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以退为进:“不管咋回事,那就祝愿那个好人一生平安吧!”
“嗯,我也希望好人一生平安。”马世欢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卧槽,这么说来,马世欢并不知道狐狸眼已经死了的事情?
而看意思,狐狸眼也想就这么瞒着马世欢,这才不让我把关于他的事情给说出来的。
马世欢说是不提了,结果一提起来,自己的话匣子倒是给打开了:“说起来。跟他认识的也挺巧的,也是在那个寡妇那里。”
就是收养孩子的那个寡妇?
我随口就问道:“现在地区不都设立福利院的吗?咋还有自己收养弃婴的?”
“你不懂,要是孩子的父母双方有一方是在世的,福利院就不能收养,”马世欢对这些规矩显然很熟悉:“可毕竟当爹妈的不用考试,也有一些小年轻的不懂事,弄出了孩子自己又不乐意养着,要么就扔出去,要么就不闻不问让孩子受罪,总之就是给他们留着。就等于送死的,那个寡妇收养的是这一种没地方去的弃婴。”
哦,我说呢,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难怪电视里老有新闻。说什么大学生厕所产子,小区垃圾桶惊现活婴的。
“那个寡妇,看来真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
“是啊,寡妇人很好的,”马世欢说道:“她年轻的时候。因为愚昧无知,遗弃过自己的孩子,后悔内疚了一辈子,所以才想着用这种方式来弥补心里的罪恶感吧!
马世欢对这个寡妇也很熟悉嘛,连过去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马世欢笑了笑:“我小时候。也住过福利院,所以见到了这样的孩子,老是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哩!”
说着就给我讲述了起来,一开始是他那天干了一天的活儿,在街边买了韭菜包子回家吃,路上有个脏兮兮的小孩儿,莫名其妙一直跟在他后头。
马世欢就问他跟着他干啥,不能是啥毛贼吧?他兜里可没有能过夜的钱。
那小孩儿挺害怕的说,他没啥坏心思,就想闻闻韭菜包子的味道,包子铺的嫌他脏,不让他闻……他饿,闻闻味道也能解解馋。
马世欢因为这个饭量,等于说挨了一辈子的饿,听了这话。不禁有了同病相怜的心,就拿了个包子给他。
那小孩儿一开始不信,马世欢又朝着他递了递,他才跟做美梦怕醒了似得,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就捧着闻。
马世欢就笑了,说给你吃的,你不用闻。
那小孩儿更是瞪大了眼睛,张嘴想咬,犹豫了半天还是没下口,马世欢纳闷,问他为啥不吃,小孩儿腼腆的笑了,说想拿到家里,给他弟弟吃。
其实马世欢干了一天的体力活,现如今肚子也雷鸣似得咕咕叫,可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孩子带着他,去看看他弟弟。
小孩儿就领着马世欢,到了寡妇的院子里。
这一看满屋子嗷嗷待哺,面黄肌瘦的孩子,还有那个为了省电费,借着月光织补的寡妇,马世欢眼眶子一下就热了,接着就把韭菜包子给分了出来,一大帮孩子眼睛都亮了。
那天马世欢没吃晚饭,饿的头晕目眩,可他挺高兴的----从此以后,隔几天他就省出一顿晚饭,给那些孩子们带韭菜包子。
有一天,他买了韭菜包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韭菜馅蹭了那人一身,那人似乎有洁癖。疯了似得大喊大叫说臭死了,马世欢也傻了眼,心说韭菜这么香的东西,怎么会臭呢?
那人一看马世欢还收包子----有的挤烂了,但是还能吃。就一副很看不起他的样子,说他是穷鬼,还说自己的衣服多少多少钱,算是倒了大霉了。
马世欢挺不好意思,说愿意给他洗,但是得等他送完了包子。
正这会儿马世欢肚子饿了,那人听得出来,觉得他饿了也不吃包子,倒是挺好奇的,就看他把包子往哪儿送。接着,那人就知道了这个寡妇和孩子的事情。
那天,那个人没有让马世欢赔衣服,自己的眼睛倒是闪亮闪亮的----像是哭了哩。
马世欢很纳闷的问他为啥哭,他说孩子们可怜,可马世欢不明白,大家有韭菜包子吃,一个个可乐的哩,你倒是哭了,古怪。
那人给马世欢翻了个白眼。说了一句死相,扭身就走了,腰特别细。
马世欢觉得他真是个怪人。
后来再上寡妇那送韭菜包子,就又见到了那个人,寡妇擦着眼泪跟马世欢道谢,说多亏了马世欢了,才介绍了这么好的朋友,资助了衣服和食物,还给交了电费,孩子们画画的纸笔,也是他给买来的。
那个人挺得意的就冲着马世欢笑,眼睛也眯缝的细细的。
马世欢第一个念头就是乖乖,这个人有钱的哩!
从此以后,他们就成了朋友,他老是请马世欢吃饭。
眼瞅着马世欢能吃几篮子几篮子的包子。他特不嫌弃,还让马世欢多要一点,吃不了带回去。
马世欢觉得,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儿就是下班之后,在夕阳余晖里看见那个等他一起吃包子的人。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啥,那个人招呼也没打,就跟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样,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我也忍不住了。就问中间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儿?
马世欢犹豫了一下,说他也不太明白,但很快他又释然的笑了:“就算他当初不辞而别,应该也有什么苦衷吧!也许哪一天,他就又回来了,我到时候,还带着他吃包子!现在我能赚钱了,我请他吃。”
我心里有点发酸,可惜,他这一别是永别,再也回不来了。
“哎,光顾着说话了,厨房到了,”马世欢眼瞅着一扇锃亮的大门,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就问我:“大兄弟,你真能想出法子来?”
“你就瞧好吧,信他们的邪。”说着,我就把厨房的门给推开了。
“哎呦……哎呦……”一开门,我就先闻到了一股子香油的味道,只见那个领头的正背对着我坐在了桌子上,让几个跟班儿给他用香油揉手腕子,一边揉一边还骂:“马世欢那个蠢货从哪里找了个小白脸子靠山,脸白,手黑!疼死老子,你们再揉揉,等一下主管来了,我非把马世欢的贼事儿给抖落出去不可,看主管怎么拾掇他!诶呦,你个煞笔给老子轻点!”
“是是是……”那几个跟班儿忍不住也问:“大哥。那小白脸出手太快了,不能是新招来的保安吧?眼瞅着他要罩着马世欢,咱们几个真要是告了马世欢的状,那小白脸会不会对咱们……”
“怕个屁,”领头的说道:“拔出萝卜带出泥。主管最恨的就是偷鸡摸狗的,到时候咱们要告状,连着那个小白脸一起告状,就说是小白脸跟他一起干的,贪茶楼的便宜!看他对着主管,能威风到什么程度!”
“大哥英明,真是个好主意,就让主管拾掇他,给大哥出气!”几个跟班点头如捣蒜:“不过,那小子叫啥,咋告状?”
“对了,我他妈也忘了问了,”领头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没事,我一会儿去问问马世欢,那小子是个十足的蠢货,问他什么,保准都能问出来,哈哈哈……”
“也别那么麻烦了,”我说道:“叫李富贵。”
“哦,原来叫李富贵,诶,你咋知道……”那领头的转过脸来,一看到我,跟看到了传说中的蛇头女美杜莎似得,一下就给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