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寻之物,顒。”
顒?周围的城隍都像是对这货心知肚明,全点头答应了下来。
“寻物之地,凤凰山。”
卧槽?凤凰山?不是三脚鸟的起源地吗?我还去过一次呢!这次,是凑巧了,还是……
“十里铺子城隍,你知道什么是顒吧?”七里台城隍有点担心的问道。
“知道是知道,这是山海经之中的一种神兽,”我答道:“鸟形,可不跟家雀燕子一样这么常见。”
“那就好,赛神会这次的规矩,是把一只顒放在凤凰山,咱们得把那个顒给找到,”六丈原城隍道:“当然了,香火最高的,可以先出发,你跟九里坡城隍先走,我们这帮香火靠后的,走也靠后走,所以你们赢面大。”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点头表示明白了。
“规矩,不可杀生。”
这会儿,那个阴间主人的随从又添上了一句。
找鸟?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就又低声问道:“刚才听,这是第一项?就是,还有第二项了?”
“一共有三项。”六丈原城隍答道:“哪个城隍赢得多,就是这一年赛神会的第一名了。”
“第一名最近几年可都是九里坡城隍的,他经验很丰富,”七里台城隍道:“祝你好运了。”
我答应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赢赛神会,一个是为了跟九里坡城隍争口气,还有一个,就是为了芜菁。
赢了赛神会,当然是有无上的荣耀了,我一寻思,觉着光有荣耀,是不是不至于让大家这么趋之若鹜的,又问道:“赛神会上得了第一,有什么其他好处没有?”
“那是自然了,”六丈原城隍道:“你还不知道?只要你赢了,你就能跟阴间主人要一个心愿,什么都行。”
我一下愣了,卧槽,这么好?我还真是第一次听!真要是这样,那可就太值得了——阴间主人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如果我赢了……
“九里坡城隍,十里铺子城隍,”这会随从的声音一下又响了起来:“请出。”
为啥把他搁在我前面?大家香火明明一样多,算了,就当按着数字来的吧,我就躬身出去了。
身后叮当一阵响——特像是古装剧里的“环佩叮当”,我想起了九里坡城隍今年的新披风,暗暗有点想笑。
前面那个随从跟我们行礼,就领着我们往前走,到了一个门口,把门给开开,接着就道:“请!”
从这个门出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而“环佩叮当”的声音已经从我身边给旋风似得冲出去了。
卧槽,对了,谁快谁占先机,我赶紧也窜出去了。
外面还真是到了凤凰山了——跟三鬼门一样,穿到了要去的地方。
再一转头,九里坡城隍已经不见了——你娘,经验丰富就是好,我特么也不知道节奏这么快。
于是我也只好一把抓瞎的往里闯,走出了一段时间,才听见身后有熙熙攘攘的一些声音——其他的城隍爷都给出来了。
不行,大部队已经到了,我得赶紧找到那个“顒”才行。
这货是个鸟,不大可能会在地上,应该是在树上。
我心念一动,“顒”者,也有大头的意思,我赶紧找了一个比较高的树飘然而上,就蹲在了树枝上往下看。
果然,这个山上有一个地方特别显眼——那是一个极大的老树,颜色苍翠,跟旁边的树都不大一样,在层峦叠嶂的绿色之中特别显眼。
“头”也就是“冠”的意思,那不就是最大的树冠吗?
“顒”身为神兽,肯定也要择木而栖,没跑了,肯定就在那个树上。
我赶紧又从树上飘然而下,奔着对面就过去了。
现如今只剩下了神魂,确实也是比较吃亏,虽然吃了香火,神魂也能抓实物,有实体,可到底没有自己那个带着三脚鸟的身体好用。
蹿了一段时间——偏偏那个披风又他娘的挺沉,因为披风是敬献给我神像上的,神像的承担,也就是我的承担了。
真是所谓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我心里一边叫苦,一边往大树那里跑,跑着跑着,我就寻思了起来,我是找到了,九里坡那么行色匆匆的,他找到了没有?
要是他也在那里守着,难免还得争一争,也罢,反正跟他也不是头一次争了。
这么想着,我跑的可更快了,吃香火一日,用香火一时,就算是个活人,可不要掉链子输了。
俗话望山跑死马,瞅着那个大树冠近在眼前,跑起来还真特么费劲,好歹靠着香火硬,还能过去,可还没靠近那个大树冠,就听见附近一阵叽叽咯咯的叫声。
靠近了一看,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泛起来了——鸟,他娘的怎么这么多鸟?
这个大树冠上也没别的,那鸟密密麻麻的,看着都能起密集恐惧症,而且颜色花里胡哨,什么样的都有,从这些成千上万的鸟里面,找出顒来,那可真是难于登。
我寻思了一下,“顒”有什么特征来着?对了,原话是“中谷有鸟焉,人面四目有耳,其名曰顒,其鸣自号也。”
人面?这么些鸟,哪儿有长着人脸的?而四目——这鸟有四只眼睛!
娘希匹,四只眼想是觉得特征明显,可找起来不容易。大浪淘沙啊这是。
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难怪赛神会的第一名能得到那么优厚的回报,这事儿干起来难啊!
我再一寻思,“顒”为“禺”和“页”,“禺”通“禺谷”,传之中,是日落的地方,日落,太阳东升西落,不就是西边的意思吗?
而“页”就更简单了,书页在书封和书底中间,可见是“中”的意思,这就是,那个“顒”就在西边中间的意思。
我来了精神,就往树上蹿。
这凤凰山本来就是有灵气的地方,所以才能把三脚鸟那种祸害给酝酿出来,这些鸟也都跟其他的鸟不一样,也通灵,见了我上来,连连扑腾翅膀,像是不太欢迎我,要把我给赶下去。
落花时间,是有乱花渐欲迷人眼,现如今各色的鸟扑腾起来,各种羽毛冲着我就扑,眼前简直一片迷茫。
还有的鸟性喜欢闪亮的东西,觉出来我身上有好东西,奔着我就啄。
这特么的,简直跟个酷刑似得。
古代有一种酷刑,就是把一个人剥光,抹上一身腥臭腐肉,放在老鹰和秃鹫出没的地方,让鸟来啄,直到眼睛啄瞎,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甚至化成白骨,简直是活人葬——要是活着体验这个滋味,那跟鱼鳞剐也真差不多。
我也算是明白了——不能杀生这个规矩,是加大难度啊!鸟脆弱,你稍微一用点力气,鸟就掉下挂了,犯了规矩,自然也就没有参加赛神会的资格了。
我只得退攻为守,勉强奔着西边撞,可正在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一声冷笑。
九里坡的声音。
我回头一瞅,就看见九里坡的身影,矫健的上了没什么鸟的树枝。
卧槽?他找地找的倒是准,而且,为啥鸟不去啄他?这不公平,鸟眼也看人低还是咋?
但是很快,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奇异的味道——像是画画的松节油味儿,卧槽,我知道了,他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找到了鲤鱼草。
鲤鱼草的花是红色的,又肥又大,很像是金鱼,而这个鲤鱼草还有一个别名,叫做赶鸟花,因为这种花出没的地方,绝对没鸟,晒麦子的放上,家雀就不来。
可见,鸟都怕鲤鱼草的味道,九里坡城隍没着急上这个大树附近,是先跑去找鲤鱼草了——果然,我清楚的看到,他腰上一抹红,正是开的正艳的鲤鱼草。
别,还真是有经验,不得不服啊。
而正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眼睛有四只!