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果然有说头。
原来这个黑水镇的名头响的很,传说是蛊术的发源地,历届蛊神,好些是从黑水镇上出来的,所以一说黑水镇,没有几个不敬着的。
这个年轻姑娘他妈给她说的婚事,也是黑水镇上的一个花老头子,快七十了,人老心不老,愿意娶个小媳妇,说是能延年益寿。
“呸。”年轻姑娘说道。
出来行走,管你是到了黑水镇还是哪儿,大家虽然都是蛊民,可一说是黑水镇上来的,没几个敢不对你肃然起敬的,而黑水镇的名声在,本事也在,他们那边有黑水镇不传之秘的蛊术,一般人可能觉得都是养虫子,有啥高下之分呢?难道你家虫子个头大还是咋》其实不然,他们的蛊术,跟普通蛊民一比,就好像乾坤大挪移对扫堂腿一样,高下立判。
黑水镇的人本来就是等于蛊民之中高人一等的,这个新的蛊神要是得了黑水镇人的支持,那基本上等于名正言顺了。
阿琐还给我科普,上次我去了峒子里面,不是有一帮蛊民上来闹事儿的吗?但是后来见识到了我的能耐,就都给怂了,对着我俯首称臣,还张罗着给我搞一个什么继任大典——当然,我跟死鱼眼给逃走了,没记错的话,死鱼眼当时还穿着女人的鞋。
扯远了,那些人,就是黑水镇上的人,我得到了他们的承认,所以我这个蛊神的名声,在蛊民之中传的就很开,现如今又是他们,翻脸不认人,抬了一个轿子来搞出一个新蛊神,改弦易帜,大家也不敢说啥。
这名头有点像是黑先生嘛。
这些心黑手黑的人从来不遮掩,名字里面都愿意老老实实的带着一个“黑”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点了点头:“明天,咱们就来会会那些个黑水镇的。”
年轻姑娘看着我们的眼神有点怜悯,像是在看几个死人,一寻思,又怕陆恒川死了没人能给她解决婚事,就追着问陆恒川她的事儿到底怎么解决。
陆恒川装模作样的用手指头掐了掐,说时机未到,今明两天,可以解决。
年轻姑娘很信陆恒川,寻思寻思一两天应该还算是等的了,也就勉强答应下来了——为了表示谢意,还给我们送了本地的食物来表示感谢,米饭带着竹叶的香气,我们吃的都挺香,就是阿琐咽不下去。
年轻姑娘还叮嘱我们,阿琐那个身份,按说是不能进来住的,让我们千万低调点,不要让人见到阿琐,不然这里都住不了。
我们就答应了下来。
旅途劳顿,套间分配的还是不错的,阿琐有个小房间,我们几个有标间的床,睡下来还是很舒服的。
只是到了半夜,楼顶上有了奇怪的声音。
“咕滋……咕滋……”听着牙酸,趴在我身边的屁股也嫌吵,是不是激灵一下。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寻思这到底是什么,可靠着我这个听觉,都辨认不出来,只有一种可能,发声的这个东西,是个我没见过的玩意儿。
是个什么新鲜货?
“吵死了。”唐本初一直睡觉死沉,都有点受不了了,捂着耳朵红着眼睛就给坐起来,迷迷糊糊往外走:“不行,我得找他们去……”
“你等会儿。”我说道:“说好的低调呢?”
唐本初一寻思,这才如梦初醒:“哦,对了,咱们得低调。”
“低调是得低调。”我笑了笑:“不过既然住的这么方便,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也没关系。”
唐本初一下就给来了精神:“师父,咱们咋看啊?”
“看我的。”我伸手在地上一拍,叫出了一个五鬼运财来。
当城隍当的时间太长了,手底下的死人一直是能随意驱使的,所以《魁道》上的东西好久没用了——用也用起来变味儿,一个主人和一个神只,对五鬼运财之类的魁术来说,效果也是有区别的。
对主人,他们是尽忠,不遗余力,而对神只,也只不过是敬畏而已,并没有做主人的好用。
现如今我临走的时候才换了神像,这三天我暂时变成了普通人,一不用在这里拜本地城隍,二没有印来证明身份,倒是有一种无官一身轻的感觉,也很不坏。
果然,地板被我这么一拍,几个死人就从地上给冒了出来,我把命令传达了下去,他们青烟似得就给飘上去了。
不大会儿,他们那边忽然有了回响,我一看,死人回来了,可却没能带什么消息回来。
一直躺成太平间尸体模样的陆恒川终于不装死了:“有人。”
“多新鲜。”唐本初说道:“没人,哪儿能发出刚才那种声音来,没人,也就剩下鬼和行尸了。”
“死鱼眼不是这个意思。”我一挥手把五鬼运财给叫下去了:“他是说,有自己人。”
“自己人?”唐本初一瞪眼:“什么意思?王德光来了?”
“你傻啊。”我说道:“刚才五鬼运财没能上去,说明什么?说明五鬼运财被人给挡住了,但五鬼运财是黑先生的法门,能挡得住的人可不多,上次银牙用五鬼运财偷西派的无棱八卦镜,西派不是都没察觉吗?而现在,楼上防范的很严实,说明,有通宵魁术的人在。你说,都有谁通晓魁术?”
“艾玛。”唐本初拍了拍脑袋,瞅着我:“黑先生?”
我点了点头,这西索集本来是蛊门的地盘,可现在盗门和阴阳门的人也来了,好特么热闹。
“那不是更好办了吗?”唐本初赶紧说道:“真要是黑先生,您是魁首,还不分分钟就让他们吓破胆吗?”
我这一阵子没管黑先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也能跟着外八门的事情掺和,再说了,黑先生一直跟平常的先生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怎么掺和在一起了?
“明天咱们就看看,”我说道:“是哪个黑先生。行了,睡吧。”
唐本初一寻思,这才反应过来,那种“咕滋,咕滋”的声音已经没有了,这才点了点头,不长时间,就打上了鼾。
我也睡下了,死鱼眼倒是来了一句:“外八门的事情,恐怕比想象的乱。”
我寻思着那些死去的降洞女:“好像是的。”
第二天,我们是被鸟叫声给吵醒的——上次在双塔寺,也是这么醒的。
外面的空气特别好,跟干冷雾霾的北方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我吸了两口气,就坐了起来——阿琐的身份在这里,自然是不能出去的,我打算尝尝来看看那些黑水镇的咸淡。
唐本初看我醒了,也跟着起了床:“师父,这里提供早餐不?”
“看看就知道了。”
屁股一听“吃的”俩字,顿时也给精神起来了,摇着尾巴就跟上了我,嘴角好险要流哈喇子。
起来下楼,正看见几个人从楼梯上往下走,哟,正好是楼上的。
楼梯狭窄,我们跟他们肯定没法同时走,那几个人脾气也是大的很,瞪着我就骂道:“你是来做买卖的汉人莫?懂不懂规矩,让路!”
是了,跟这里的蛊民作生意的汉民都很怕他们,能敬就敬着。
唐本初很不高兴,张嘴就要回他们几句,我一寻思,横竖也不着急,就拉住唐本初,让开了让他们先下去,他们随口骂骂咧咧了几句,大致意思是汉民很污浊,虫子都不喜欢汉民的味道什么的,看这个怂劲儿,把都夹回肚子里去。
屁股没什么好涵养,知道他们骂我,就瞪眼发出了低吠声,那几个蛊民一瞅屁股,倒是高兴,斜眼看着我,说道:“好肥的狗,我们正想吃火锅,拉走了。”
说着,就要去拉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