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切,都是我给的。”大先生眯起了眼睛,表情虽然没变,周身却猛地泛起了一股子寒意:“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我感谢你妈!”鲁班尺凌空一划,我厉声说道:“这一切,老子不稀罕!”
名望,权利,财富,是啊,这些东西,多少人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可我为这些东西付出的,未免太多了。
多到根本划不来。
你他妈的,把本来属于老子的人生,全他娘的毁了。
我注意得到,大先生对鲁班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要不是银牙为了坑我,我还拿不到这个东西。
这把鲁班尺当初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在双塔寺镇压三脚鸟的,三脚鸟要是有什么怕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玩意儿了。
我有些残忍的想,如果……这个东西钉在了他后背上,他会怎么样?
也许冥冥之间,真的有报应。
大先生为了躲避鲁班尺,身子继续往后折,可却比刚才的游刃有余,吃力了许多。
“你认真起来了,这很好。”就算这样,大先生还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话,出人意料,竟然带着点凄怆。
我有点疑心,这话不是跟我李千树说的,而是跟我后背上的三脚鸟说的。
可我后背上的两个声音冷冷一哼,显然并不领情。
“晚了。”
“没错,晚了。”
看来三脚鸟的三个“脚”,彼此不和啊!
大先生的表情微微有些凝滞,我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后悔。
但这跟我没关系。
我眼前微微发红,戾气像是一团风雪席卷而来,鲁班尺带着破风声,追着大先生的身影就砍,大先生侧身躲过,鲁班尺把墙面砍出了好大一个豁口。
石头渣子乱溅,我看着墙皮整片脱落下来,稀稀拉拉的往下砸了一地。
破坏,很痛快。
大先生的脸被石头子擦出了几道血痕,他一边看我,一边留心自己手里的返魂香。
返魂香珍贵,我听说盒子里的也不多,他点了这么长时间,还剩下多少?
这玩意儿烧完了可就完了。
大先生跟我想到了一处去,他把香头子给藏了起来,我则看准了这个空门,奔着香头子就冲过去了。
你特么打算毁了老子的人生,再把老子的人生变成你想过的样子,接着,再取代老子的人生,你想得美!
眼瞅着鲁班尺带着破风声划下来,大先生想躲,可我速度比刚才提高了不少,他没躲过,肩膀子又被我硬生生划了一下,皮肉翻卷了起来,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扑了出来。
好闻……嘴角不受控就扬起来了,血的味道真好闻。
这个味道激的我更兴奋了,我耳朵里嗡嗡直响,一门心思是杀……杀……杀……
鲁班尺的银光翻飞,大先生一下一下的躲闪,墙面上一下一下的开窟窿。
我的力气像是根本用不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带着风。
终于,大先生挡不住了,毕竟他的身体远远没有我的好,他是想从大门里退出去,可我一脚别在了门口,把他给堵住了。
鲁班尺撵上他,他退无可退,一手挡住我,鲁班尺就顺着他的手往下削,我什么情面也不留。
我已经杀红了眼。
但大先生似乎对这个几乎糟朽的身体也不怎么爱惜——他看准了,不成功便成仁,要么,转移自己到我身上,要么,跟这个身体一起入土。
他瞅准我来的快,倒是把胳膊豁出去到右边晃了一个虚招,想引着我砍,身体则让到了左边,预备从我肋下绕过来,把我摁在墙面上。
可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我反应的也很快,根本没上那个当。
“咻”,鲁班尺撩上去,一个什么东西断下去,掉在了地上,滚满尘灰。
是他的一根中指。
大先生显然没想到,盯着那个再也不会属于他的手指头,蒙了。
血泼出来,我趁着这个势头重新奔着他砍,他脸上终于有了明显都会狠厉。
之前,他对我一直是居高临下,似乎根本没有把我给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比我身上那两个强。
可现在不一样,他终于也被我激的急了眼。
“好,”他出了一口气:“我怕疼,本来想舒舒服服住新家,可运气不好,看来没这么容易,那好吧,最多,我受点罪……”
话音未落,他那只没受伤的手,奔着我肋下就给掏过来了。
这一下,带着破风声刺过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狠和准。
肋下有行气的要穴,真的要是被他被抓住了,虽说不算是个要穴,但我肯定就爬不起来了。
他还想着要我的身体,当然不会动我的要害。
之前,他甚至伤都不想伤我,可现在,狗急跳墙了。
好啊,来啊,老子要是怕你,认你当爷爷!
我飞快的躲过去,鲁班尺一横,顺着他的手就要劈下去,可他的手以一种平常人完全无法达到的角度弯了过去,硬是把这一下避过了。
而那只伤了的手,反手对着我,手指头曲了起来,我立刻两手架住鲁班尺去挡,可他的势头来的特别急,我整个人被直接推了出去,一个踉跄脚底下就不稳当了。
大先生看得出来,伸出脚,毫不留情的就把我给绊在了地上,我的后背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眼前一片发白,金星乱窜。
一股钝痛这才从后背缓缓的升腾起来,你娘,一股子腥甜涌上了嘴角,不知道哪里内出血了。
可根本不容我反应,大先生一只脚就要踩上了我胸口。
我反应的特别快,一个滚就打远了,眼瞅着地砖爆裂,裂纹一直蔓延到了我脑后。
他的速度好快!像是一阵风,追的死死的。
我甚至怀疑,只有我能看清楚他的出手。
如果是别人被他对付,恐怕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己的某个部位就不属于自己了。
可这对我来说,竟然非常痛快。
因为三脚鸟,我没有敌手。
他现在,是我唯一的敌手。
杀,自然就要杀个痛快。
我凝气上来,一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凌空起来,退到了墙边,他自然紧紧的撵了上来,而我一脚踹在了墙上,借着这个力度,回身奔着他就劈了下去。
他的出手其实跟我非常相似——我们都有三脚鸟的力量,都用《魁道》上的方术,这让我几乎有了一种是自己在跟自己打的错觉。
我们互相,能见招拆招。
他早料到我要怎么做,想闪躲,可这一下子我来的又急又快,他是闪躲了,可是没能来得及,鲁班尺的一端,本来是想埋到了他后背那个三脚鸟纹身上的,可惜,只扎透了肩胛骨后面。
他的脸瞬间就给白了,再不爱惜这个身体,也是跟这个身体休戚与共的。
“没办法了,”他摇摇头,用一种很无奈的表情说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是后悔对我做的这一切?
但还没等我问出来,忽然我身后那两个声音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异口同声大声说道:“他动杀心了!”
杀心?
几乎与此同时,大先生微微抬起了头,他完好的那只手扬起来,对着我就划了过来。
但他不再是赤手空拳了,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锋锐无比,带着寒光,奔着我就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