内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换在这里就有点特立独行,不太合群;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绝大部分剡国商人来这里都会有类似的遣遇。
候茑把手压了压,这一刻,上位者的姿态表露无疑,他可能是在装,但也可能就是真心享受?
现场变得安静,有什么冤屈只管上来说,今日我和蓝帅利中军都在,想来还是有能力给你一个交代的;也没必要紧张,不管你说什么,都尉府都不会打击报复,想来幕帅府中军府也不会?
蓝在田利来亨一旁点头,候都尉很会说话,首先就把做***归于三人,而不是一人乾纲独断,这就是个很重要的态度;如果候都尉愿意合作,他们当然愿意给这位新贵一个面子,一个不太听话的商人而已,不值得在意。
古大钧上到三楼,扬声道:我恒达号商贸的主要方向是平凉州最着名的庚精及其衍生品,但最近一段时间下来,中庆商圈却有意无意对我等这样的外来商户打压限制,阻断货源,恶意抬高价格,暗箱操作…………
候茑听了半天,不由笑道:你的意思是买不到庚精吧?
看古大钧点头,于是转向利来亨,一家商号的货物都周济不过来么?
利来亨豪气的一摆手,既是都尉出面,此事交于中军府就好,定能让这位古东家满意。
对他来说,一个小商号能备多少货?手指缝里顺便漏一点就解决的问题,他愿意解决的前提是,这位都尉没有深究,更没有扩大化。
如果这位都尉懂事,像现在这样的蝇头小利他当然不会抓住不放,他是个有格局的人。
古大钧稍一犹豫,欲言又止,看了看三名谈笑正欢的主官,还是没有继续开口,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任都尉和之前的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再多说下去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是一场完美的宴会,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宴会结束前候都尉坦然接下了商会的礼物,也包括一个小小的戏班子,六名舞姬个个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看来两府在这上面可没少下本钱。酒足饭饱曲终人散。
候茑徜徉在中庆城繁华的夜市中,心情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整个平凉州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形成的,更不是某个都尉造成的。
一个人变得越来越成—熟,标志就是他不会再以简单的对错和好坏来判断身边的人和事,对中有错,好中有坏,错中有对,坏中有好,一个人越成—熟,这样的交界面就越大,人的性格也就越稳定,越能判断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平凉州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就是当初和阆中派达成的那个协议,维持这片土地的文化传统;但在当时吞并阆中国时,这个协议却是以最小代价能达到的最大成果。
所以,没有对错,只不过时代变了,当时是为了吞并国家,现在协议的时间眼看临近,就免不了有些人开始动心思。
他让每个都尉府修士上呈的奏对都已经看过,一半人言之无物,一半人遮遮掩掩,他不怪他们,因为他作为都尉,并没有给手下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
不是他不愿意给而是没法给,他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在吃里扒外?
他在等,他不相信数十名都尉府修士都是废物,没点本事进不来这里;这并不需要太过刻意的侦查,对一名修士来说,只要在这里任职一段时间,就总能感觉出某种异常。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正如这些人中就一定有被收买的一样,也一定有暗藏爪牙,伺机已动的。
把自己扔进人潮中,他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松的做到完全遮掩自己的气息,与普通凡人无异。
来到中庆城数日,他成功的把自己表现成一个骄傲自大,虚荣张狂的玉京来客,自然不自然的散发出一种高高在上,看别人都是乡巴佬的气质。
这种假装的气质瞒不过苏灵运,但这老家伙什么都不会说;不谈能力,至少在忠诚上这位老修没有问题。
转过几个街角,停在一处拦杆前观灯,然后,一个人慢慢接近了他,谨慎的保持在一丈开外。
都尉府刑缉李十朋,见过都尉大人。
候茑自顾看灯,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李十朋轻声道:属下观都尉所为,似有所为?所以冒昧前来,想知道猜的对不对?
你让我满意,我就让你满意。
李十朋也不犹豫,他本来就是这个目的,既然都来了,再也没有退路,吴门这些年下来在悄悄垄断庚精货源,他们在做战争准备!
候茑神色不变,他就知道像修真中事就一定瞒不过修士长时间的观察,他根本不用自己去调查,劳时费力,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多的是。
哦?怎么说?
庚精,是修士和器物之间神魂沟通最重要的媒介,它几乎适用于任何一种器物上,不可或缺;我们全真教的飞剑也是其中之一。
但在使用范围上,道门的应用无疑更广,因为每个人身上可不只我们剑修这样一枚飞剑,很多的法器法宝,甚至包括系列阵盘等等。
这十数年来,平凉州的庚精流向越来越不明,去向成迷;一上市就很快消失,市面上寥寥无几都是摆设,这就是如古大钧之流收不到庚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