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本来是低着头的,一听这个,顿时就给撩起了眼皮,显然有点紧张。
我蹲在了他面前:“你现在可以认了吗?事儿是我们猜出来的,又不是你说的,跟职业道德什么的,没关系。”
长眉不吭声了,舔了舔嘴唇,祈求似得望着我:“那我要是认了,能有什么好处吗?”
“你还想找好处?”唐本初不知道啥时候,也从屋里给出来了,听的是个叹为观止:“你这么为虎作伥,还要什么好处?”
“没错,”汪逢春攥紧了拳头,咬牙说道:“你这是为虎作伥!”
长眉就把脖子给缩起来了,说道:“我就是干这一行的,你让我怎么办……”
“那你说说看,”我说道:“这个灯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那个六少给我的啊!”长眉连忙说道:“他说只要我想法子,把灯送给了这个汪家就行!”
可不是嘛,千门本来就是一个专门坑蒙拐骗的地方,这么想法子来坑汪逢春家老爷子,老爷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我忍不棕头看了穷神一眼。
穷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做好了搬家的准备了。
“这事儿咱们得解决。”我说道:“这个灯现在是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回去跟那个六少说一声,要么就把灯供在了自己家里……”
“那肯不行啊!”长眉一个激灵:“这怎么行?六少绝对不可能答应!”
他那么爱财如命,当然不可能答应了。
“要是不把灯供在了家里,那就这样吧,你让七少给穷神修一个庙,”我说道:“他不是有的是地皮吗?修好了,自己勤快点去送香火,送过去了还好,送不过去,那得罪了穷神,让穷神流离失所,那他的财运,就最好让自己心里有点数了。”
长眉忍不住“啧”了一声,面露难色,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儿要是不做,今天自然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的,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同时又看向了北派的这些人:“那……他们呢?”
“我们听李先生的!”北派的忙说道:“这事儿既然是李先生让你干的,你就只管干!咱们的账,等你干完了再清算。”
长眉是一脸的认倒霉,而穷神一听自己能有一个庙,眼睛顿时就给亮了。
我跟穷神笑了笑,穷神就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两手握拳,对着我拱了拱手。
接着,随着长眉抱着灯下了楼,穷神也跟在了后面。
临走,我又追了上去:“千门的,你等等!”
长眉一听,还以为有了什么新希望,立刻说道:“李先生,什么事儿?”
我答道:“你记住告诉六少,要给穷神爷盖庙,记得庙里要点上暖气。”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让长眉十分纳闷,但他还是悻悻然的点了点头,瘟鸡似得被那几个北派的给“押送”走了。
穷神倒是明白我是个什么意思,对着我笑了——露出带着点豁口的牙。
目送着穷神把两手揣在了袖子里,跟着他们出了楼房,一直到了院子外面,陆恒川的手机忽然给响起来了。
他拿出来一接,倒是把手机转交给了汪逢春。
汪逢春有点纳闷,这陆恒川的手机怎么能是找他的,但他还是讪讪的就接过来了,结果这一接不要紧,他答应了半天,脸上就开始流眼泪了。
我寻思着可能是医院里有人找他吧——陆恒川刚用他的手机打给过小梁,小梁知道他跟我们在一起,顺着这个号码就给拨过来了。
不大一会,他把手机还给了陆恒川,忽然双膝一软,就跪在了我面前。
“你干啥?”我抬手扶起他来:“起来。”
“庙祝小哥,我谢谢你,我真谢谢你!”汪逢春一边吸鼻涕一边说道:“灵,是真灵!”
原来就在刚才穷神出门的那一阵,他一直依靠着的老领导重新回来了,听说他这一真倒霉,就去看望了他的父母——老领导本来就是他们家老爷子的同学,听说他们家出了这事儿之后,立刻表示会拉汪逢春一把,老爷子高兴的了不得,就央求小梁赶紧给儿子打电话,把好消息知会一声。
所以我就说嘛,人还是得坚持着活下去,你提前放弃,又怎么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新的事情呢!
咸鱼翻身,有可能就是明天的事情。
这事儿算是给解决完了,我就带着陆恒川和唐本初打算打道回府,唐本初问道:“师父,你看外八门最近,是不是要出大事儿?”
像是咬出大事儿——可跟我有啥关系?
阴阳门里人才济济,又是大先生,又是杜海棠的,最不济也还有郭屁股,又用不着我。
其实闲云野鹤的偏安一隅,倒是也挺好的。
以前的日子,其实过得很累——可能人前显贵,可是人后受罪,比起当个万众敬仰的英雄,还不如做个村里吃萝卜的土城隍呢。
我对权力,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就想好好活着。
好比网上一张图,说是个熊猫坐在了树杈上,树下的熊猫都很羡慕,说风景还是高处好,你看它站得高看得远。
其实呢,树上那个熊猫心想,去你妈的,老子其实是恐高,下不来了。
“外八门的事情,跟咱们本来也就没什么关系了,”陆恒川接着说道:“你还是想想你越界的事情吧。”
我梗着脖子说道:“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来抓我啊,没准是你们俩测错了地方,我过去的地方,根本就算不上九里坡。”
王德光一听,立马说道:“真的要是那样,可就太好啦!”
其实我心里有点侥幸——我就迈了那么一步,你说九里坡的要是没察觉,仙官赶巧打哈欠一眯眼,两没看见,那不就好了吗?
结果刚想到了这里,就看见大白石头狮子下头出来了俩人——全穿着皂衣。
我这心咚的一下就给沉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
刚才之所以没直接进屋,估计是怕冲撞了穷神。
这穷神好歹也是个神,虽然能让家里穷个底子掉,可邪物是不敢过来的,所以穷人家里,很少有闹鬼的。
不过这次好歹这俩皂隶是客套多了,没跟上次的那俩一样,对着我就给扑过来了,反而还是很有礼貌的跟我行了个礼:“城隍爷,请跟着我们走一趟。”
我叹了口气,跑肯定是跑不了,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就跟死鱼眼他们三个说了一句:“一会儿,别让我脑袋着地,疼。”
王德光唐本初还不知道是啥意思,倒是死鱼眼给听出来了,瞥了了撇嘴,来了一句:“该”。
该你妈。
我刚要骂他,忽然一阵风就起来了,我眼瞅着那俩皂隶跟上次一样,对着我就扑过来了。
接着,我俩胳膊给他们俩一抬,就给从自己身上举架出去了。
还好还好,王德光和唐本初眼疾手快,立马把我给接住了,接着就面面相觑:“老板这又是被拉过去审了吧?”
哎,可不是吗?多来几次,大家都习惯了。
还跟上次一样,脚底下像是凌着风,不长时间,又到了大庙。
大庙里还是跟上次一样,又不少背景板叽叽喳喳的幸灾乐祸:“怎么样,这才多长时间,就又来了!”
“没错,活人当城隍,怎么可能干的好。”
“咳咳。”上次那个文书出来咳嗽了几声,背景板们都不吭声了。
接着,文书瞅着我,说道:“十里铺子城隍爷,这次为什么把您给带来,您心里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