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鲁班尺上的血,在袖子上擦干净了,鲁班尺的寒光重新打了出来。
那些围观的黑先生们一怔,看向了北派那些先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帮死人。
丧芝散的味道扬了起来,我半闭上眼睛,回不去的地方,就不回去了。
一只手拍在了地上,这是我第三次用“万鬼祝寿”,也是最认真的一次。
我听到自己特别冷静的念出来:“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蹭”,阴气拔地而起,走在最前面的几个,直接被掀翻了,丧芝散撒出来了,到处都是,可在阴气阻隔之下,根本过不来,更没法子靠近我。
有武先生认出来了这样的招式不像是北派的,大叫了起来:“大家小心点,李千树恼羞成怒,要下死手!这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卡啦”一声,他的骨头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手掰到了肩膀后头,拧成了麻花。
“给我打,”我心念一动:“给我狠狠的打。”
三脚鸟的行气流窜的更厉害了,因为喜欢杀气,我感觉到到了后背上三脚鸟的餍足。
杀啊,杀!
隔着迷雾一样的阴气,血一点一点了开了,迷人眼。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我分不清楚是三脚鸟的,还是我自己的,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我喜欢红色,喜欢血。
好看,全好看,我简直像是一个少年,在看只属于自己的满天烟花,我在笑。
身边的黑先生全露出了战战兢兢的表情。
他们干这一行的,活着就靠着一个心狠手辣,“恐惧”是什么,于他们,不存在的。
可现在他们怕我。
外带,他们亲眼看见,魁道跟三脚鸟的力量融合了,厉害的可怕,这种感觉特别爽快。
小茂见事不好,一咬牙,忽然那出一个什么东西,撒了自己一身。
是黑狗血——这小子准备的很充足嘛。
黑狗血降阴气,见什么都能破,我的阴气再坚固,也是阴气,黑狗血倒是真可以穿行无阻。
陆恒川看见小茂往我面前冲,忍不住也放下了郭洋的尸体站起来了,我却一动没动,静等着他过来。
小茂胆子本来不大,他和郭洋这种“名门之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谨慎,因为祖上的名气都是闯荡出来的,不少东西没经历过,也会言传身教,比如这个时候,本来不该硬当出头鸟。
可现在,他们茂家,算是形势所迫——他们好不容易在我不在的时候,洗白回到了上头,在追捕我的过程之中如果不做点跟别人不一样的,立点什么功,拿什么服众?
这是老茂教给小茂的。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小茂过来。
小茂之所以胆子这么大,也是因为自持带了我的克星丧芝散,果然,在将要靠近我的时候,他扬起了手,对着我就撒了下来。
我举起了鲁班尺,旋转了起来,丧芝散如果是粉末,还真有点难对付,可惜现在丧芝散混上了你身上的黑狗血,受了潮,结成了块,没法跟之前一样无孔不入了。
大少爷,不懂常识。
那些粉末被鲁班尺甩泥似得甩到了一边,小茂瞪了眼:“这不可能……”
但他像是反应过来了,立刻把手在衣兜上擦了擦,就要把比较新鲜的丧芝散给拿出来,可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一脚把他给扫在地上,鲁班尺“咻”的一下插在了他耳朵旁边,偏差半分半厘,他的耳朵就要被截下去了,所以他也觉出来了鲁班尺上的凉意,脸色顿时就白了:“李千树,你,你不能动我,你太清堂的那帮人,还有郭家人,还有茂森,都在我们手上,你要是敢动我,我保证,他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对你这么弱的人,打你都是欺负你,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我不动你,这下很好,大家手里都有人质,才公平。”
小茂听出不对味儿来了,转头瞪着我:“你,你什么意思?”
我把小茂提起来,对着对面的北派先生们说道:“问问老茂,他愿不愿意换人。”
他们一愣,交头接耳的就商量了起来。
本来老茂还想着让小茂来抢个头功,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丢了脸——把自己用来威胁我的筹码都要赔出来了。
“李千树,你卑鄙无耻!”老胡一见事态不好,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骂道:“挟持人质,你对得起……”
老胡话没说完,忽然捂住了嘴。
指缝里面突突的往外冒血。
“这会儿天凉了,”我诚恳的说道:“早晚都有风,你们也小心点,别说错了话,被风闪了舌头。”
老胡在剧痛之下,一个没忍住,回身撞在了墙上,顺着墙就滑下来了,而眼神也是说不出发愤恨,是啊,这辈子他仗着巧舌如簧,没怎么吃过亏——可一吃亏,就是大亏。
其余的人连我是怎么出手的都看不到,忍不住全往后退了几步,外带北派新任主人的孙子在我手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吧,老茂要是没法作出决定,我就来做决定。”我把鲁班尺从小茂耳朵边拔了出来,贴着小茂的耳朵说道:“你们要是不乐意,咱们就一拍两瞪眼,谁也别占便宜。”
“你等一下!”忽然老茂的声音沉沉的响了起来:“李千树,有话好好说。”
我就知道,这种事情,老茂怎么可能不亲自来?
而且,雷婷婷他们肯定也被带来了,他们作为人质,是老茂对我上的一个保险——万一制服不了我,还能把他们给拉出来。
我忽然觉得,当我的朋友真倒霉,左右都逃不过一个当人质的命。
人群分开了,让出一条路,老茂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耐心的望着我:“后生可畏啊。”
这话带着讥讽,谁都听得出来。
可我就是假装听不出来:“过奖了。”
在老茂背后,我看见了太清堂的一帮人。
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伤,额头嘴角,还带着淤血,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其中最严重的还是雷婷婷,她被唐本初背在背上,垂着头,像是还没醒过来——我心头倏然一动,银牙的尸体还在院子里。
王德光他们倒是看见了,望着我的表情,都像是有点不信,倒是郭屁股也从人群里被人推出来了,一眼看见了郭洋,脸色一变就要冲过来,可他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还有不少人押着他,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郭屁股盯着我,声音嘶哑:“是谁干的?郭洋怎么了?李千树,你叫他起来!”
郭洋的胸口跟宣告死亡的心电图一样,是平的,没有半点起伏,谁都看得出来。
“是他干的!”陆恒川立刻指着银牙的尸体:“你放心,李千树给郭洋报了仇!”
“报了仇……”郭屁股的眼睛先是眨了眨,接着滚下了眼泪了,产生说道:“就算报了仇,他能起来吗?你能让他起来吗?”
我心里特别疼,几乎透不过气了,对,是我没保护好他。
王德光看着我的表情很惶惑,连声问:“老板,你一身的血,你有事儿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不是来给你拉后腿的!”
这话,跟郭洋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没错,师父,你不用管我们,”唐本初瞪着眼睛:“不过,你真的,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