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川一皱眉头:“紫姑神?”
“怎么样,我就说你这一双死鱼眼他娘的看不出什么头肚。”我说道:“老子现在当了城隍,都还得继续被人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陆恒川应了一声,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我一瞅他那样就警惕了起来:“你娘,你特么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子吧?”
陆恒川嘴角一勾,暧昧的笑了笑:“你猜。”
猜你妈。
“我可告诉你,那货是专门坑老子的,一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老子。”我瞪了他好几眼:“不然做鬼也得拉你垫背。”
陆恒川说道:“跟你有仇的,不是九里坡城隍,就是那个神秘女人,他们大概都是恼你占了他们的地盘,想着对你进行打击报复吧?赶走了你,这地盘又是他们的了。”
用你废话。
“九里坡城隍爷,跟他不熟,不好推测,不过神秘女人,”陆恒川瞅着我的额头,说道:“好久没见你印堂红云开了,八成又要来桃花债。”
你特么的可别乌鸦嘴了,老子宁愿背高利贷,也不愿意背桃花债。
想想就脑仁疼。
“你别着急,”陆恒川说道:“桃花债的主人,是旧相识。”
啥?我瞅着他,心里一沉,卧槽,难不成陆茴要回来作乱?
说真的,认识的姑娘里,我最怕的就是她了。
好比鬼玩儿炮仗,一个弄不好就炸了。
等回到了城隍庙里,腱子肉,老鼠女人,还有小姑娘都去拜神像,我刚要过去找黑痣皂隶了。
黑痣皂隶本来挺不高兴我“冤枉”了小姑娘,对我很憋着点意见,但一听小姑娘祝祷的时候说什么还清白,凑过去一听,就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登时眉花眼笑,凑到我身边就挑起了大拇指:“城隍爷,还是您高!这样,一石二鸟,既没冤枉那个小姑娘,又没害死老娘们,还让这个男的闭了嘴,小的服气!”
“你也知道,当个管事儿的多不容易了?”我瞅了他一眼:“你不是还差点冤枉我徇私枉法吗?”
“这……”黑痣皂隶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城隍爷您别怪小的,小的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哪儿跟得上您的高瞻远瞩,反正以后城隍爷让小的干啥,小的一准再不来半句二话!”
“行,现在正要你帮忙。”我说道:“你把他们俩的生死文书和功德薄拿来,我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黑痣皂隶赶忙答应了一声,去取来了。
以前这种东西都是天机,不能乱看,现如今成了本职工作了,真是沧海桑田。
黑痣皂隶办事妥帖,已经翻到了那一页,双手过顶给我捧了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腱子肉牛小斌一辈子普普通通,寿限七十八岁,老年潦倒,病穷交加死。老鼠女人张翠萍寿限——三十四,死于非命。
卧槽,她就快死了?真的是被腱子肉给勒死的?
可要是腱子肉勒死,他怎么也得判个死刑啊,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七十八?
翻开了功德簿一看,难怪呢。
这果然是上辈子的因果。
前世里,腱子肉是个女人,这个被打的老鼠女人倒是个男的。
前世的腱子肉——望门寡。
旧社会的时候讲究女人守贞,寡妇再嫁不跟现在一样光明正大,是要被人笑话的,矢志不渝单身一辈子,倒是能换个不能吃不能喝的牌坊,外带一个虚名。
腱子肉的前世就是一个最倒霉的望门寡——啥意思呢?订婚之后,还没来得及结婚,老公就死了。
一般来说望门寡倒是比带孩子的寡妇好一点,就是名声也不太好,落个克夫的名声,没什么人乐意提亲,但想找个嫁也还是可以的,毕竟还是黄花闺女。
可腱子肉的前世要不怎么说倒霉呢,老爹是个酸腐秀才,认定人活一生死,要留万世名,非要女儿流芳百世,去守望门寡。
腱子肉的前世不跟现在女人一样有主见,在家随父,嫁人随夫,夫已经上地府报道,她就得听老爹的,收拾了东西,挑了个黄道吉日,就自己跟婆婆过寡妇日子去了——也巧,她婆婆也是个寡妇,一辈子含辛茹苦养大了一个儿子,指望着老有所依,偏偏又给夭折了,也几乎挺不住要寻短见。
这个腱子肉的前世,倒是来的正好,继续能相依为命,也算是救了婆婆一条命。
别看腱子肉这一世长得凶神恶煞,前世倒是很漂亮,文书上写着“颇有色”,自然就引起了色狼的注意。
这色狼也不是别人,正是老鼠女人的前世。
老鼠女人现在看着畏畏缩缩,上一辈子是个豪强公子,知道腱子肉的前世是望门寡,身子还是干净的,嫁过来跟着个寡婆婆吃苦受罪,就跑过去勾搭腱子肉的前世。
跟西门庆一样,带了钱,带了粮食,还带了头面,寻思着肯定能马到成功。
谁知腱子肉的前世跟她那个老爹一样的注重名望,守寡都守了,受穷都受了,还能答应你这个败坏家风的勾搭?严词就拒绝了,老鼠女人的前世要用强,腱子肉的前世不仅没有服软,还嚷的街坊邻居全听见了。
老鼠女人的前世暗地不要脸,明面上的脸还是要的,于是他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就赌咒发誓,说非得睡了腱子肉那个前世不可,你不是要名声?我非把你变成个破鞋不可。
天天过他们家门口说点挑逗侮辱的话,还跟这年代的变态一样,撩起裤子在他们家门口示威。
腱子肉的前世不堪其辱,知道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索性把自己的衣带子都给缝死了,防备老鼠女人的前世。
老鼠女人的前世也不是善茬,有天他趁着夜黑风高下暴雨,带了个自己的同伴,还是把腱子肉的前世给凌辱了。
腱子肉的前世苏醒之后痛不欲生,可婆婆当时也被气的重病,奄奄一息的还要服侍,她不得不忍辱偷生的活着。
可这个时候,腱子肉就已经珠胎暗结了。
老鼠女人的前世到处去吹牛逼,说嘴上三贞五烈的,还不是乖乖有了老子的种,街坊四邻看腱子肉前世的表情都开始变的越来越怪,不少女人嘴碎,到他们家门口去冷嘲热讽,说家里确实是缺男人,光明正大的找,这算是什么?当着立着牌坊,不要脸。
她婆婆也恨她没守住贞洁,怀了一个野种,加上人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劣根性——什么事情沉重到自己不想承受,就在想方设法转嫁到别人头上,她也知道腱子肉的前世没有办法,就大发脾气来遮掩自己的无能无力。
这样,免得别人说她跟这个儿媳妇同流合污——已经有闲话了,说这个婆婆卖儿媳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谁也扛不住这样的谩骂,可腱子肉的前世扛住了,她就算出去打水会被人扔老鼠屎,卖菜被人塞菜虫,也还是坚强的过自己的日子——为了婆婆,为了百善孝为先。
终于,婆婆没挨的住恶疾,一病就死了。
老鼠女人的前世听说碍事的老太太没了命,立马过来看孩子,还让腱子肉的前世跟着他回去,给收了房,冲着孩子的面儿,不能亏待她。
腱子肉的前世已经没有去处了——婆婆身死,那个重名声的老爹听了谣言,也跟她断绝了关系,她做些针线,也根本没人买——自诩清白的女人们都说嫌脏。
老鼠女人的前世觉得自己终于得偿心愿,倒是志得意满,没成想腱子肉的前世确实符合旧社会的贞烈,在老鼠女人前世酣睡的时候,一条准备好了的绳子,往老鼠女人前世脖子上就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