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又补上了一句:“上去之后,别撒手,别吱声!”
“啥?”本田那帮还没反应过来,货车司机一听,二话不说,踉跄着就冲过去了,听声音应该已经骑在了那个死人背上,也抓住了死人的头发,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样行不行?”
“你……你他妈的要找作死啊,你……”这话还没说完,本田那些家人都不吱声了。
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不是第一次听到,是行尸的声音。
死人的关节没法回弯,动起来跟机械的一样,有响。
“嗷……”半晌之后,只听一声怪叫响了起来:“活了,真活了……怎么真活了……”
“格格”我听到耳边还有人因为剧烈颤抖,牙齿嗑在一起的声音,应该是中年妇女发出来的声音:“他……他……咋给站起来了!”
“你放宽心,”我说道:“只要你老公把他头发给抓住了别下来,就肯定没事儿。”
“哎呀我操。”唐本初也跟开了眼似得:“师父,你听出来了没有,那个本田司机的尸体背着货车司机给站起来了!”
“听脚步声,应该是在四处乱走对不对?”我问道:“那个本田司机的头发长不长?”
“不长,”估摸唐本初是摇了摇头,但是意识到了我看不见,立刻接着说道:“就是个板寸!这骑马似得抓个行尸的头发,有点不容易。”
幸亏货车司机手糙,要是手滑就更危险了。
“他,他这乱走,是不是想把我老公给甩下来!”中年妇女也顾不上害怕了,拉着我就说道:“我老公现在可怎么办啊……”
“不是,”我摆了摆手:“他乱走,其实就是在找你老公,而我之所以让你老公骑在了他身上,就是想让他找不到你老公。”
人死之后成了行尸,是不跟活人一样有五感的,别说你骑在他身上了,就算往他后背捅刀子他都没啥感觉——他找人,是凭着人的生气,现在他显然知道生气就在身边,可惜根本找不到,所以肯定四处乱走了。
“这一招妙啊!”阿琐都听兴奋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想找的么子就在自己身上。”
“大师,我,我老公还得在尸体上头呆多久啊?”中年妇女还是着急:“照这么看,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这就看命运了。”我说道:“只要他熬过了今天晚上,这个死人就会回魂了,我会从中帮忙,让这个死人再也找不了你们家的麻烦。”
中年妇女虽然害怕,但是也见识了我确实有本事,就不敢吱声了,听着她不住的踱步声和咂舌声,显然现在特别紧张。
“一晚上,这还真有点难。”唐本初说道:“不累死,也要给吓死了……他还不能出声,得多憋得慌。”
“当然不能出声了,一出声就被发现了。”
这会儿我听到了落荒而逃的声音,雷婷婷立刻说道:“那边的人跑了,千树,要不我把他们给抓回来?”
“不用,”我问道:“他们跑之前,做过什么没有?”
“他们把手机给掏出来了,”雷婷婷说道:“好像是去喊帮手了。”
那就对了。
我指挥唐本初:“把这一块儿给围起来,千万别让那具尸体出来,吓到了无辜群众就不好了。”
唐本初得了令,带着阿琐就过去了,我听到了木板移动的声音。
接着唐本初就回来了,问道:“师父,搞定了!不过,我现在还是没闹明白,他们俩,到底谁比较屈得慌啊?”
我答道:“本田司机虽然不是冤鬼,可他以为自己是冤鬼。”
“啊?”阿琐听了这话也给糊涂了:“千树哥哥,这是么子意思咯?是不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来的以为?”
我答道:“有人在这个本田司机尸身上闹了白花蛇——用了迷魂的法子,这才是真正的清明节烧报纸——糊弄鬼。”
这种法子,是专门用来骗鬼的,等于活人的催眠术一样,大家都听说过,催眠术能让人做出清醒时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而这种迷魂,就等于给死人实行了催眠术,让这个死人受自己的控制,错误的认定自己的死不是自找的,而是被货车司机给害的。
再把这个怨恨逐渐加深,等于编了一个故事让死人相信,死人由此对货车司机的怨恨,会越来越大,所以本田司机能采用屈死鬼鸣冤才可以使用的法子来吓货车司机——鬼敲门。
“啊?”唐本初都听愣了:“对鬼的催眠术?师父你是从哪里想到的?”
简单,就从货车司机被本田司机给拉下了地府,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那就说明货车司机肯定不是理亏的那一方,在地府,冤狱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货车司机又没有什么门路贿赂还是啥暗箱操作的,足够说明他就是清白的。
还有,他要是害了这个本田司机,心里肯定是虚的,出于这种恐惧,他绝对不敢上被自己害死的尸体上,抓对方的头发,还能抓这么牢这么久,也说明他心里其实是坦荡的,虽然是有点无奈吧。
所以既然货车司机没害人,那本田司机肯定没屈死,他能以一个屈死鬼的态度出现,只能说明,他的魂被迷了。
这是阴面先生的一种伎俩,经常拿来震慑心虚的人,好吓到对方来破财免灾,我估摸着,八成本田家人在索赔无门,机缘巧合找到了阴面先生,让阴面先生想法吓唬吓唬对方,好逼着对方拿钱。
阴面先生就是吃这一晚饭的,肯定就这么给尸体动了手脚。
刚才本田家人能上哪儿搬救兵,自然就是找给自己办事儿做法的阴面先生求救了——事情闹大了,能不找售后嘛!
唐本初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又是这些个狗日的阴面先生,吃饱了撑的就知道害人玩儿,一会儿别露头,露头了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可,不然他们不知道社会主义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诶嘿,”我忍不住笑了:“就凭你,啥时候有本事对付阴面先生了?”
唐本初耍帅被我当场揭穿,不好意思的沙沙挠了挠头皮:“这不是,有婷婷姐和陆先生嘛!尤其是婷婷姐,她这么一归队,我这心里一下踏实了,她才是咱们太清堂的一号强攻输出啊!要在手机游戏阴阳师里,她就是茨木或者大天狗!”
“什么狗?”雷婷婷从来不玩儿手游,有点不爱听。
“强攻输出?”我也有点不爱听:“那不是我吗?”
“那不是,师父你是主帅,控制我们的!算了,你听不懂……”
王德光跟我一样是被时代抛弃的人,忍不住说道:“这些年轻人玩儿的是啥,我是一点也听不明白……”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板子后头一阵乱响,立刻说道:“来了,在艮位上!”
雷婷婷没搭腔,但是我听到她轻捷的脚步已经滑出去了,屁股为了给我当导盲犬倒是寸步不离的,可屁股是尽忠职守,死鱼眼呢?一见雷婷婷出手,他就跟省电似得,也一动不动,真是懒出天际。
唐本初叫嚣的挺欢,也过去拖雷婷婷后腿了:“婷婷姐,逮住了,往死里打!”
“怎么是你?”
没成想,一片嘈杂之后,雷婷婷和唐本初异口同声的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这次的阴面先生,是熟人?
“可不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吃痛的喊了起来:“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